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都说了,是来救乔将军的人,信不信由你。” 褚淮脸色一凝:“我不信你。” 说罢枪再进,未及着人忽听耳畔有风,褚淮猛然压身勉强躲过,几缕发丝被斩落,但那利器没有继续追来,唯听归鞘的声音。 褚淮惊疑不定回头,看见是之前那操偶师站在身后,也着黑甲,抱拳低首。 “这位公子,我先代小妹向你赔个不是。” “绍大哥。”韵娘蹦蹦跳跳过去,躲在其人身后,傲然看着褚淮。 这也是个熟人,褚淮紧住手中枪,警惕看着两人。 “在下唐绍,因收故人信自关外竺汜赶回来帮助乔将军,看公子这般同乔将军也是好友,还请你帮忙说一声,让我们见见乔将军。” 唐绍不卑不亢,直挺挺站着凝视褚淮。 “我从未听闻乔家在竺汜还有友人。” “这位公子,您没听说过不代表没有,现下危急,我们也想尽快与乔将军当面对证,好帮助你们。” 褚淮一时也不知对方是敌是友,只是时间拖不得,看没有大批铁骑卫的人来,姑且先边走边看。 “乔将军没法和你们说上话,”褚淮收起枪,向岩壁扬了扬下巴,“他现在昏迷,人事不知。” 唐绍微惊,侧首看那洞后,果然看见一人躺在其中。 “这里不安全,我们进去说。”褚淮靠过去抱起乔逐衡,拍了拍边漠雪的额头,意思它暂时在这里再委屈一会儿,边漠雪发出一声鼻音,没有再动,看褚淮带着乔逐衡离开。 四人往洞深处去,韵娘看见乔逐衡扯了扯唐绍:“绍大哥,这不是我们上次在李家看见的小厮吗?原来他就是乔将军啊。”这下符合韵娘的设想了,让她很满意。 唐绍示意她噤声,跟着褚淮找了一个隐蔽的洞穴。 褚淮扶乔逐衡躺在自己腿上,点起火折子:“在这里说吧,还请长话短说。” 唐绍皱了皱眉:“公子,此事要紧,还是当面说与乔将军为好,你非他亲眷,这般是不是不太合适。” “我同逐衡自小一起长大,二十年情同手足,关于他这次被算作叛军的一系列事情我也是清楚之人,你们要告诉乔将军的私密事情不与我说也无妨,但关于你们是来帮助他这件事务必给我一个妥当的证明,如此我才能放心信任你们。” 唐绍先前探查王府的时候,见过两人同榻而眠,那时他不确定这两人其中一位是否是乔逐衡,加上被发觉赶紧离开,现下确定身份想想这两人关系确实亲密非常,就算不是亲属,也该是心腹,再加上此刻看见两人这般,愈发确定褚淮应该是个能说话的人。 “要说和乔将军说的私密话倒是没有,只有一封信交于乔将军他自然能信服,不过这是乔将军父亲手笔,不知你是否能辨认。” “我在乔家少说也待了不少年,乔叔叔的字肯定认得。” 唐绍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信件双手奉上,褚淮也谨慎接过,翻开细看。 信件内容简单,只有短短四句—— “前途艰险,世道渺茫,莫负忠名,家国永在。” 落款是乔梁,还有印章,时间是入狱前一周,褚淮摸了摸下巴,愈发好奇这在朝廷中帮助乔家的是谁。 “这是给乔将军看的,用来证明我们不是害他之人,另外,这是证明我们身份的东西。” 说着唐绍从腰间拿出一黑色铁铸令牌一般的东西,韵娘看见了一怔,下意识伸手压住,唐绍笑着摇摇头,示意无碍,交了过去。 令牌很沉,入手冰凉,表面颇为平滑,仔细摸索才能清楚感受到有些凹凸。 横、竖、弯钩、撇、点,横折…… 褚淮手猛然一颤,用火折子映着,睁大眼睛仔细看着那两个大字。 骁影。 骁影卫! 褚淮看着唐绍喃喃:“骁影卫......” 唐绍一哂:“这个名讳,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了。” 褚淮万分糊涂,骁影卫早已不知所踪,如何又在此处还有,他们奉命于先皇,先皇已故他们理应受命现在的皇帝,但外戚把持朝廷,骁影卫又怎么会帮助乔逐衡? “这位公子,我知道你有许多想问的,但现在这个情况你也知道不是能详细说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带着乔将军逃离这里,之后的事我们自然会详细说与你。” 唐绍站起身:“当年骁影十八骑名冠天下,现虽已更迭变换,宝刀不敢老,这支铁骑卫于我们不过区区,公子可愿于我们并肩。” 褚淮心中电火光石一瞬,冥冥之中摸到了一些细事,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线诱着他揭开另一层隐秘。 “可我看现在你们可只有十七人。” 唐绍哈哈一笑:“公子真是心细,我当年走时不过是弱冠之年,现在近三十载逝去也是黄土埋半身的人,队里的长辈自然已有不少故去,十七人俱是得前人真传,仍算是旧队,看公子身手不凡,可愿暂代那第十八人?” 这语气分明早都有这个打算,褚淮笑着拿起枪:“如此,义不容辞。” 乔逐衡还昏着,褚淮抱着人藏起来,确定没有大碍才和唐绍两人出来,这出来再看,只见十七人已聚集,还是背着大箱子。 “这上战场还要带着木偶不成?” 韵娘噗嗤一声笑出来:“公子别逗了,你还真那我们当那街头卖艺的。” 说着韵娘解开一人背上的箱子,箱子沉重,一下落入雪中,凿出一个深深雪坑,打开一看竟是一套武器,冷光烁目,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原本还带了些盔甲,现在他们这身就不错,至于你……”韵娘转了转眼珠,从另一个男子身上取下巨箱,“你那盔甲太单薄了,换上这个。” 韵娘将一套盔甲抛给褚淮,褚淮接住,手微微一沉,韵娘也没想到褚淮接得这般稳,眼底有赞许,原本她不太看得上褚淮,觉得他看着就是若不经风的书生模样,谁想真和绍大哥说的一般,人不可貌相,果真很有玄机。 褚淮套好盔甲,唐绍拍了拍他的肩:“公子不必太紧张,跟在我们之后就是。” “前辈尽管放心,褚某就算帮不上什么忙,也断然不会拖你们后腿。” 唐绍点点头,指挥众人聚集起来,说明了作战计划,褚淮没有插嘴,凝神听着,说罢众人去往自己应当就位之处,凝神等候。 铁骑卫一行人已到山顶下三分之一处,在几个洞窟前徘徊,就在此时,忽然看见一个影子策马狂奔,从一侧猛然冲出,也不顾林中崎岖,就这么驭马猛冲。 那马若白雪飞逝,一紫缨若隐若现。 “追!” 几个人当即牵来马匹紧追其后,高天杰紧跟其后,眼神闪亮,还有不少人没有带马,只能暂时先追随在后,没跑两步到底还是被落下了,只能先按原定速度向山下去,等着与高天杰会合。 走了些时间,眼前陡然闪出一个人,那人着玄甲,手执弯刀,冷眼看着铁骑卫的众人。 又听唰唰几声,树上又出现了几个同样装扮的人,手中武器各异。 其中一人忽然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铁骑卫大惊,女人?铁骑卫何时有过女人,这群人从哪里的,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不等他们反应,第一道身影已动,挥舞着长刀,劈面而来! 褚淮夹紧马腹,没有催促,只是紧紧搂着马颈,这是他第一次骑上边漠雪,果真千里宝马,这等崎岖山林也不见步伐错乱,全力冲刺没有丝毫停顿。 原本他们准备把之前牵上的铁骑卫的马用上,没想到看见褚淮拿上枪准备走,边漠雪主动上前伏身,跪坐在褚淮眼前,没有发出声音,更没有眼神交流,只是那么矜贵地跪着。 “大概是知道你要去替主人报仇,所以助你一臂之力吧。”唐绍拍拍褚淮,“真是通灵的兽类。” 褚淮不敢确定,但跨坐上去后果然没见它挣扎,褚淮压住不解,指了指某个方向,边漠雪立刻若迅雷奔出,纵林间崎岖也毫不阻挡它的步伐,转瞬追上了搜寻的队伍。 高天杰不知有陷阱,带着几十个人紧追其后,但他们的坐骑可不比边漠雪,保持距离已是艰难,匡论追击。 看眼前人越来越远高天杰用力驾马,恨不得自己化作飞鸟追去,下一秒只觉身下一个猛跌,人仰马翻,摔出了数丈。 跟随的铁骑卫有几个因为势头过猛早摔断了气,高天杰运气好落在雪堆里,即刻就已有武器贴面。 看着眼前着铁骑卫衣服的人,高天杰冷笑:“我可不知道铁骑卫什么时候出了叛徒,你们家室性命都在我手上,此般是不要他们的性命了吗?” 唐绍漠然道:“高将军说笑了,我们孑然无依,可没你说的那些家人。” 另一边褚淮策马折回,下马看着高天杰,后者仍旧狂放笑着:“你现在杀了我难道以为之后会好过吗?高家还有朝廷会追你到天涯海角,直到将你大卸八块,我后面还有大批铁骑卫,待他们来此,你还能逃到哪里去?” “高将军,”褚淮蹲下身,语气带笑满含杀意,“杀你的可不是乔逐衡,是徐满。” 高天杰一愣,褚淮已经将枪放在他脖子上。 “高家徐家追得乔逐衡后,为独占荣誉,相互争斗,最终两败俱伤,身死彼此之手,竟让乔逐衡逃了去,这——才是正确的回报。” 在高天杰明晓褚淮所言深意的一刻眼前满是血色,滚烫的热血溅出,已是断魂。
第四十二章 壁上观山间虎斗 冬日园林妙景若画,八角亭,蛇形桥,凝冰湖,披雾林,样样好物构成一副城中自然之景。 酒已经温好摆在亭中,昨夜又有小雪过,湖面因雪粼粼,燕门王独自依栏,揉着自己疲倦的眼睛,两个孩子远在十几里之外不知情况,当中还有他最在乎的故友独子,这几日一直没能睡上好觉,现在也没人给他个准信,真是急死人。 又喝过两杯酒暖身子,燕门王拿起剑在亭中舞起,心乱神乱,剑法亦乱,全然没有章法。 “嘿,你个逗鸟的无赖,早知道现在这般,当初怎么不也帮那个孩子战一场?”燕门王自言自语,自斟自饮,有几分癫癫。 “王爷,”城主快步而来,“刚有人来。” 燕门王精神一振:“我现在就去。” 传信人正是换了面目的李休言,见燕门王来赶紧上去同其人避开周围。 “徐满死了。” 燕门王眼神微亮,随后听李休言继续:“高家……来人了。” 登时燕门王觉重锤在自己额首一击,李休言赶忙道:“乔将军独自引人入千窟山转移视线,褚公子去寻乔将军回来,他说如果三日后没有回来……” “打住,就他一个人?” 李休言面色紧张,最后艰难点头:“徐满现在死了,褚公子意思我们李家暂时不要再掺和,以免节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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