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幼枝也晓得漂亮,可跟他就不配了。 雪巧梳过头,盛延辞将石榴色的玉簪别入宿幼枝发间,一点朱红便将人衬得俏若仙姿。 盛延辞呆呆看着,被宿幼枝在铜镜中瞟了一眼,红着脸别开眼,低声又快速道:“今天的阿又……也很美。” “……” 宿幼枝眉都竖起来了,又强行落下去,呵呵道:“殿下也很英武。” 盛延辞脸更红了,眼睛挪移,不敢看他,过了会儿又鼓起勇气与他对视,眸光亮灿灿:“今日我带阿又出去瞧鲜。” 寒骨关好玩的地方多,来此的旅客算是不少,总能感受到与别地不同的风情。 宿幼枝有点心动,但与小王爷一道是不是不太妥? 想了想,他道:“殿下还有要务处理,阿又怎好贪玩误事。” 盛延辞摇摇头,握住他肩膀:“阿又的事就是要事,不会耽搁。” 就会说漂亮话。 宿幼枝忍不住心里嘀咕。 若是不急,又何需半夜里快马加鞭地往这赶。 但也说不准。 都有工夫写一叠子信呢,忙也忙得有限。 他恨恨想。 宿幼枝起身跟盛延辞出了门。 少顷,喻呈凛寻过来,没见到人,问侍从,听钱三道:“殿下与阿又姑娘踏街去了。” “?” 喻呈凛看过去:“玩?” “对啊。” 钱三瞧他表情,忐忑问:“世子可是有急事?” 喻呈凛笑得情意绵绵:“我能有什么急事。” 钱三打了个哆嗦,战战兢兢看他大步离开,想了想还是找来侍从去通禀殿下一声。 此时城内某条喧嚣街巷,宿幼枝正和盛延辞坐在小摊前吃着寒骨关特色早点。 周围人来人往,他们穿着锦衣华服,落到这处生财之地竟也成为寻常,顶多因为姣好的模样被路过的郎君娘子多瞧上几眼。 “茶水面一份好了,客官请慢用~” 带着丝茶香的面碗端到跟前儿,宿幼枝举着筷子,还是忍不住看向盛延辞:“要不再添一份?” “阿又先吃。” 盛延辞不以为意:“一会儿要尝的东西可多,还得留些肚子,你用过给我便是。” 虽然这想法没毛病,但是……你可是王爷呀! 就这么吃他的剩饭不好吧。 宿幼枝觉得荒谬。 别说王爷,就是他身周的贵家公子也没这般节俭的。 闹得宿幼枝一时间不好动手,被盛延辞耐心瞧了会儿,才认命地落了筷。 味道还成,就是有点奇奇怪怪…… 那边摊铺要的小点也被送了过来,宿幼枝忙推到盛延辞面前,含糊道:“你先吃。” 盛延辞嘴上应着,却没动,只眸光贪恋地瞧着他。 宿幼枝能怎么办? 只能旁若无人地享受美食,忽略掉小王爷的存在,还是很好的。 宿幼枝胃口不错,也架不住寒骨关的早点样式丰富,这个想尝尝,那个也想试试,要全品过确实不太可能。 剩下的半碗面到底进了盛延辞的肚子,包括那些未尽的小食。 一早上,宿幼枝逛得心满意足,盛延辞也陪他陪得甜蜜不已,两人都不太想回。 宿幼枝看向小王爷,小王爷便道:“寒骨关有座九层玲珑塔,登高视野妙极。” 那还等什么! 宿幼枝兴冲冲要去,盛延辞便跟着。 侍卫们太显眼,都散在了人群中,没随在他们身旁。 路上太多落到阿又身上的视线,盛延辞蹙眉,侧身试图挡住那些窥探的目光,却挡不住旁的。 圆鼓精巧的荷包落向胸膛,盛延辞拢着阿又躲过,宿幼枝疑惑转头,见到位娇甜的姑娘站在廊桥上对他们摆手:“这位俊俏的小哥哪里人,身边的姐姐好漂亮。” 说着手肘怼了下旁边白衣素带的锦玉公子。 那公子有些无奈,对着他们拱了拱手:“舍妹顽皮,若有叨扰,小生给两位赔礼。” 宿幼枝看向盛延辞。 想到上次游龙绕街时也有美娘子掷他荷包,眼神揶揄。 盛延辞有些羞窘,伸手盖住他眼睛:“阿又莫要笑我。” 宿幼枝把他手扒拉开,抬头便看到那姑娘瞪大了一双圆眼瞧他们,问:“姐姐,你是他娘子吗?” 当地的姑娘常与外邦打交道,是让人招架不住的直白。 宿幼枝当即摇头。 盛延辞看着他,下弯着嘴角,有些不快乐。 姑娘却高兴了:“那是兄长,友人……姐姐我们一起玩呀?” 她欢快地跑下来,与宿幼枝道:“寒骨关我很熟的,姐姐想去哪里都可以。” 宿幼枝有点受不住。 跟盛延辞就算了,与姑娘凑到一块不得更别扭。 他想委婉拒绝,姑娘却期待地瞧他:“来嘛来嘛,姐姐我好喜欢你的。” 咱就说,这个姐姐能不能别叫了。 宿幼枝是一点笑不出来。 察觉到他的窘状,白衣公子唤住姑娘:“若兮。” 他歉意道:“是我等唐突。” 若兮姑娘抿抿唇,眼巴巴看他:“姐姐……” 她这模样与家中小妹实在像,宿幼枝有些不忍心:“莫怪她。” “姐姐你好好。” 若兮姑娘又雀跃起来,像只叽叽喳喳的小百灵。 “我带你们玩呀,有趣的地方多多。” 她还拉过白衣公子,推给宿幼枝道:“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哥哥哦,他懂很多,要明年考状元的。” 状元? 宿幼枝好奇看过去。 白衣公子告饶拱手:“可不敢居高。” 但他神态从容,不娇不傲,也无畏怯之情,心中定也是有些底气的。 大启人才济济,能妄想状元之名的都不会是无名之辈。 盛延辞瞧他们聊得欢,勾住阿又的手,却见他的视线都落在白衣公子身上,不愉地跟着看去,却愣了愣,随即蹙眉:“你是……薛白衣?” 白衣公子姿态坦然:“阁下知晓薛某?” 薛白衣? 宿幼枝神色微动,不就是那位兄长也夸赞过的西关学子薛清泠。 师承大儒,素有才名。 薛白衣是因他喜穿白衣,被同窗笑说之言,不过后来传出,许多人便都这么唤他。 “在西关,谁不晓得薛白衣薛才子。” 宿幼枝也来了兴趣。 外人常拿薛清泠与他兄长比较,其中言言甚多,他幼时崇拜兄长,十分不服气,连带着对薛白衣这个名字也没得好气。 后来年长,受兄长淡泊之态影响,也不再固执这种虚名。 不想如今竟见到了薛白衣本人。 普普通通,也没有三头六臂那般厉害嘛。 “姐姐也听过哥哥?” 若兮姑娘眼睛亮起:“那太好啦。” “听过呀。” 宿幼枝点头,薛清泠对上他视线,大大方方微笑:“让姑娘见笑。” 不见笑不见笑。 宿幼枝见他潇洒俊逸的模样,走近了些,低声说:“薛公子偷埋在学舍树下的桂花酿可喝到了?” “?” 薛清泠表情顿住,沉着的眸睁大,诧异地望向他:“你……” 宿幼枝欣赏他不平静的面容,正要再说什么,身子突然被转过去,小王爷绷着脸干巴巴道:“……我们还要去玲珑塔。” “玲珑塔?” 若兮姑娘闻言便道:“姐姐我们一起去呀。” 盛延辞落在阿又肩上的手收紧,满脸不乐意:“把你的荷包收走。” “哦。”若兮姑娘去捡落地的荷包。 盛延辞不情不愿,瞥了薛清泠一眼,凑到宿幼枝耳边,可怜巴巴道:“阿又,你说要与我去的。”
第34章 是这样没错。 但多两个人也没什么吧。 他瞧薛清泠那副要裂开的模样还挺好玩的。 而且似乎盛延辞不喜欢! 他不喜欢那就是势在必行的事了。 宿幼枝无辜道:“带上薛姑娘也没关系呀。” 怎么会没有关系。 盛延辞满心抗拒, 但对上阿又澄澈地眸子,又说不出“不”来,只能气闷地撇开脸, 眼神不善地瞪向碍事的人。 薛清泠因宿幼枝的话而吃惊, 不由瞧他, 瞧了会儿, 不知想到什么, 面上是纵许的忍俊不禁。 薛若兮拾了荷包回来, 没看出小王爷的不高兴, 欢喜地招呼他们:“玲珑塔离这儿远些哩,我们坐车过去吧。” 她说的车不是马车,是寒骨关内才有的游车, 那种几匹驼带动的多人车厢,寻常富贵人家是不会坐的,但于游玩的人是很好的选择,能沿路看过关内所有美丽景致。 为此有专门为游客准备的车子。 想来小王爷是没体验过的, 宿幼枝却很跃跃欲试。 来到寒骨关不坐一次游车, 哪里敢说自己来过, 连许多文人逸客都作诗留墨,便知这是个好东西。 宿幼枝想,盛延辞自然跟着。 雇游车的驿站蛮多,车厢被打理得干净整洁,绘制着色彩斑斓的异域图画,瞅着花里胡哨的。 宿幼枝盯着图案瞧了瞧,便听旁边人道:“这是传自西域的民间故事, 那边民风开放,时人大胆, 很爱歌颂为世所绊的姻缘。” 宿幼枝回头,薛清泠与他笑:“是不是很有意思?” 西域人长得也与他们有别,宿幼枝看着那些明亮的色彩,作个稀奇。 什么故事不晓得,两个年轻人分离时倒是蛮痛苦的样子。 上了车,盛延辞挨着阿又,怕他坐不舒服,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宿幼枝不在意,马都骑得,这点颠簸算什么。 游车安置的琉璃窗,是比较贵重的东西,不过寒骨关富有,光琉璃厂就不下十个,倒显得大方起来。 但琉璃色泽不好,透过去看到的景物不实,还是要敞窗。 “姐姐快看,那里是云河,岸边都有灯火悬置,夜里可美啦。”薛若兮指给他看。 从这边望去,能看到一汪碧色河湾,船只两两,却都很有些花俏的着目。 “夜摇云帆,笑寻黎州。” 薛清泠道:“云河贯穿寒骨关七十九州,直通西外,往来商船也是一大盛景。” 宿幼枝有所耳闻。 别看寒骨关着内陆,水运却是蛮发达,可能是商人们挥金如土,航道畅通,常有人为了财富冒险前往,码头人满为患,热闹至极。 不过这边瞧见的云河没有那般金红铜臭,更多了些静谧繁华的雅静。 “那边那边,是商主们落的珍市,整个关内最稀有的东西都在那里了,大家可爱去看新鲜。”薛若兮又道。 珍市所占区域很广,当中一顶金色的屋脊最是吸睛,上面还落了许多圆胖的元宝,被那些老古板看到铁定要被斥责庸俗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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