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碍事,前日抗敌总是会受点伤。” 宋祁安心里难受:“那你上的药好吗?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不会不会,”校尉笑呵呵道,“李将军他们很大方,给的都是好药。” 宋祁安将信将疑,盯着那伤移不开眼,校尉赶紧转移话题:“少将军想问我什么?” “现在想想也不是什么需要麻烦你的,我自己想就是。”宋祁安挥挥手,“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这可是褚公子给我一个人的考验,不能假手他人。 校尉也笑着送走宋祁安,等人走远神色却悲苦起来,甚至没有发现房梁之上有人窥看这一切。 乔逐衡眼睛好了才没两天又开始骚扰褚淮,拿着枪追在人后面,后者被扰得没办法把人拉到院子里。 “每次都是乔将军定规矩,公平起见总要让我一次吧?” “你说让你几招?” 褚淮点点石头作的桌子,上面刻着围棋棋盘:“比这个乔将军不用让我。” 乔逐衡傻眼了:“比这个?” “乔将军不会?” “怎么可能不会,我小的时候也是一把好手,罕逢敌手,你执黑子。” 褚淮窃笑,一炷香后乔逐衡恨不得掀棋盘。 “你这也……” 短短时间褚淮三十二胜零负,如同乔逐衡在比武场上吊打褚淮一样,在棋场上褚淮半点便宜不给乔逐衡。 褚淮看乔逐衡一脸郁结,笑着拈起一子:“你说吧,是悔棋还是让子?” “我堂堂……” “啪。”一子定乾坤,褚淮气定神闲:“三十三胜。” 乔逐衡:“……”这也太能欺负人了。 正在乔逐衡绞尽脑汁想怎么给自己一个台阶的时候一个人影从墙外翻进来。 唐绍向面前两人拱了拱手,神色佩服:“褚公子,料算如神。” 尽管唐绍已经听过不少关于褚淮神乎其神的故事,但实际检验一次还是不得不敬佩。 褚淮放下棋子:“辛苦了,接下来就看他们怎么打算了。” 余晖尽落,宋祁安郁闷地坐在李休言床前,后者现在处于“初步痊愈”,偶尔能在家里溜达溜达,但如果见了外人就要立刻摆出憔悴无力的样子,几经锻炼已经熟练万分。 “你说我装虚弱的时候是唉声叹气好呢?还是疯狂咳嗽好呢?” “都挺好。” “但总要固定一个吧。” “不用固定,偶尔这样偶尔那样反而显得严重。” “听起来有几分道理,就这么办吧。”李休言认真下了结论,拍拍宋祁安,“你到底在想什么还没想出来。” “一件很重要的事,关乎我们宋家的命运。” “你和我说说呗,我和你一起想。” “不行,这事必须我自己来,也只能我自己来。” “可要是你一直想不出来怎么办?” 这问到了点子上,宋祁安想了想:“褚公子说我能想出来的。” 李休言哦了一声不再打扰宋祁安,既然褚淮说能,那就肯定能。 告别李休言已是黑天,宋祁安只能想出些不连贯的点,无外乎高家是借这个打压宋家,扣着粮草看宋家的危机一日比一日深,等宋家内外交困的时候一举击破宋家,如果这么说的话向燕门王借粮草就是最下策,燕门能解一时急解不了一世,最后还是要靠宋家自己来。 但现在他能做什么呢?高家到底能带着那么一大堆粮草去哪?按道理来说他一路过来按着粮草运送的路线仔细搜查,不应该落下什么才是。 宋祁安躺着床上重复着昨夜的翻来覆去,许是因为夜晚的缘故,恶化的情绪让他气闷万分,他忽然猛地坐起来。 “去找休言好了,反正他也说他天天都睡烦了。” 说走就走,宋祁安爬下床裹好外衣,颠颠地往李休言的院子走,白天李休言的院子防守严密除了得李家家主准许外任何人不得入内,而得了准许的宋祁安对关于李休言的事必须缄口不言,至少他到现在一直很好地保守了这个约定。 夜晚的防守确实不如早上,不过也不会有人多关心李休言院后被杂草掩盖的洞口——之前李悠儿偷偷过来看自己哥哥的时候被宋祁安发现的。 宋祁安刚爬出来就定在了原地,他看见了一个人,笔直立在李休言窗前。 这看得也太紧了,宋祁安心道倒霉,看来是没机会了。 宋祁安拱了拱,正准备出去就看那窗前的人动了,先是缘故四周然后慢慢打开了李休言的窗户。 不好!这不是李家的人。 不等宋祁安呼救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巴,那手柔软万分,带着香香的味道,只一瞬宋祁安就失去了意识。 另一边钻进李休言屋子的人拔出了刀,特制的刀没有一丝光,可以想象它落下时除了带起鲜血不会留下任何多余的痕迹。 这是为了……宋家!在那人心念动的同时刀猛然扎下,刀刺破了柔软的部分但杀手知道不是要害,是的,不是要害,要的不是对方死,而是要对方露出马脚。 没有动静,杀手心中警铃大作,刚准备抽身撤离一把刀贴在他的侧脸。 “宋校尉,我家公子等你好久了。”
第五十三章 抽丝剥茧见真章 “王爷不觉得奇怪吗?借粮草这个提案看似是最佳之选,其实稍有差池就可能把几家一起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哪有不向圣上支粮草而利用人情向王爷讨援手的。” 褚淮微笑:“不管外戚怎么嚣张,事关前线战事他们不会这么不知轻重,知道粮草被高家扣下的最好办法不是向别处寻求帮助,而是第一时间向圣上禀报,让圣上迫使高家配合,圣上虽昏庸,但若知道高家扣下粮草难免不产生异想,加上徐皇后在圣上身边,稍加煽风点火,高家就极有可能担上一个私养兵马意图谋反的罪名,不过宋家没有这么做,而是向燕门求助,王爷觉得说明了什么?” 燕门王不爽,语气发冲:“说明什么?我怎么知道说明什么?说明宋家傻吗?” “宋家文有宋旭言,武有宋之峤,都是能在混杂中突出重围的人,不会这么蠢。”褚淮看燕门王急了忙继续,“我认为不是宋家不肯,而是宋家不能。” 燕门王一脸看傻瓜的眼神:“你说的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不肯是宋家出于自身原因不愿意,而不能则是宋家心有余而力不足,就目前我猜测高家肯定截断了宋家与朝堂联系的途径,让宋旭言不得不出此下策把自己儿子送出来希望他能引起注意。” 褚淮语气沉下来:“高家如此猖狂实在是出我意料,我觉得有两种可能导致这种情况,一是最坏的情况,就是圣上现在已经完全落入外戚控制,闭目塞听,全靠徐高两家行事,但就目前来看应该没走到那一步,不然两家不会这般小心,另一种可能就是高家发现了铁骑卫的亡故有异,毕竟无人看见全军覆没实在蹊跷,只要不傻定然不会放过进一步研究,或许高家在和徐家打过商量后决定利用这次扣押粮草的机会,探一探李家内情,王爷也看见李家前几次遭遇的,先是在家里遭暗算然后是寺庙伏击再到现在三天两头放暗线进李家,他们早都急不可耐了,高家到底只是外戚,卡得了宋家一时,卡不了一世,再没有结果他们只能收手,这个环上最薄弱的点就是身负重伤的李休言,只要李休言暴露了他无碍的事实,可做的文章就多了。” 燕门王若有所思:“所以高家借扣押粮草给宋家压力,如果能操纵宋家对付李家,他们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褚淮点点头:“高家是这么想的,但宋家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不过紧急的时候总有疏漏,高家要是能操控宋家一个关键人物就足够。” 燕门王仔细想了想,回忆宋祁安说过的话再联系褚淮所言:“你是说……那个校尉有问题。” “是的,因为是他向宋祁安提出了借粮草,并先入为主和李东晟摊牌,好分散我们的关注点,让我们以为这都是为了保护宋祁安的良苦用心,事实上只要深入思考就能发现很多问题。” 燕门王怔住,喃喃:“真是复杂。” “不过我不认为那个校尉是个坏人,不然宋旭言也不可能派他保护自己的宝贝儿子,我已经叫人去着手调查这些事,过两天就能有结果,在此之前,我还要好好关照一下宋祁安,免得他因为讨厌我以后坏事。” 燕门王无可奈何,这人谁都算计,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不过反正也不是害人,随褚淮去吧。 “那粮草呢?你有头绪了吗?” 褚淮放松地伸了一个懒腰:“王爷,你可曾听说过隐木于林,藏水于海?” 夜已经很深了,褚淮仍醒着,用指尖慢悠悠点着桌上的月光。 这就像是小时候和乔逐衡出去捕鱼,把诱饵放出去,等着收网的时刻,这段时间让人焦急又期待。 “公子,成了。”探头出来回报的人似乎是叫七仔,褚淮习惯称呼他为小七。 “辛苦了,小七。” “为公子做事应当的,这也是乔将军的命令,绍哥已经把人押到公子说的地方了。” 褚淮点点头:“去吧,夜里寒气重,好好休息一晚。” 七仔谢过褚淮的关心,隐匿了身形。 褚淮扫了扫衣襟,没有选择正门,而是从偏门悄悄离开。 被抓住的校尉关在燕门王置放在城外的偏屋,褚淮赶到又花了一些时间。 被抓住的校尉直挺挺跪着,面无表情,无惊无怒,似乎早料到了这种情况。 “褚公子,”宋校尉沉声,“你果非等闲之人。” “宋校尉谬赞,你是明白人,与其说这些没用的,不如告诉我你替外戚卖命的原因。” “卖命?”宋校尉笑了,满是讥讽,“我只替宋家卖命。” “但你做的事情明显不是这样。” “我不求你了解,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即使我告诉你就是你依约逼李家露出马脚高家也不会送还粮草,你仍坚持己见?” 宋校尉脸色微微一变:“你知道什么?” “我只是猜想,然后求证,你的表现已经告诉我一切如我所想。”褚淮眼神冷下来,“你没告诉任何人的事,我都已经猜到了。” “你说谎!” “宋校尉,”褚淮挑起唇角,笑得森冷,“没必要。” 三个字如同冰楔钉在宋校尉胸口,他知道褚淮没有说谎,他自以为聪明的计策早已被识破。 “你不用觉得挫败,至少你骗过了绝大多数人,但对于我……我设计的骗局和谎言恐怕比你想得要多的多,你这种不过绕几个弯子的策略太过浅显易懂。” 宋校尉看了看周围眼神飘忽,一只手压在他肩膀上让他动弹不能。 “在我这里没有成仁一说,你要是真想挽回什么,就好好活着,不然你死去后迎来的只会是你所守卫之人被唾骂千遍。”
102 首页 上一页 54 55 56 57 58 5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