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言,准备准备,我们去城楼。” 李休言恹恹地应了自己父亲一声,把自己的刀别在腰上。 去前厅告别的时候徐家的一位家丁前来报告,李尚公对自己的儿孙挥挥手,示意他们去便是。 家丁来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徐满驾着车赶来了,他强压下自己面上的焦躁,整理了一下衣襟才踏入李家。 “有失远迎,徐将军里面请。” 徐满胡乱点了一下头,急匆匆进了屋,李尚公屏退旁人也随后而入。 进屋掩紧门徐满低声:“乔逐衡的事可是真的?” “刚派儿孙去探探虚实,这些都是守城的人说的,他们也未曾见过乔将军真容,只是靠些特征辨别,不见得十成靠谱,待吾儿回来许能知道些情况。” “确是如此,一定要认真查看才是。”徐满勉强调整回来过往的语气,“那乔逐衡在关外浪迹已久,时时冲击也有耳闻,没想到这里也被他看上了。” “老朽倒觉得不一定,这一趟过来他可能只是看看情况,不然不可能来去若影,或许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其他计划。” “也是,也是。” 李尚公温厚一笑:“燕门巍峨,百年壁障,乔逐衡纵有通天本事也不可能短时间把这里拿下,有李家在徐将军放心便是。” 这点徐满心里自然是清楚,不然他也不会抢到这里来占便宜,经李尚公几句,他也冷静了许多,暗骂自己沉不住气。 “老将军一席话确实有理,若是无碍我在这里等等,好了解情况。” “劳烦徐将军了,我且叫人备些点心。”李尚公心中冷笑,这寿宴才过去多久,遇见情况了倒知道礼数了。 徐满轻声应罢,捧着茶水不做声。 另一边赶到城门的李家双将出门查看情况,箭矢都被收集起来了,看制作确实是外族人的手法,雪已经盖住了前夜的一地凌乱,抬眼看去只见丛林黑黢黢一片,不知乔逐衡和他带着的人在何处驻扎,担心有诈也不敢贸然探查。 详细计划李东晟明晰,乔逐衡接下来会佯攻不断以诱徐满上当,而李东晟要做的则是把握好和乔逐衡对抗的尺度,不能过激也不能太唯诺,否则伤的可都是自家人。 “情况我大概了解了,现在也未曾见到人,不能确定是不是乔逐衡,今晚加强值守。” 传令兵向李东晟作揖,撤了下去。 李休言还是有些茫然,看着手中的箭矢久久说不出话来,李东晟觉得李休言尚年幼,并未把此事说与他。 “父亲,我们会和乔将……逐衡打起来吗?”将军那两个字咽得有些艰难,镇国大将军,这是他李休言多么梦寐以求的位置,而今却…… “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以守为上,现在朝廷对他的态度还是有些暧昧,我们先静观其变。” 李休言点点头,跟着父亲回了城楼,准备部署城上防护。 坐在茶楼里听故事的褚淮闻说书人加急赶出来的新的乔将军关外话本偷笑,这只是个开始,乔逐衡这个名字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会不断地出现在燕门内,只等那徐满探头的一刻,一刀而下,收一个斩奸之名。 三皇子的回复今早刚收到,对方习惯性问了褚淮的近况,并把宫里的事简单说了些,关于褚淮提起塔姆尔玉佩的事三皇子只说先关注,主要还是先把视线放在国内。 褚淮细细看了三遍,把信烧了出门。 茶楼听客一个个如同伸脖讨食的鹅,眼巴巴等着些惊心动魄的战事,但事实就是乔逐衡虚晃一招,来这里吓唬了守城士兵一趟就走了。 大家猜测是不是和长庭关的情况一样,看不好打转去攻击其他的小关,只是现在临近开春,那些外族人也开始准备寻找新的聚居地,怎么可能还在南下劫粮。 个中情况众说纷纭,没人拿的准,只盼乔逐衡可别给燕门带来无边战火。 褚淮听了几家,把情况了解了七七八八回了王府,现在这府上只有他一人,清净得让人都有些寂寞。 徐满等了半日才见李休言回来,见到对方徐满压下几分急躁:“李少将军,可有什么情况?” 少将军三个字一出,可把李休言吓得不轻,心里膈应得说不出话,半天才道:“我和家父已经查看过了,昨夜确实有人攻城,也像是外族人的手笔,至于是不是乔逐衡还不能肯定,这几日先加强守卫,若真是乔逐衡自当做好备战的事宜。” 这几句话没让徐满放松多少,乔逐衡的本事有目共睹,他早想去捉乔逐衡邀功换赏,但心里也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原想等李家把乔逐衡伤个七成,自己再把功劳揽牢了,现在乔逐衡来得突然,他着实没有准备好怎么办。 李尚公对自己的孙儿点点头:“回去吧,今晚和你父亲把城守好。” 乔逐衡说了自己会二次攻城,时间未细说,免得李家早有准备,将这戏演砸了。 看李休言走了徐满也没什么理由再多待下去,李尚公未出言催促,只是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乔逐衡这次是把自己当胡萝卜拴在徐满这头驴眼前,徐满定然是想抓的,不说什么灭杀叛国贼子,光能擒住乔逐衡这事本身,就够徐家耀武扬威压高家一头。 徐满有些憋不住:“老将军,你可有什么想法?” 李尚公呵呵笑了两声:“老朽退下来也有不少年了,关于乔逐衡打仗的那些习惯也不怎么了解,现在敌暗我明不好应对,但只要守住燕门,问题不大。” “我们……只这么守着?” 李尚公混浊的眼珠向徐满看了看,又转回来:“战中若非不得已不会攻城,我们资源丰厚,对方知道耗不过,要是他再来攻城总是能找到弱点。” “但要是他不来了呢?” “这个不好说,不过他若是不来燕门便也没有危机,不见得是件坏事。” 徐满磨了磨牙:“乔家残存贼子便在燕门之外,李家难不成放着他胡作非为?” “我们现在还不清楚是不是乔逐衡,皆是听说,万一不是岂不是闹了大笑话,这两天先守好,若是乔逐衡没错,李家自然不会放过他。” 得了这句话,徐满心中安定许多:“如此便拜托老将军了,若是有情况务必第一个报到我这里。” 李尚公点点头:“自然。” 徐满没有告辞起身便去,李尚公起身送了送便回了自己的椅子上靠着。 看见胡萝卜哪个驴能甘心不咬一口,比耐心,他们李家还能熬不过一个徐满?
第三十七章 声东击西扰敌心 唐绍不知道乔逐衡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一阵发愁,才去王府探了几次还没搞出名堂,那边又传出来乔逐衡带着外族来攻打燕门,现在是让他不知信哪个好。 韵娘揉眉叹息:“燕门王可是怎么他了?不才说在王府上吗?这在外面打仗的又是谁?” 唐绍沉吟:“不排除有人假扮。” “要我说早该听我的,直接冲进王府把乔逐衡揪出来,管他哪个真的哪个假的,现在东一下西一下,我都快晕死了。” “乔将军身份现在敏感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抖落出来他在王府上,怕是连燕门王都要受牵连。” 韵娘哼了一声:“那现在呢?怎么办?” “等等吧,先等等,城楼这几天加强防守,就算门外的就是乔将军,我们也出不去。” 韵娘抱头:“真是要了老娘的命了,那我们还去不去王府了?” “要去,虽然现在乔将军可能不在府上,但是有个人很值得注意。” 韵娘心头一动:“就是那个……看着像小白脸一样,我们还在寿宴上见过他,帮了李休言的那个?” “……”唐绍无奈,“对,就是他,关于乔将军我觉得他肯定知道什么。” “我倒觉得他平平无奇,除了脸还看得过去,要直接和他打个照面吗?” “不,跟他两天。” 战事开打,计划铺陈,褚淮反而轻松下来,颇有闲情逸致在街上闲逛,与城里绷紧的状态格格不入。 正转着,看见一古玩店,褚淮便扎了进去。 “这些都是店里最好的雕件,公子看看?” 褚淮微微颔首,漫不经心挑选着,乔逐衡在外已有两日,这些天消停了下来,具体什么时候再有动作褚淮也不知晓。 “这个,包起来。”褚淮挑选了一枚玉佩,上面只刻了两丛竹子,样式简单至极。 “好嘞,公子稍等。” 等着的时候褚淮扫视着这间不大的店面,零散有几个人在游走,不多时店家将东西送了出来,褚淮谢过离开。 回了王府褚淮吩咐过送饭的时间去了自己的屋子,解开包裹,已经换做了另一件玉佩,褚淮用手细细摩挲了一番,扣开了一个细小的凹陷,倒出来半张棉帛。 上面写了徐满同李家的交谈内容,这些天徐满与李家来往频繁,设计下次怎么捉乔逐衡,看样子徐满已经不耐烦了。 算算时间燕门王这会儿应当也准备得差不多,时间是乔逐衡和燕门王他们两人自己定好的,只求没有差错。 合好玉佩烧掉信件,褚淮坐在窗边研墨,这些天一直让他觉得不安,似乎被什么人盯上了,褚淮知道自己偶尔会过于敏感多疑,只能先把这感觉压下不提。 这计划过于顺利了不是吗? 褚淮按住自己的眉心,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抽笔蘸墨静心练字。 徐满在城楼上观望了两天,奈何再无音讯,距离上次乔逐衡出没已过去七日余,派出去探查的人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带回来,徐满心下焦急又担心有诈,心绪败坏至极。 淤积的怒火被发泄在守城的士兵身上,李东晟和李休言同被波及,城楼上聚满阴云。 “爹,让我去吧。”见回报无果,李休言着实坐不下去,与其时时刻刻忍耐徐满,还不如与曾经向往的前辈会会。 李东晟未曾与李休言细说计划,一时有些担忧,没有应。 “怎么,李家讲求身先士卒,舍得士兵舍不得儿子?”徐满只要找到机会就不会给什么好话,刺激这两人似乎成了他某种扭曲的乐趣。 “休言还要带人在周边巡察,既然是查探,自当选最好的人去。” “谁不知道现在就燕门最要紧,周边有什么好巡察的,到底不过是面上说的好听……” “徐将军,这都是为了稳妥,还请您谅解。”在这里李东晟还算硬气一些,语气坚定而有力。 “要是真让乔逐衡又跑了,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怎么再交代。” 李东晟抿唇不言,行礼后继续回头指挥士卒安排守卫。 李休言看看自己父亲的背影,再看看一旁悠哉的徐满,暗暗下了决心。 待天黑换班,李东晟让李休言下去休息,准备轮守后半夜,等门口守卫换人的当,李休言如同一尾黑狸,偷偷潜入了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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