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城观察着霍松声,见他神情紧张,时紧时松,追问道:“什么朋友要你如此上心?” 霍松声不正面回答:“就是这次回长陵才认识的朋友。” “那才多久,你还特地为人回一趟家?” 霍松声狡辩道:“什么啊,我分明是特地回家,顺便问一问的。” 此时看了全程的殷谷溪适时出声:“小侯爷,怕不是你带回来的那位?” 霍松声:“……” 赵玥终于发觉不对:“还带回来啦?你几时带人回过家。” 联想到霍松声这多年老光棍,莫不是突然开了窍,为娘的大胆猜测:“松声,是不是你心上人啊?” 霍松声无法否认,但更无法向他爹娘言明林霰的身份,只说:“我确实喜欢。” 这回连霍城都正经起来:“她是哪里人?今年几岁?可读过书?家里是做什么的?都病到要找六味子的地步了,还能活得长吗?” 最后一句简直是扎霍松声的心,他摆摆手:“您这嘴能说出什么好话。” 霍城看出霍松声是来真的,叫来殷谷溪:“谷溪啊,请柳大夫来,仔细瞧瞧。” 殷谷溪左右摸不着头脑:“小侯爷一回来便吩咐了,可是侯爷……” 霍城不明就里。 殷谷溪吞吞吐吐:“小侯爷带回来的……是位公子啊!”
第74章 霍松声是被霍城打出前厅的,他小时候时常挨打,挨打就跑,跑的比兔子都快,气的霍城天天拿棍子在后面撵他。 霍松声知道挨打的时候谁说了算,赵玥在的时候往赵玥身上扑,赵玥不在的时候往戚庭霜身上扑。 反正有这俩给他拦着,霍城基本无法得手。 赵玥抱住霍城的胳膊不让走,霍城这个岁数还要被儿子气,脸都绿了:“霍松声!你把话讲清楚!” 霍松声早跑的没影,一头扎回自己的院子,门一甩,还从里头上了栓。 柳大夫已经到了,正在给林霰诊脉。 林霰睡醒了,靠在床头,和平时不一样的是,他来来回回在房间里看,像是新奇,也像是在了解。 “先生,您现在可觉得头痛胸闷?” 柳大夫年轻时在宫里做过御医,后来辞官返乡,在南林城里开了家医馆,手下学生也是满大历跑的。他和霍城在长陵宫时便认识了,后来霍城也回到南林,家里人大病小灾都是找的柳大夫。 林霰“嗯”了声,说道:“胸闷有好一阵了。” 柳大夫说:“除此之外可还有别处不爽?” 林霰不爽的地方多了去了,已经无法说得清楚明白,便摇摇头。 霍松声这时进来:“哪里不舒服要说,别讳疾忌医。” 林霰原本还在看墙上挂着的字画,听见声音转回头,眼神比往常要柔和许多。 霍松声先替林霰交待:“他太怕冷了,一到夜里就发抖,体温也很低。” 柳大夫说:“先生心疾严重,血液无法顺畅流遍全身,确实要比常人怕冷,今年冬天又格外冷些,怕是很难过。” “可有办法缓解?” 柳大夫:“我开几副药,有条件的话带他泡泡药浴,发发汗会好受一些。先生的身体照顾起来要比旁人加倍仔细,最好不要操劳,也不要过度忧思,万害从心起,心里舒畅,病也好得快一点。” 这话别说林霰了,就是霍松声也听过好多回。他看向林霰:“大夫说的你记住了没?还有哪里难受?” 林霰摇了摇头。 柳大夫说:“至于胸闷气短,是五内郁结之兆。小侯爷,您和下人先出去,我替先生施个针,排排郁结之气。” 不耽误时间,柳大夫将药开好交给霍松声,让他先去拿药。 门关上,柳大夫面色一沉,询问道:“先生心力薄弱,心气不足,是心上有缺损。您的情况很严重了,是外力所致,还是生来如此?按道理来说,这样的病症不可能拖至今日,先生可否告知是用过什么药才得以保全性命?” 这话林霰也听过许多次,他看过无数大夫,无数人都束手无策,他为了活命吃过太多药,早已不知哪样有用哪样无用。符尧也说过他命大,早该死了,却一次又一次活下来,可是原因符尧却找不出,只是猜测或许是吃的药太多,其中部分相互作用,才误打误撞为他续命。 林霰说:“早年受伤落下的病根,这些年寻方问药,也不知是哪一味起了效用,没什么特殊的,就是些保命的药。” 柳大夫连连称奇:“那倒是奇了,先生脉象孱弱,心音杂乱,怎么看都是将死之兆,可您又好端端坐在这里。” 林霰微微一顿:“我这样也不算好端端吧。” 柳大夫说:“我的意思是您还能走能动,能说话。也许是先生吃的那些药在无形中起了作用,为先生争取到了时间。” 柳大夫抽出一根银针,示意林霰伸出手。 林霰握紧左手,露出的小臂瘦到皮包骨,柳大夫看了半天竟没找到下手的地方。 “先生若想彻底根治心疾,还是要尽快找到六味子。” 柳大夫让林霰解开领口,正要往他胸口扎针时又微微一顿:“先生受过外伤,身上为何不落疤痕?” 林霰答说:“我用过冰肌鞘。” 柳大夫持针的手一顿:“那可是毒药。” 林霰点点头。 柳大夫又问道:“先生用了多少?” “记不清了。”林霰说。 柳大夫从他身上的颜色来判断:“先生这是全身都用了?” 林霰没说话,表示默认。 “我明白了。”柳大夫恍然大悟。 林霰抬起眼:“您明白了什么。” “冰肌鞘虽然性寒有毒,常人使用一点便痛苦难当,但物极必反,我曾在医书上读到,冰肌鞘若过量使用反而会在体内形成一道保护屏障,那些药通过皮肤渗入四肢百骸,无形中为人守护心脉。” 林霰总结道:“您是说,我能活到今天,是冰肌鞘的作用?” 柳大夫应了一声:“是的,我虽然不知道您出于何种目的在身上用了这么多冰肌鞘,但误打误撞,它保了你一命。” 饶是林霰此刻也有些愕然,他用冰肌鞘时便知道那东西有剧毒,符尧曾警告过他,说他的身体根本禁不住冰肌鞘的折腾。可事实是,林霰用了很多冰肌鞘,但符尧口中骇人听闻的毒素并没有在他身上蔓延,这一点连符尧也无法解释,今日终于找到了答案。 柳大夫抬起手:“先生大难不死,只要找到六味子一定可以活下来。来,我们准备扎针了。” 针尖刺入皮肤,林霰闷哼一声,表情有些痛苦。 “这是先生第一次扎针?” 林霰颤抖说道:“不是。” 柳大夫按住他的肩膀:“疼说明扎对了,请先生忍一忍。” 柳大夫光是扎针就扎了半个时辰,霍松声不仅抓好了药,连药浴都准备妥当。 门一开,柳大夫汗流满面,林霰完全失去力气,气息奄奄的侧躺在床上。 他半敛着的眼睛空茫一片,连领口都无力拢起,敞着嶙峋的胸骨,和顶上两片凸起的锁骨。 这个样子的林霰霍松声见过一回,那次在符山,林霰从药炉出来时便是这样。 霍松声坐在床边,替林霰拉上衣服。林霰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眼前是灰蒙蒙一片阴影。 “他看起来很难受。”霍松声眉头紧皱。 柳大夫说:“不要紧,让他休息一会,趁身上的汗没干,带他去泡个药浴。” 霍松声谨遵医嘱,请符尘送柳大夫出门。 林霰的头发都湿了,虚白的面容更显脆弱。霍松声趴在床头,几乎是贴着林霰汗湿的脸,一直用手抚他的眉骨。 林霰缓了好一会儿眼睛才聚起焦,他唇齿间都是血腥味,难得嘴唇有了色彩,都是刚才剧痛之下自己咬的。 霍松声感觉到林霰气息的变化,唯恐惊扰到什么一般,话说的又轻又慢:“是不是很痛?我陪你洗个澡,回来给你拿烤奶吃,好不好?” 林霰眨眼的速度很慢,说话的力气更是没有,平时转的飞快的脑子无法运作。 霍松声用被子把林霰裹好,抱起他:“出去一下,当心有风。” 侯府财大气粗,霍松声的院子里有单独的浴池,浴池修的亮堂堂,四面铺的都是上好的白玉砖,里面不用蜡烛,而是用琉璃盏照明。 霍松声抱林霰进去,热气将整个浴房灌满,浓浓一股药味飘出来。 浴房中有个太师椅,是霍松声不久前才命人搬过来的。他将林霰放上去,两手勾住他松垮的领口,解他衣服。 林霰比刚才恢复一点力气,手指轻抬:“让一言来……” 霍松声剥开他的衣服,暴露出林霰一片无暇的苍白皮肤。他挑起眉:“一言给你洗过澡?” 林霰偏头咳了一声:“……没有。” 霍松声理所当然起来:“那还是我帮你。” 他的手往下勾住林霰的裤带,很容易便拽开,林霰揪住裤子不让脱,又说了一句:“侯府总有能伺候人的下人。” 浴池热烘烘的,哪怕脱光了也不觉得冷,霍松声不介意跟林霰在这里耗,先站起来将自己上身扒了个精光。 “你倒不客气,初来乍到还使唤起我家下人了。”霍松声脱完上衣,转过去又要脱林霰的裤子,“松手,别跟我抢,你现在抢不过我。” 林霰现在那点力气霍松声一个手指头就能治住他,抗争无果,林霰面无表情将脸撇向一边,在霍松声脱掉他裤子的时候,不太明显地咬了下牙。 他浑身赤裸,展露人前的是一具精致的身体,除了瘦一点以外,他身上各处都挑不出毛病,体毛稀疏,没有伤痕,一颗痣也没有,而且过分白净。 霍松声扫视一眼,将眉头皱了起来,林霰的身体给他的感觉不像是人,更像一尊精打细雕的完美瓷器。 林霰不适应霍松声这样的目光,那会让他感到无地自容,他抓过衣服在身前挡了一下:“看够了吗。” “大男人还怕看?”霍松声眨眼挥散情绪,“我就不怕,随你看。” 小侯爷没皮没脸的功力只增不减,林霰不搭他的话。 霍松声抱林霰去浴池,下了水,拿防水的袖套将他打了骨钉的手护起来。 霍松声坐在池边,两腿夹着林霰的腰,将人固定在身前,一边撑着他,一边掬水往他身上淋。 林霰的头发很长,发尾飘在水里打湿了,霍松声一把抓起来,想给它弄起来,但是不会:“怎么梳啊。” 林霰手若是方便便自己弄了,如今只好依赖霍松声:“绕两圈用簪子插起来。” 霍松声手笨得很,要么这边掉了,要么那边掉,绕了半天才弄好,自己还挺满意,可一低头,林霰后颈到肩膀大片瓷白的皮肉暴露在眼前,再深一点便被褐色汤药掩盖住,两种颜色比对十分明显,更显得他白得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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