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松声好笑地看着林霰:“所以你自己杀自己?” 林霰顿了顿,说道:“做戏做全套。” “你是做全套了,我每次可是打得很认真啊!”霍松声叹口气,“还差点死在他们刀下,就这样你都没露馅,你真够可以的。”
第76章 杀手很快处理干净,正如林霰所说的那样,一个活口也没留下。 浴池弄脏了,地面和水里都是血。 林霰嫌恶地皱了皱眉,对还站在水里的霍松声说:“上来。” 霍松声刚爬上去,侯府的侍卫便敲响了门,询问道:“小侯爷,出什么事了吗?” 霍松声擦了擦身上的水,看向林霰:“你怎么说?” 林霰说:“别惊动老侯爷。” 于是霍松声对外面讲:“没事,退下吧。” 脚步渐渐远去,林霰吩咐聆语楼将杀手和浴池清理干净。 霍松声眉眼间的热度已经冷却:“秦芳若的胆子太大了。” 林霰偏头咳了几声,说道:“兔死狗烹,若文书昭告天下,秦芳若在赵渊那里就是一枚弃子,我确实小看他了。” 霍松声把放在椅子上的披风拿起来,将林霰严实罩住:“你要怎么做?” “当然是将事情搞大。”林霰苍白尖瘦的下巴被霍松声咬出斑驳的红点,领子上的白色绒毛轻轻扫在上面,像是新生的嫩梅映在雪上,“他越怕什么,我越要送他什么。” 霍松声摸了摸他的下巴,觉得自己咬得有点狠了:“疼不疼?” 林霰垂下眼,霍松声食指上的玄铁戒是交换后的那枚,方才他就是被那只手碰的,冰凉的玄铁戒触及身体,一点点生热,那种感觉太过荒唐。 “不疼。”林霰往后一仰,随后说,“我要尽快回长陵。” 霍松声蜷起指尖,捞起衣服套在身上:“明天一早我带你走。” 林霰没再多说,他四肢酸软,仍然需要休息,霍松声将他送回房间,让符尘把厨房热着的烤奶端了上来。 蜂蜜烤奶香香甜甜的,是南林早市特色,霍松声说:“垫垫肚子,吃完去睡觉。” 林霰一直没怎么进食,胃口不好,方才泡了汤药,出了汗,现在有一点饿的感觉。可还没吃几口,霍松声的小院便被人敲开,殷谷溪一脸严肃在前开道,身后跟着的是霍城。 霍松声站出门外,老远看见他俩个,冲林霰说:“我爹来了。” 林霰抬起眼,捏在手里的勺子磕在碗上,发出一声脆响。 霍松声已经迎了上去:“爹,你怎么来了。” 殷谷溪让开路,霍城抬脚就要踹霍松声,霍松声敏捷的躲开,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想来没少“配合”。 霍城沉着脸问:“你又给我惹了什么好事?” “我哪惹什么事了。”霍松声扮作无辜,往院子里挪了几步,“咱们要不去你房里说?” “做什么。”霍城怒极反笑,“你这屋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是你藏的那个娇,还是藏不住的血光?” 霍松声猛地瞪起眼睛,反应过来:“你早知道!” 霍松声刚才就奇怪,虽说他南林侯府不如当年,但殷谷溪手下那些兵兵将将可都不是摆设,侯府防备森严,东厂刺客怎能如入无人之境,他们压根不是摸进来的,而是被霍城故意放进来的! “小侯爷,你前脚进门,后脚就有刺客潜入,侯爷不想打草惊蛇,便没有声张。”殷谷溪说。 那会霍松声刚吃完早饭离开,殷谷溪手下便来通报,说有一批人在府外鬼祟徘徊,霍城默许府上侍卫放松警惕,不料那些人竟溜进了霍松声的院子。 殷谷溪一直带人在外面盯着,听见了打斗声,立刻便去禀报霍城。 霍城说:“你小子放个屁我都知道,还想瞒着我?那些刺客是冲你,还是冲你的人?” 当爹的在这你啊,你的人的,说的霍松声脸颊发烫,他挠挠头:“什么啊。” “少装。”霍城提步往里走,“我倒看看是什么人,能将你三魂勾去七魄,连自己老子都不说实话。” 霍松声没拦住他爹,霍城一把将霍松声推到一边,手劲再大点能将他掀翻到池子里去。 屋里林霰仓惶地站了起来,掌心不自觉沁出汗水,方才洗澡时左手的纱布打湿了,霍松声才替他拆掉,此刻伤口被汗水蛰得生疼,他却恍若未觉地攥着手。 门敞着,人一进来就能看见。 霍城高大身影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林霰有瞬间的恍惚。他见过无数次类似的场景,有那么一刹那,他甚至以为经年发生的所有都是一场梦,但他很快清醒过来,因为霍城不曾用这样冰冷的眼神看过他。 霍城的视线冷冷在林霰脸上扫过,他只看了林霰一眼,旋即转向霍松声,眼中写满了荒谬。 当爹的最懂儿子,霍松声一句话都不用讲,只要霍城没瞎,他就能懂霍松声在想什么。 霍松声挡在林霰面前:“爹,他身体不好,你别乱说话。” “我一个字儿都没说,你还护上了?”霍城冷笑一声,拨开霍松声,又将林霰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父子俩打量人时的神情都是一致的,不过霍城到底多吃了几十年大米,至少面上还算客气,“头一次见面,别拘着,坐吧。” 霍城衣服一甩,直接坐下来了。 他朝桌上看了眼,调侃霍松声说:“你还挺会心疼人,巴着看病泡澡,还巴着买早饭。” “我巴着给你买早饭的时候你咋不说呢。”霍松声胳膊肘向外拐,“再说了,我这不是随你吗。” 霍城深觉养儿子没用,恨不得将霍松声逐出家门,他懒得理这便宜儿子,问林霰说:“先生怎么称呼,我认识一下。” 林霰端正立在桌旁,闻言一拱手,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回答说:“在下姓林名霰,认识不敢当,感谢侯爷照拂。” 他那只打了钢针的手还吊着,按理说不能动,这动作摆出来势必会牵扯到伤处。 霍松声将他按下去:“你别乱动。” 霍城的目光就在俩人脸上打转,摆了摆手说:“虚礼就免了,林先生大名如雷贯耳,你的文章我还读过。” 林霰谦逊说:“拙笔妄言,在侯爷面前献丑了。” “先生谦虚,我们不过是兵痞子,只知舞刀弄枪,比不得你们这些舞文弄墨的才子。”霍城给自己倒了杯茶,意有所指道,“先生你说呢。” 霍城看似在说自己,一字一句却隐晦在说霍松声。言外之意,我儿子只知带兵打仗,玩心眼比不过你,你最好坦诚相待,别看我儿子傻就利用他,骗他感情。 霍松声和林霰都听懂了霍城的意思。 霍松声眉头一紧,刚要开口,就听林霰说:“侯爷戎马半生,战功赫赫。小侯爷镇守边疆,铁骨铮铮。你们是为国流血的军人,我等之所以能享盛世太平、闲来赋诗作乐,皆要仰仗你们。云泥之别,侯爷抬举我了。” 霍城心中腹诽,好一张利嘴,霍松声这笨蛋估计玩不过。他笑了一笑,说道:“没什么抬举不抬举,我们战场杀敌,文人口诛笔伐,一样可以拿人性命。先生的笔锋朝向谁我不知道,今日我家却是见着刀锋了。” 霍松声忍不住开口:“那又不是他惹得。” 他护短的过分,林霰看他一眼,然后说:“这其中有些缘由,但侯爷放心,我不会让小侯爷涉险。” “刀剑可不长眼。”霍城说,“先生的嘴不是保命符,先生的算盘最好也别往我们头上打。” “爹!”霍松声听不下去,也无法对霍城解释清楚。
第77章 在霍城看来,林霰是有目的的接近,毕竟得到霍松声,不仅可以控制靖北军,还等于拿下了南林侯府。 霍家绝对是一块被人忽视的大饼,霍城在大历多年根基,完全可以做到一呼百应。林霰的意图很明显,拿到霍家的支持无疑是走了一条捷径。 霍城换了副轻松随意的姿态,解释说:“先生别怪我说话直接,你们前脚回来,后脚家里就进了人,血腥味我坐这都能闻到。” 林霰原本不想惊动霍城,就是不想让南林侯府牵扯其中。 “侯爷不放心我应当,但不管侯爷信不信,我没打过侯府的主意,也没打过小侯爷的主意。” “哦。”霍城眼睛一眯,显然正等着林霰说这个,借题发挥道,“那就是我儿子打你主意了。” 林霰:“……” “松声在溯望原待野了,做事没个定性,他小时候就喜欢新鲜的东西,爱跟人反着来,新鲜劲过去了也就淡了。”霍城说的凉薄,“他从小到大我就看他对一件事儿一个人执着过,先生生得好,靠眼睛沾了点光,但不代表他就真把你放在心上了。” 霍松声张了张嘴,霍城抬手示意他闭嘴。 霍城继续说:“先生这般人物是要往高处走的,这些小手段我猜先生看不上,所以就不说了。逢场作戏么,可以,但先生也别太上心,假的终究是假的,取代不了真的,回头鸡飞蛋打,别怪我没先提醒你。” 林霰脸色煞白。 敲打完林霰,霍城站起身,乜了霍松声一眼:“出来这么久,该回溯望原了吧?” 霍松声还沉浸在他老爹惊人的想象力里,慢半拍地点点头。 霍城还以为自己把霍松声点醒了,于是说:“既然如此,送先生回长陵后便动身吧,不要耽搁了。” 霍松声“哦”了声。 “至于那些刺客。”霍城看了他俩一眼,“你们跟我到书房交代清楚。” 霍城带着殷谷溪先行一步,房间安静下来,霍松声摸了下烤奶:“吃了再去吧。” 林霰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松一口气。 “我爹茶楼故事听多了,你别理他。你不想说的就不说,糊弄过去就行。”霍松声趴在桌旁,挑着一双眼睛看林霰吃东西,“像你糊弄我一样,我爹不会说你什么的,等回到长陵,他更管不了我们了。” 来到南林已经在计划外,见霍城更是林霰不敢想的事,当时霍松声说要带他回家,林霰口头拒绝,其实心里并非无动于衷。他曾寄住侯府十七年,霍城与赵玥待他视如己出,这二位在林霰心里的分量早已超越寻常长辈,除了父母兄嫂,霍家亦是他无法割舍的亲人。 错过这一次,或许此生都无法再相见了,说到底林霰自己也想来看一看。他是一时冲动,对上霍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却没有打过腹稿。如果没有那些碍事的杀手,或许局面不会如此难看,林霰眼中闪过一丝阴鹜。 见林霰又不说话,霍松声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在想什么?” “没什么。”碗已经见底,林霰擦了擦嘴,起身说,“走吧。” 霍松声不满他的态度,掐着腰将人捉回来,一个用力把林霰提上了桌。 先前在浴池就是这个姿势,林霰面露不悦,抬腿顶了霍松声一下:“别再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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