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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擦”一声，林霰不小心扣下了暖手炉上镶嵌的红宝石。 霍松声把他的手捞出来：“你干什么啊，你这只手不能用力。” 林霰的表情一片空白，突然想起一件多年前的旧事。
第72章 戚庭霜和霍松声出生只差了一天,大概是年长的都想体验做哥的快感，早一天出生的那位从小逼迫小一天那个喊哥，还不止一次扬言,只要霍松声喊一次,让他干啥都答应,奈何霍小侯爷在这点上非常坚持己见，认为戚庭霜明明就比他早一天出生，计较起来，连十二个时辰都没有,一天都算不上，凭啥要他喊哥,反正从没答应过。 有段时间戚庭霜想当哥的热情冲上巅峰,每天要干许多离谱的事，诸如给霍松声起小名，再不“霍松声、霍松声”的叫他,而是成天追着他喊“声弟”。 什么“声弟，起床”，“声弟，吃饭”，“声弟,洗澡”，成天霍松声耳边都是“声弟”来,“声弟”去，他们家那只八哥都快学会了！ 霍松声烦不胜烦,戚庭霜一喊他就浑身发毛,受不了这么喊，觉得难为情,还别扭，每天就像身上长了蛆，一看见戚庭霜就想扭，恨不能把他嘴巴缝起来，叫他别吵了。 霍松声不满那是真不忍着，总在戚庭霜开口前逮住他，一把压下他的脖子，把他箍怀里锤，还要质问一通：“你能不能放过我？？？” 那会儿戚庭霜非常殷勤，不知从哪听来做哥的不能欺负小弟，霍松声揍他他都不像以前那样还手，而是笑呵呵坐那给他揍。 霍松声打架都不痛快，觉得戚庭霜魔怔了，求求他快别闹了，赶紧恢复正常。 戚庭霜缠了霍松声半个多月，未果，估摸着霍松声是不会松口了，很有骨气的不跟着他闹了。 当时书院里许多玩的好的公子哥，戚庭霜转头就认了一票弟弟。 霍松声听到的时候都惊呆了。 他就坐那儿看着人一个接一个从他身边过，每个人路过都要跟戚庭霜打个招呼，然后就是一连串的： “庭霜哥。” “辰弟。” “庭霜哥。” “方弟。” “庭霜哥。” “遥弟。” “……” 诸如此类。 霍松声比听“声弟”还难受，等人走光了，拽着戚庭霜胳膊问他抽什么邪风，戚庭霜还说：“有吗，你不肯喊，总有别人愿意喊。” “……” 霍松声脸色青白相接十分难看，没忍住说了句：“你肉麻不肉麻啊，还庭霜哥，天啊。” 戚庭霜原本正在收书，闻言动作一顿，扭过脸去看霍松声：“为什么很平常的事，在你嘴里就这么不对味？” 语气还挺不善的，虽然没发火，但凭霍松声对他的了解，肯定是不高兴。 霍松声都没整明白他有啥可不高兴的，他庭霜哥包一背走了，都不等他一块回家了！ “喂！”霍松声冲那背影喊，“戚桐语！” 戚庭霜脚步不停，走得非常干脆。 他这一走，原本没不乐意的霍松声不乐意了。这啥意思啊，他被缠了那么久有说什么吗，好了么，现在戚庭霜有了辰弟、方弟、遥弟，都不要他声弟了。 霍松声也生气了，背上包走另一条路回了家。 俩人平日里就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没个消停，这还是第一次没有硝烟的战火，话也照常说，就是不太热情，讲话通常三个字结束，而且还躲着对方，见了对方就绕路，要么就调头。 这形势不太对劲，霍城和赵玥都看出来了。 霍城盯着占据书桌一左一右隔老远写毛笔字的小孩儿，纳闷地问赵玥：“他俩啥时候坐一起能忍住一炷香不讲话的？” 赵玥也很纳闷：“平时吵架也不这样啊，这得是多大的矛盾？” 做父母的感觉事态不妙，决定出面调停一番。 赵玥把霍松声叫出来，树底下，霍松声有一下没一下揪着树叶子。 赵玥问他：“你和庭霜是咋了？” 霍松声懒得说：“没咋。” “没咋怎么不说话？” “没话说。” “不会吧……”赵玥不相信，“你又给庭霜气受了？” “怎么又是我？”霍松声抓了一把树叶在手上，气鼓鼓的，“是他气我好不好，他先甩脸，他先走得，不是我！” 赵玥听出来了：“你不给他气受，他能跟你甩脸啊。” 霍松声一脑门磕在树上：“哎！服了！” “……啊？” 另一边，霍城和戚庭霜占着另一棵树。 戚庭霜靠在树上，无精打采地抠树皮。 霍城问道：“你和松声咋了？” 戚庭霜懒洋洋地说：“没咋。” “没咋怎么不说话？” “没话说。” “不会吧……”霍城也不相信，“是不是那小子又给你气受了？” “没。”戚庭霜不想多说，“是我不好，我先跟他甩脸的。” 霍城点点头，撸起袖子：“肯定是他气你了，我帮你出头去！” 戚庭霜吓死了，一把抱住霍城的腰：“霍伯伯！手下留人！” “你别替他说话，这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戚庭霜赶紧把霍城拖到一边：“真没有！他没气我！” 霍城看戚庭霜的样子不像是委曲求全，掐着腰站在树影底下：“真没有？” 戚庭霜点点头：“没有。” 霍城决定放霍松声一把，叹口气：“那你俩闹什么呢。” “也没。”戚庭霜烦道，“哎呀您别管了，这是我和松声的事。” 小屁孩儿现在有自己的秘密了，还要自己解决。 老父亲感到非常欣慰。 霍城拍拍戚庭霜的肩膀：“罢了，我们不管了，但要是那小子欺负你，你第一个告诉我啊。” 爹娘暂时是稳住了。 戚庭霜和霍松声同时回到书房，门口碰头，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张了张嘴，又默契地闭上嘴。俩人先迈左脚，再迈右脚，各自回到书桌两端，没多久，又同时动了一下，抱着桌上东西往中间挪。 别扭还是别扭，话也没说，可也不保持距离了。 就这样不温不火过了几天，戚庭霜在花园里头浇花呢，吴伯兴高采烈跑进来，冲他喊：“哎呀二公子！世子爷回来了！人就在前厅！” 戚庭霜猛一抬头：“大哥回来了？” 他丢下手中水壶，小燕子似的往前厅跑。 霍松声从厨房出来差点撞上一道风，定睛一看是戚桐语，嘀咕一句：“他那么兴奋干嘛啊。” 话音方落，又几个下人小跑过来，看见他，立马催促他去前厅，说是戚家老大从溯望原回来了。 霍松声也很惊喜，赶紧去前厅。 戚庭霜和戚庭晔一年多没见了，快想死他了。 到了前厅，戚庭晔一身甲胄未脱，正站在中央和霍城讲话。 戚庭霜看见他，大喊一声：“哥！” 戚庭晔应声回头，光影下露出一张非常英俊的脸。他笑了声，正要开口，戚庭霜已经扑到他身上，被他一把抱住。 戚庭晔后退两步站稳，单手钳着戚庭霜的大腿，笑道：“下来，像什么样子。” 戚庭霜还不到十六岁，说白了还是个半大小子，大男孩子能有什么分寸，想做什么就做了，他抱着戚庭晔的脖子，高兴地说：“哥，我好想你啊。爹娘呢，他们跟你一起回来了吗？” 戚庭晔拍拍戚庭霜的屁股：“我一个人回来的，正好从长陵路过，过来看看你。” 没见到爹娘戚庭霜也很高兴，兄弟俩长得很像，戚庭霜是稚气未脱的戚庭晔，脸上还有些孩子气。戚庭晔只比他大了三岁，经过战场磨砺，俨然已经成为一个男人。 戚庭霜赖在戚庭晔身上不肯起来，霍城笑话他：“看着挺大个子，成天缠着松声让他叫‘哥’，一看到自己亲哥立马成小弟了。” 原来大人也知道戚庭霜缠着人喊哥的事迹。 戚庭晔眉头一挑：“你小子不厚道啊，就比松声大几个时辰，人凭啥喊你哥？” “大几个时辰也是大啊，我就是哥。” 霍松声进门时刚巧听到这一句，他当没听见，跑到戚庭晔身边：“大哥。” 戚庭晔低头看了他一眼，笑出声来，懂了他弟的执念了。 霍松声虽然就比戚庭霜晚一天出生，可这身段还没长起来，脸型还是个娃娃脸，肉肉的，起码比他弟矮一个头，看着显小。 “哎，声弟。”戚庭晔笑着叫他，一时起意，叫着玩。 霍松声人一僵，都要笑不出来：“呵呵呵。” 就在这时，门口又卷进来一道风。 一个水蓝色身影出现在门外，只听一声：“庭晔哥！” 戚庭霜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人已经被他哥甩下去了。 戚庭晔一个箭步冲上去，一勾腰抱着赵韵书转了两圈才停下：“韵书！” 哎哟我天…… 霍城在旁边直啧嘴，念道，这个也没稳重多少。 小两口新婚不久便分居两地，好不容易见面，极其腻歪。 戚庭晔是顺道来长陵看弟弟，但他还有个更重要的事儿，就是这次离开，要带他的妻子赵韵书一起回漠北。 果然媳妇儿才是第一位。 戚庭霜默默退到一边，不自觉跟霍松声站在了一起。 霍松声瞥他一眼，问道：“这是你想要的效果？那我也可以这么喊，你不嫌腻歪就行。” 戚庭霜浑身打了个抖，想象霍松声大喊一声“庭霜哥”然后扑到他身上再转两圈，那场面……着实有点不能看。 戚庭霜摆摆手：“罢了罢了。” 哥嫂一来，俩小的莫名其妙的好了。 还没吃晚饭呢，霍松声就开始跟戚庭霜低着头叽叽喳喳，像是要把这些天欠下的话一口气讲完。 戚庭霜那之后就消停了，再没强迫霍松声喊他哥，等他更大一点，每每回想起这件往事还是忍不住想笑，太傻了。 褪色的回忆在林霰眼中翻涌。 他怔然看着霍松声，低声问：“你叫我什么？” “我……”霍松声张开嘴巴，刚说一个字便被林霰捂住了嘴，“唔唔唔？” 林霰轻捂了一下便拿开：“别乱喊。” 霍松声抓住他的手。 林霰眉头一皱想要挣开，霍松声不依不饶地拉着他，非要跟他十指相扣。 他像是一道强势的、迎面吹来的飓风，让林霰避无可避。 “我不喊可以，那你跟我回家吗？” 少年时曾经发了疯想要的一个称呼，现在却成了难以面对的禁忌。 林霰沉默地撇开眼。 霍松声凑近他：“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林霰无法答应，但也无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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