他愣愣瞧。 与初见时不同,小王爷似乎比他了解到的要更通情,如果……他说如果,现今与盛延辞坦白,不知对方肯不肯放他走? 宿幼枝踌躇。 可这事不比旁的,如此蒙蔽与把人当傻子耍无异,换他也要气怒的。 算、算了…… 他有点提不起这个勇气。 宿幼枝躺平,突然听到喻世子道:“此间不太平,不若先送阿又姑娘避一避,总好过有危险。” 盛延辞不愿意,似在挣扎。 喻世子道:“我知你所想,若你无在乎阿又姑娘是否受伤,便当我多嘴。” 他说:“你要晓得,那些人急切起,什么都做得,你也无法护得谁周全。” 盛延辞抿着唇不说话,落在膝上的手却攥紧,蹦起青色脉络。 他不想…… 他不想离开阿又。 一刻都不要。 可若阿又受伤……他会更难过。 不能。 谁都不能伤害阿又。 他也不行。 盛延辞忍着难过,去看阿又。 宿幼枝有所觉,从软榻上起身,迟疑瞧他:“殿下?” 盛延辞走过来,手掌落在阿又脸侧,指尖轻柔抚过他的脸:“阿又莫怕,先教侍卫护你回皇城好不好,我很快便可赶上去。” 那可不好! 回到皇城小王爷的地盘,他更没得离开的机会了。 宿幼枝着急,握住小王爷的手,贴脸蹭过:“殿下,阿又不走。” 混乱好啊。 混乱他才寻得着机会。 盛延辞万般舍不得,想到曾经离开阿又那几日钻心噬骨般的滋味,他就难受得不得了。 可在阿又的安危面前,他还是要狠下心,艰难道:“……很快的,我保证,不教阿又等急。” 生怕自己反悔,盛延辞错开阿又视线,低声吩咐:“传周二,带阿又姑娘……即刻启程。” “殿下!” 宿幼枝急死了。 盛延辞过来搂住他,埋在他颈间挡住瞬间可怖的表情,还未离开,心便揪着疼,疼得他想不管不顾跟着阿又走。 但是不行。 那不是他该做的。 “阿又不会走的。” 宿幼枝也发了狠,坐在那里不动,打定主意赖在这里。 可转瞬便被盛延辞横抱起,带着往外去。 “!” 盛延辞他居然来真的! “殿下你看看阿又。” 宿幼枝去捧他脸,小王爷却不肯瞧他的眼,牙根咬紧,颈侧绷得青筋分明。 挣扎不出,盛延辞将宿幼枝带到备好的马车上,喉咙艰涩道:“阿又恨我恼我也好,等回去如何罚我都无怨,万莫气到自己。” 宿幼枝去拽小王爷衣袖,却被轻柔推开,指尖落空,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他看着盛延辞转过的背影,被侍卫拦在马车上,眸中惊慌:“殿下……” 盛延辞身形顿了顿,未曾回头。 “送……阿又姑娘回临王府。” 宿幼枝瞧他走远,急得扑到车前,颤声唤:“阿辞!” 盛延辞瞳孔震动,被定在那里,忘了动作。 “阿辞……”宿幼枝声音切切:“阿又不怕,阿又要在你身边,你……回来好不好?” 他伸手,去抓那碰不着的衣角。
第58章 盛延辞愣愣睁着眼, 一句“好”就要脱口而出。 “临王殿下!” 是喻呈凛,喻世子难得表情严肃地瞧他,意有所指道:“不要让自己后悔。” 盛延辞垂下头, 落下的发丝遮住眉眼, 如同遮挡了落入眸中的那缕光, 难过得无法呼吸。 侍卫挡住了两人之间的路。 宿幼枝瞧见车轮滚动, 不管不顾地往下冲。 周二吓到, 过来扶, 却被他挥开手。 “姑娘!”雪巧大惊。 盛延辞猛地抬头, 想转身,一双手臂先从后面抱紧他的腰。 熟悉的气息萦绕鼻尖。 “阿又不怕受伤……” 宿幼枝将脸贴在小王爷颈肩,哀期的声音痛得盛延辞心颤。 “……但阿又不能没有你。” 盛延辞狠狠闭上眼, 转身拥住阿又,用力到想将他融入自身骨血。 他悔道:“是我之过,让阿又为难。” 宿幼枝不说话,只将人搂得牢牢的, 势不教小王爷将他送走。 喻呈凛平静地瞧着他们。 一点动摇, 一点砝码便可倾斜心中那杆秤。 知道这时再说什么都无用, 他与周二道:“保护好阿又姑娘。” 又瞥了相拥的两人,抬步走远。 盛延辞揉捏着阿又的后颈,轻柔地安抚他,还未将阿又送走,他就开始后悔了。 他不想阿又受伤,可他怎么办,他一刻都离不开, 想到要见不到阿又就难受得仿佛窒息。 只有挨着阿又,他才能放松地嗅着他的味道, 让心填满喜悦的旋律。 “阿又……再唤唤我。” 盛延辞将脸贴过去,感受着阿又暖暖的体温。 宿幼枝方才情急,这会儿还要说,不免有些羞耻,但怕小王爷反悔,只好轻声念:“……阿辞。” 盛延辞:“还要听。” “……阿辞。”宿幼枝小小声。 盛延辞:“还要。” 宿幼枝被他无赖模样气得恼怒,也不害羞了,挨着他的耳边,大声喊:“阿辞阿辞阿辞阿辞阿辞!” 盛延辞心满意足,墨染的眸中荡着璨璨的光。 “我的阿又。” 他将人搂紧,嗓音缱绻,郑重落下保证:“阿辞一定会保护好你。” 听出小王爷改了主意,宿幼枝心下一喜,也不在意他那些幼稚的行为了。 保护什么的倒是无所谓,他自会躲得好好的,伺机逃走。 时间突然匆忙起来。 小王爷带来的人都严阵以待,要去做什么大事。 宿幼枝换上了轻便的衣衫,跟在盛延辞身边,听他温声道:“我们去寻些东西,可能会有些混乱,阿又要握紧我的手。” 不想让他设防,宿幼枝立刻听话地去抓小王爷的手掌。 盛延辞控制不住弯起的嘴角,满心愉悦,手指穿过宿幼枝指缝,牢牢扣紧。 宿幼枝这会儿才瞧见盛延辞带来的人不少,还有穿着铁甲的小将露面,等候调派。 小王爷对寒骨关的了解绝不是一朝一夕,那与商会有所联系的外域商户他还只是耳闻,盛延辞似乎已经掌握了关键,行动时毫不拖泥带水。 当然,危险的事不用小王爷亲自去,宿幼枝也只跟在旁边听他指挥。 其中细节更有喻世子协调。 下令的间隙,宿幼枝问:“殿……阿辞今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吗?” 盛延辞倚在墙边,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下巴搭在他的肩膀,轻柔的气息抚过耳畔,宿幼枝想瑟缩,勉强忍住了。 “不尽然。”小王爷道,眸光凌人:“便也教他们尝尝绝望的滋味。” 宿幼枝总觉他这一刻的神情狠厉,有了传言中的影子,没敢再逾矩,安静地当个背景板。 不过他很快便知小王爷在做什么。 他竟探得商会与外邦交易的火器掩藏地,趁夜要给搬走。 藏匿火器的地方守备严密,而且对方占据装备优势,若使用火器反击,他们将受到极大的阻碍。 喻世子安排好部下,与盛延辞道:“你便留在这里保护阿又姑娘,剩下的交给我们。” 小王爷原有些跃跃欲试,看了阿又一眼,冷静下来,点头示意。 宿幼枝忙道:“阿辞尽可去,阿又在这里等你。” 盛延辞去撩他碎发,笑道:“我怎可丢下你,放心,阿凛会布排好的。” 除了杨一和周二,其他侍卫都跟着喻世子隐到了暗处。 宿幼枝与小王爷站在一栋废旧的小院中,能看出这里是寒骨关的外城区,挤挤挨挨搭建着困窘的房屋,却在通商兴起后渐渐被遗弃,成了贫寒之地。 只有无处可住的乞丐和流民才会在这里安家。 寒骨关的守备不常往这里来,若想藏起什么东西算是方便,但也略为大胆。 想是有商会在背后遮掩,才会那般顺利。 宿幼枝看不到外面什么情况,有些着急。 盛延辞却要镇定得多,怕他着凉,将带来的斗篷给他披上。 宿幼枝垂眸道:“阿又是不是给阿辞添麻烦了。” “说什么胡话。” 盛延辞点他额头,不减锋芒:“阿又的事都是重要的。” 怕是只有你这般想。 宿幼枝觉得眼下就是逃跑的好地方,但盛延辞不走的话,他也寻不到机会。 与小王爷交手,他不好赢,要脱身也难,何况还有杨一和周二在。 “轰!” 突然一声震响,与那日雨天听到的动静相似。 宿幼枝立即看过去,瞧见北面漫起的一缕黑烟。 他们竟真胆大的用了火器! 如此声响,若引起关内注意,那可是大问题。 但等了会儿,也不见守备出现,宿幼枝便知其中有猫腻。 寒骨关居然留下这般大的漏洞,对百姓是十足的危险。 盛延辞脸色也冷下。 “轰轰轰。” 又是几声爆响,距离他们愈发近,盛延辞松开宿幼枝,跃至墙头远眺,火光炸开的地方有一瞬的明亮。 宿幼枝也仰头看,眸光却突然厉起。 “唰!” 闪着寒芒的利刃割断他发丝,擦着脖颈而来,被盛延辞捏住刀尖。 小王爷眼含戾气,一手搂过宿幼枝腰身,抬脚踹去。 悄悄栖身的黑衣人未能抽出武器,当机立断松手后撤,被杨一上前缠住。 什么人! 宿幼枝惊疑。 他们躲得还算隐秘,什么人会摸到这里来,还瞄准他动手。 饶是成功,被另三人缠住也是逃不掉的。 何至于此,毕竟他与寒骨关毫无干系,生死都不会有多大的牵扯。 “阿又?”盛延辞担忧看他。 宿幼枝摇头:“我无事,快去捉他。” 小王爷未离开他身边,只杨一和周二上前与黑衣人交手,对方身上被刺了好几道口子,硬挨了一脚后要逃,被两人紧咬不放。 盛延辞扫了眼周围,眉头蹙起,与阿又道:“我们走。” 宿幼枝被他抱着,越过墙头,不再于此停留,出来后才发现外面的情况很诡异。 除了那几炮,到处静悄悄,仿佛所有突袭与掩护都不复存在。 更看不出来进展如何。 宿幼枝知火器不好夺,若引得敌人注意,怕是宁愿当场毁掉也不会给他们留下一分。 反是不可正面交手。 盛延辞脚下如风,带他于暗处行走,未遇见其他身影。 宿幼枝还想去看那边如何,听到盛延辞说:“事情很顺利,阿又我们去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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