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太久没打猎手生了,两炷香的时限,阮成丰才刚找回些手感,时间便已经不够用了。 江万殆得意,转头朝阮祺招了招手:“哪儿那么多借口,输了就是输了,今日合该我赢下这彩头。” 晌午众人押的东西都收在阮祺这里,他一边将布包取来,一边忍不住朝外张望。 江万殆刚想提醒他那人走的远,两柱香之内怕是赶不回来,就听院门撞开,一头鹿被人丢了进来。 江万殆:“……?” 紧接是一头羊,一头猪,最后跟着两头狼。 岳闻朝掸着衣袖迈入院门,抱怨道。 “这山里的狼跑得忒快,早知道不追了,平白浪费时间。” 棱子峰上常年有猎户进出,山里的动物都学精了,瞧见有人拎着弓,跑得比谁都快。 当然,最要紧的还是岳闻朝的法力被封禁了大半,长戟被收走,给他的弓箭也十分不好用,他几乎是靠徒手打晕这些猎物的。 院内的众人目瞪口呆,尤其是江万殆,先前的得意早已经不见了踪影,面上满是错愕。 “怎么了,”岳闻朝疑惑,望向阮祺问,“属下不会排了最末吧?” 阮祺:“……没,你赢了。” 他从来不知晓,附近居然有野猪和狼群,也就是时限太短,再多给他些时间,这人怕是要把山里的黑熊都打回来了吧。 傍晚时候,阮祺发现江锐安正在收拾行囊,禁不住好奇。 “明日不是还要打猎吗,怎么就开始收拾东西了?” 江锐安忍笑,捂嘴压低声道:“不了,我阿爹说打猎太没趣,明早就下山,继续给你修宅院去。” 阮祺:“……” 这是被狠狠打击到了啊。
第35章 打来的猎物太多,这会儿下山已然来不及了,只能先搬进窖里,等明早再拿到集市上卖。 鹿不算大,阮成丰和江万殆合力便抬进了地窖,剩下几头猎物却是有些为难了。 尤其是那野猪,膘肥体壮,估计要四五人才能搬动。 然而还没等阮成丰招呼,一旁岳闻朝已经单手拎着野猪,举起晃了晃道。 “这猪是要今晚吃吗,还是也存放起来。” “不不,咱们几个吃不完的,先搁进窖里吧。”阮成丰连忙道。 岳闻朝颔首,在两人震惊的目光里,随意扛起那头猪顺梯子爬进地窖。 院子里血腥气太重,陶玄景实在看不过,也提上两头狼跟了进去。 清珞对那只羊有些兴趣,拎着羊角仔细打量了一遍,才帮忙递进窖里。 阮成丰已经麻木,回头问阮祺:“你郎君不是重伤未愈吗,怎么力气也这么大。” 那羊加上羊角分量极重,他和江万殆加一起都有些抬不动,这人却像是毫不费力,轻而易举便拎了起来。 阮祺也觉得费解:“可能关外出身的人,力气都比较大吧。” 能打到猎物总归是好事。 江万殆起初还有些郁闷,等到后来便也释然了,反而热情张罗着要喝酒庆祝。 白天因为要打猎,虽然桌上有酒,但几人都不敢多喝,如今临近傍晚,总算是可以痛痛快快的喝酒吃肉了。 “厨房里肉不多了,要将那两只兔子烤了吗?”江锐安问。 “烤了,”江万殆豪爽道,“顺带那只鸡也一道烤了,就这么几个小的,拿下山去也是麻烦。” 江锐安无奈摇头,不过还是按照亲爹所言,拎了兔子和野鸡到溪边清洗。 阮祺在院中将烤架支了起来,从带来的行囊里取出各种姜蒜佐料。 考虑到要在山里吃喝,除了惯用的辣椒粉,阮祺还额外准备了许多其他口味的调料。 有麻辣的,酸辣的,蒜香的,还有五香和酱香的。 整齐排列在一起,瞧着很是壮观。 江万殆是个闲不住的,趁着两人处理烤肉的空当,又去外面溪水里捞了两条小鱼,说要一同烤着吃。 “爹!”江锐安瞧着他湿透的裤脚,气得提高嗓音,“谁让你进水里的,明早就要下山了,脏成这样我怎么给您洗啊!” 阮祺还在一边偷笑,回头就发现自家大伯也浑身湿透,手里抓着两条草鱼。 阮祺:“……” “我自己洗,衣服我自己洗。”阮成丰见阮祺神情不妙,赶忙举手投降。 一直到日薄西山,兔子和鸡终于都烤完了。 未免肉食太过油腻,阮祺炒了两道青菜,顺带煮了少加糖的甜水,用来饭后解腻。 人数太多,索性将方桌摆在院里,烤架下的柴炭噼啪作响,无需油灯,跳动的火苗已经将半间院子照亮。 烤肉的香气充盈在身周,江万殆给几人满上酒水,主动举起酒杯道。 “开春到现在,山里少有这么热闹的时候,今日打猎是我技不如人,输得心服口服。” 江万殆内心感慨,他是村里打猎的好手,尤其是弓箭一道上,平常与人比试罕有败绩。 如今却是一败涂地,甚至连给自己寻借口的余地都没有。 “没,”岳闻朝与他碰杯,称赞道,“身为凡人,您已经很厉害了。” 话音刚落,就被陶玄景狠狠踹了一脚。 江万殆以为他在说笑,哈哈应和道。 “对!我一介凡人,可不能和你们这些人相比。” 将杯中的酒水饮尽,江万殆重新倒酒,这回却转向阮祺,缓和了神色道。 “我是瞧着祺哥儿长大的,你和锐哥儿一般大小,我总忍不住想,你们未来要和什么样的人成亲。” “先前的事我一直不敢说,现在眼看着你们越来越好,江叔心底比谁都高兴。” 江万殆举着酒杯道:“来,祺哥儿的喜酒我没喝上,这杯酒算江叔敬你们,希望你们小两口相互扶持,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嗯。”阮祺脸颊有些红。 他和清珞酒量都不好,各自分半杯喝了。 江万殆最后转向阮成丰:“你……” “哪儿那么多废话,”阮成丰直接与他碰杯,“赶紧喝酒吃菜。” 酒过三巡,酒量差的都放下杯子,到旁边专注吃烤肉去了。 江锐安帮阮祺烤着鸡翅,听那边人已经开始划拳,露出无奈神色。 阮祺不怎么饿,比起烤肉,更中意那一盘烤蔬菜,菜叶烤得微焦,内里菜汁清甜,搭配上各种味道的调味酱,只觉得比肉还要好吃。 阮成丰酒量也一般,阮祺这边刚给清珞盛了碗蘑菇汤,那边大伯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什么见鬼,跟你说,我今日可带了好东西来,再不怕碰见鬼了!”阮成丰打着酒嗝道。 江万殆边给他夹菜,边笑他:“好东西,你别是去哪个道观求了符纸吧?” “不是符纸,”阮成丰愤然道,“你等着,我现在给你拿来!” 阮成丰摇晃着起身,走到带来的米面袋子底下,翻翻找找了许久,当真掏出一样事物。 阮祺都不知道自家大伯偷带了什么上山,也跟着好奇探出头。 就见那事物一尺多高,似乎是座鎏金的雕像,模样十分眼熟。 等看到雕像衣摆上的水纹,阮祺终于认清。 “这是水神像吧?” “咳!”身旁清珞被蘑菇汤呛了下。 阮成丰已经醉迷糊了,全然忘了打算要保密的事,昂着头有些得意道。 “如何,我家祺哥儿可是水神庙的小庙祝,反正都是要求神,不如找个熟悉的,也能多照拂一二,你说是不是?” “是,你聪明,来来再喝一杯。”江万殆继续给他倒酒,大有不醉不归的架势。 阮成丰虽然胆子大,但先前亲眼见了那无面女鬼,再次上山里来还是有些发怵。 只是他好颜面,不想叫自家侄子知晓自己怕鬼,故而才偷偷到庙里求了神像。 “您真是,”阮祺接过水神像,避免他失手摔到地上,“神像哪儿是能随便请的,还给压在米面底下,罢了,我去给您摆到屋子里吧。” “行,摆在灶台上,每天拜一拜。”阮成丰含糊着道。 又不是灶王爷……摆灶台上。 阮祺摇头,按照之前崔庙祝教导过的,寻了房屋的正北方,算过和外面溪水的距离,挑了最近的地方摆在高处。 清珞在身后扶了他一下,温声道:“可以再往旁边些。” “这边?”阮祺依言朝右后方挪了挪。 摆正了神像,手边没有香烛,阮祺便以清水代替,洒了几滴在台基上,默默祝祷了声。 神像肃穆,五官一如既往的宽厚慈和,似乎有星星点点的金光散逸而出,尽数落在阮祺的眉心。 他伸手摸向额头,却什么也没能摸到,疑惑眨了眨眼。 “走吧,”阮祺跳下板凳,拉着清珞回屋,“不和他们折腾了,碗筷明早再收拾,咱们先休息去。” 院子里客房不多,床铺却是足够使用的。 两人被分到西侧最里间,忙碌了一日,阮祺早就乏累了,简单烫过脚后,裹着厚实的被褥,靠在清珞身边沉沉睡了过去。 门窗紧闭,四周原本该异常安静才是,阮祺睡意朦胧,却总能听到各种细碎的响动。 风声,枝叶声,溪水声,还有不知是谁低低祈求的声音。 一阵接着一阵。 有的极远,有的极近,层层叠加在一起,仿佛嗡鸣。 清晨,阮祺困倦打着哈欠,出门撞见同样也在外间洗漱的江万殆。 “祺哥儿没睡好吗,是不是我和你大伯呼噜吵到你了?”江万殆注意他的脸色,顿时担忧问。 只是不能啊,两边隔着一个房间,即便打呼的声音再响,应当也吵不到对方才是。 “您昨晚是不是和神像祈求,说希望锐哥儿成亲,好早日安定下来?”阮祺困倦揉了揉眼睛。 江万殆愣住:“是啊,怎么了?” “锐安也和神像祈求了,”阮祺同情望着他,“说您与其担忧他的婚事,不如操心操心自己,早点给他寻个后娘。” 江万殆:“……?” 因为要赶早将猎物送到山下,几人来不及用饭,天没亮便穿衣洗漱,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 柴房倒是有能装运重物的板车,只是车轮坏了,阮成丰来回瞧了许久,心底犯愁这车还能不能使用。 就见岳闻朝将几个猎物依次扔到板车上,毫不费力扛了出去,顿时沉默。 “大伯?”阮祺奇怪他怎么站在原地。 “清珞的那名下属,我觉着,你得给他多加些工钱。”阮成丰认真道。 阮祺满头雾水。 最难拿的猎物被岳闻朝独自扛走了,剩余几人顿时都轻松下来。 望了眼天色,阮成丰索性也不急着赶路了,招呼阮祺慢些走,顺路瞧瞧有什么能带回去的。 春笋,蘑菇,各类野菜,背上的竹筐很快被装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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