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你会怎么处置乌木尔和他的人。” “图卡希望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我自会如他所愿。” 桑格长叹:“我只求乔将军不要用太过决绝的手段断尽他们生机,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我西夷族人。” “现在我听命于图卡,他要斩草除根,我也只能如此。” 桑格哑然,最终道:“乔将军,你曾经不是这样的人。” 如果乔逐衡是赶尽杀绝之人,桑格和图卡那一战哪还有力气跑回去。 “我确实不是,但下令的人不是我,若我非被要挟也不至于掺和进来。” 桑格第一反应是娇滴滴的褚淮,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我从没想过乔将军是会被男人蛊惑的人。” 乔逐衡:“……”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瞎说。 看出乔逐衡脸色古怪,桑格别开眼睛:“但人各有不同,我也不该这么说,乔将军不要放在心上。” 乔逐衡想要解释,话到嘴边又只能咽下去,干巴巴道:“谢桑格将军理解。” 第二天冬阳高照,温度还是很低视野却极佳,乔逐衡在帐中安排好后开始补觉,桑格在外面等了半天不见人,问才知道人在睡觉,想两人前夜去夜探敌营,桑格姑且理解了乔逐衡,只羡慕年轻人身体就是好,说睡就能睡,不像他现在疲乏却毫无困意。 谁知乔逐衡一睡就是大半天,等太阳隐有西沉之势人才出来,点了点人数也不顾桑格就驾马带人向乌木尔营帐而去,摆明要打乌木尔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桑格在高处细细一点发现乔逐衡竟然只带了四十来人,其余的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不知道乔逐衡怎么计划,也不想插手,只在高处窥望。 那一小队人马一来,就像是落入沸水的一泼油,霎时把乌木尔的营帐吵了起来。 午后正是人归家松懈之时,加上乌木尔安稳了不少时间早疏于筹备看守,乔逐衡一去就首先破了他一处防护。 出师便占了上风,但乔逐衡没有乘势追击而是带人在周遭骚扰,并未深入营帐。 这给了乌木尔准备的时间,等了不过半刻钟,乌木尔就带着百来号人跑了出来,乔逐衡带的人少,胜在轻捷,毫不恋战,带人急急后撤,向着宽阔处走。 两队人一追一赶像是在闹什么游戏,乌木尔愣是追不到半个人影,而且乔逐衡带的人轻快,根本不准备和他们硬碰硬,退一步跑两步,勾着乌木尔的队伍跟着,烦人得很。 两队人兜了一个大圈有跑回了乌木尔的营帐,后者喜不自胜,下令弓箭手出来好狠狠把乔逐衡的人收拾一顿。 弓箭手上了守卫的塔,拈弓搭箭,谁知刚摆好阵势就听后面杀身震天,乌木尔这才惊觉自己的后方被人算计了。 声音的源头是粮草和亲眷,那些人都没什么战斗力,追赶的士卒心一下慌了,等着乌木尔下令。 “回防!回防!” 乌木尔带的人赶紧回撤,奈何到底晚了一步,只听那震天的吼声被另一摄人之声替代。 那声音自高处而来,由远及近,带着营帐颤抖,远处的桑格也注意到了变故,赶紧循声望去。 这一望众人的眼睛陡然缩紧,那铺天盖地的白色从高山上如白浪铺面而来,电火光石的一瞬,根本来不及救人。 裹挟着寒风与巨响,靠山的营地骤然埋没在无边的白色,本是靠山保护怎料而今被山所害。 未被波及的营帐远离山边,都是战士的住处,埋在雪下的,尽是亲眷和粮草。 汪洋一片白色,在绯色晚霞下绵延无边,同昨日落雪混为一体,再分不出彼此。
第十四章 重重计何人争锋 “夫……夫地形者,兵之助也。料敌制胜,计险厄远近,上将之道也。知此……知此……额……知此……” 夫子的眉毛一立掏出戒尺:“手伸出来。” 乔逐衡的小脸皱成一团,他本就不擅长背书,这夫子还偏偏抽背,那么多篇,他怎么可能记住。 白生生的小手伸出来,指肚因为习武已经起了薄茧,但面对夫子的万钧戒尺,这点可怜的防护根本不足挂齿。 “布置了整整一周。”“啪!” “还记不住。”“啪!” “乔将军的儿子连兵法都背不住,以后怎么上战场。”“啪!” “长不长记性啊?”“啪!” 乔逐衡憋了半天才道:“长。” “回去怎么办”“啪。” “背……”“啪!” “明天还背不好怎么办”“啪!” “一定背会。” 乔逐衡的眼睛包着泪花,夫子这才收了手,看向旁边:“怀之,你来给他背。” 褚淮看着抱着手欲哭不哭的乔逐衡生出些可怜的情绪。 “夫地形者,兵之助也。料敌制胜……”褚淮顿了顿,“忘了。” “忘了?”夫子吹胡子瞪眼,“你才背了几句就忘了!还不如乔逐衡!” “感觉没什么用,就没背了。” “气煞我也!手给我伸出来!” “啪!啪!啪!啪!” 戒尺拍肉的听得乔逐衡心惊肉跳,而挨打的人面不改色,等夫子打完才慢吞吞把手收回来。 “都给我去祠堂跪着!” 褚淮内心很惆怅,他个姓褚的为什么要跪乔家的祠堂啊。 两人跪在祠堂前,乔逐衡在旁边吹手:“怀之,你怎么也不会背啊。”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傻子,褚淮在心里碎碎念,张口:“夫地形者,兵之助也。料敌制胜,计险厄远近,上将之道也。知此而用战者必胜,不知此而用战者必败。故战道必胜,主曰无战,必战可也;战道不胜,主曰必战,无战可也……还要背吗?” 乔逐衡:“那、那你为什么不背啊……” “不想行了吧。” 乔逐衡随即愁眉苦脸:“那我明天怎么办啊,一天怎么记得住。” “夫子明天很可能抽你九地篇,这是才讲的,你回去把第一段背熟。” “可是夫子不是说明天抽我今天的吗?” “听我的没错,你回去背就行了。” “那万一他没抽……” “那今天的你一晚能记住吗?” 乔逐衡一脸委屈:“不行。” “所以啊,听我的说不定还有机会,万一抽了就不会挨打了。” 乔逐衡在心里算计了一下,最后绷住小脸说行。 第二天。 “啪!啪!啪!” “书都能被串!去祠堂跪着!!” 褚淮:“……”他果然还是高估乔逐衡了。 …… “褚公子。” 褚淮猛然睁眼,黑暗中看见一个人跪坐在一旁,褚淮一翻身起来。 “西塔。” “抱歉,这么晚来找你,我姨母她……” 西塔发出一声苦笑,这几天褚淮是看见图卡几次三番来都碰了一鼻子灰,感慨这普兰虽为女辈,战斗力真是一流。 “无碍,还是多亏了夫人,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才好,事后我还要想她谢罪和道谢才对。” “褚公子帮我们良多,哪还能让你做这些,我不能久留,与你说些事就离开。” “请讲。” “算算时间乔将军他们离开也有十多日了,不知褚公子最近可听见什么消息?” “还没有,不过应当快了,”褚淮想了想,继续详细解释,“地图我见过一次,算算时间要是快最少七天就到了,若路上耽搁可能推迟两三天,到现在已经十二天了,过不久应当会有传书。” “这就好,这就好。” “这些日子塔姆尔那里也还好,只是我没法近他身具体情况不了解,你不要太担心。” “劳烦褚公子了。” “不必这么客气,等接信那天就看西塔先生的准备了。” “已经差不多了,”西塔迟疑片刻,轻声叹息,“只是这之后怎么办我还没有想好,不管怎么说,我们名不正言不顺……” “他若是能管好西夷,带部落变强,那些流言蜚语自会烟消云散,现在不反抗以后便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嗯,我知道,那就不打扰了,我先走了。” “小心。” 西塔走后褚淮也睡不太着,方才梦见了些小时候的事,竟觉恍若隔日。 褚淮把灯点亮,捻得暗些,摸起手旁放着的兵法书,这不过是当时顺手揣着准备路上解闷的,谁知道这夜唤起了旧忆。 书又翻开两页,看的心却没多少,不知道乔逐衡那里到底什么情况,以前在垣国时还能借鸟儿千里传书问候一番,现在离得近了反做不了什么。 果真是不见倒好,省得惦念。 ——————&——&—————— 乌木尔发出一声惨号,带着人疯了一般冲进被雪堆着的营帐当中,但那雪高数尺,加上营帐倾塌,压在下面的人这会儿怕都断气了。 桑格在高处看着心里发寒,当初他带兵袭击乔逐衡守卫的关口,这人也是借地势胜得他,当时大雨数日,乔逐衡他们诱敌临江,待时机正好便开闸泄水,把他们冲了个七零八落,之后趁他们逃时半路伏击,好在桑格凭经验带着残兵出逃,终是铩羽而归。 难怪乔逐衡只带了四十多人就去了,这根本就是诱饵。 桑格颓然叹息,图卡看似精明,借刀杀人,但杀的……到底是自己的兄弟啊,要是他当初早早交出手中权利,而不是遵照西夷王临终指示考验图卡,是不是现在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为什么!”乌木尔挖雪的手冻得通红,呲目欲裂,“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 那些官兵也乱了手脚,再无心战斗,不顾敌人就在身后,埋头挖雪,强忍悲声。 终于乌木尔在这群人当中看见了熟悉的面孔,再一个个细细辨认过去,都是塔姆尔的人,乌木尔顿觉头晕目眩,这毫无威胁,总是满目堆笑的混血弟弟,难道是这种凶残之人。 乔逐衡下马把枪顶在乌木尔胸前:“停手吧。” “塔姆尔派你来的他想要什么?” “要你的命和手下。” “哈哈,难道他就这种本事,自己躲在后面,派一个汉人来讨伐自家兄弟?” 乔逐衡沉声:“讨伐自家兄弟的人是谁,你应该更清楚才是。” 乌木尔沉默,最终咬出一个名字:“图卡。” 桑格在高处看见乔逐衡和乌木尔在说着什么,奈何距离太远根本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但这都不重要。 桑格沉声:“拿弓来。” 仆人听命去取弓,桑格脸色阴晴不定,图卡在开宴前便同他说过,这次出行监视为二,永绝后患为一。 乔逐衡若是输了便由桑格去与乌木尔谈判,若是乔逐衡赢了,那就趁其不备,要其性命。 毕竟这是西夷人的地盘,他作为汉人再厉害也不是自家人,指不定哪天甩个回马枪,这人锋芒太盛,连垣国皇帝都没法制服他匡论西夷外族。
102 首页 上一页 14 15 16 17 18 1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