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整个人一激灵,当场就炸了,半嗔怒半讨饶地说道:“寒石还在外面,快放开!” 周祺煜手劲不松,充耳不闻。 南星彻底没了脾气,只好耐着性子哄道:“乖,等晚上回房了再说,都听你的,好不好?” 鉴于他一贯君子作风,鲜少能说出如此高纯度的情话来,周祺煜对此十分受用,于是将南星转了个身,不由分说地栖身吻了上去,直到将他的嘴唇连亲带咬摧残了一溜够,这才意犹未尽地松了口。 也不知这俩人在膳坊里勾勾搭搭磨磨蹭蹭了多久,反正再出来时,堂堂庆亲王的手里纡尊降贵地端着一盆黏黏糊糊的浆糊,南星则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一脸哀怨地跟在后面。 等当那盆浆糊稳稳当当上了桌,南星这才顶着一张熟透的脸,言辞闪烁地说道:“不小心把元宵煮化了,成了一锅粥。” 周祺煜似有若无地笑了一下,那表情十分好整以暇,仿佛觉得十五的元宵本就该这么吃似的。 齐寒石方才便觉出不对劲,眼下等南星走近,借着头顶的琉璃灯光打量了一番,即便是再迟钝的人,也能从他潮红的脸色以及略微红肿的嘴唇看出点端倪来。 就连一旁冷眼旁观的坨坨都不忍直视地用胖手遮住了眼。 南星:“……” 齐寒石觉得自己的胸口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顿时一阵疼痛难忍。可是残存的理智让他勉强隐忍下来,生硬地扯出一个不怎么合格的笑,对南星安慰道:“不要紧,化了更好,这下彻底团圆了。” 他说完,也不等人回复,端起面前的碗,几口便吃了个干干净净,又仿佛不过瘾似的,径直取过自己带来的酒,一把撕开上面的泥封,满满灌了一碗,仰头一饮而尽。 那“烧刀子”以“烈”著称,烧的是个名不虚传。齐寒石情场失意,干脆借酒浇起愁来,可自己偏偏是个海量,接连灌了几碗,反倒越喝越清醒。 明明方才还好好的,忽然间就闷头喝起酒来,南星眼再瞎,也能看出齐寒石心中苦闷,连忙上前一把拦住他道:“好酒也不能贪杯,齐兄喝的太多了。” 齐寒石闻言一怔,随即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说的对,好东西应该分享才是。” 说完,他略有些吃力地站起身,重新倒了两碗酒,将其中一碗径直递到了周祺煜面前,用略带沙哑的嗓音说道:“感谢王爷对南星的照顾,卑职这碗酒,敬您!” “客气,应该的。”周祺煜难得没有拒绝,端起酒大大方方地一饮而尽。 齐寒石紧随其后,也跟着干了一碗,连个缓冲都没有,转头又将酒满上,再度递了过去,“想必南星给王爷添了不少麻烦,还望您海涵。” “将军言重,本王求之不得。”周祺煜利索地接了过来,仰头又是一碗。 自此,两人像是较上了劲儿,你来我往地拼起酒来,偌大一坛“烧刀子”,顷刻便见了底。 南星终于坐不住了,生怕再这样下去,非得喝出人命来,于是连忙挡在两人中间,“你俩还有完没完?” 眼看着周祺煜将酒碗再一次递到嘴边,南星干脆一把抢了过来,不由分说地往自己的嘴里灌了进去。 一口烈酒下肚,还没尝出个所以然来,喉咙先行着了火,之后便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眼泪倏地流了下来。 “你疯了!”向来无悲无喜的庆亲王,竟罕见地着了急,他将酒碗重新夺回,顺势扔到一边,另一只手抚上南星的后背,极尽温柔地轻轻拍了起来。 慌忙为南星倒水的齐寒石转身看到这一幕,瞬间便僵住了,心中汹涌而来的钝痛,怕是再烈的酒也无药可救了。 他终于还是认输地苦笑了一下,径直将手中的水递给周祺煜,像是惋惜又像是无奈地说道:“好好照顾他,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他无比虔诚地看了一眼南星,仿佛用尽了全身气力,之后落寞地垂下眼,转过身,抬脚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王爷宣示主权了,唉,寒石兄,叹息叹息。。。
第七十四章 花痴 正月十五,火树银花,却过了个“哀莫大于心死”。 齐寒石走得形单影只,在本该热闹的夜里,显得分外孤寂。 “寒石!”身后忽然有人叫住他。 方才咳掉半条命的南星急匆匆地追了出来。 齐寒石脚步一顿,吐纳调息了半晌,这才攒够了回头的勇气,尽可能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你怎么出来了,天冷,快回吧,别冻着。” “寒石……” 看着他失落又消沉的模样,南星感同身受,心疼得快要窒息了。可是感情的事,容不得藕断丝连,与其这么不清不楚地耗着,不如清清楚楚地摊牌,是时候快刀斩乱麻了。 南星走到齐寒石近前,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你之前问过我……和庆王……” “别说了,”齐寒石生硬地打断了他,“别说了……我知道了。” 南星的目光黯了黯,顺从地住了口,顿了片刻,继续道:“寒石,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兄弟。” “兄弟……”齐寒石苦笑了一声,这短短两个字,从南星口里说出来,他便知道,是自己输了。 齐寒石闭了闭眼,不甘心道:“可是我上次来,你明明说……和他不是想的那样。” 南星垂下眼,无奈地说道:“你走之后,发生了很多事,其实……我自己也没有料到。” “是他逼你的?” “不是!”南星连忙抬头否认,“王爷没有逼我,从头至尾都是我心甘情愿,他对我很好。” “可你想过没有,”齐寒石一针见血道:“他不是普通人,他的身份地位在那儿摆着,你这样耗下去,根本等不到结果的,到头来,受伤的都只有你一个。” 南星的嘴角扯出了一抹苦涩,“……自然是想过。” “那你还往火坑里跳?” “你当我没出息也好,情不能自已也罢,”南星自嘲地说道:“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即便等不到结果,我也没有半句怨言。” “可是我有!”齐寒石将心里话脱口而出:“我不忍心看你这样糟践自己,你若铁了心地跟他,我不拦着,可若他哪天负了你,我也决不答应。” “寒石……我不值得你这样……” 大概是被方才的烈酒冲撞到了,南星鼻子一酸,眼圈顿时红成一片,“不该这样的。” “你都自顾不暇了,还管得了我么?”齐寒石笃定地看着他:“南星,我只要你一句话,只要你点头,刀山火海我都陪着你。” 南星简直更难过了,“寒石,别这样,别浪费在我身上,你值得更好的。” 齐寒石惨淡地笑了笑,“就连你都说情不能自已了,更何况是我。” 可事已至此,他终究舍不得让南星为难,压下心痛安慰道:“古话说一口吃不成个胖子,你想让我放下你,总得给点时间啊。” 南星的眼泪倏地掉了下来,“我只是……不忍心看你难过。” “傻瓜,谁像你那么脆弱!”齐寒石故作轻松道:“都听你的,你若只想要我做兄弟,我就是你最好的兄弟。” 他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原本想最后抱一抱南星,终于还是作罢,顺势摆了摆手道:“外面太冷,你身上还有伤,别再冻坏了,回去吧,记得写信给我。” 南星心酸地点了点头,勉强忍住泪,半开玩笑地说道:“我这就回去写,以后让齐兄天天有信收,争取能把你烦死……” “好,”齐寒石道:“我等着。” 眼看正月十五告一段落,鸡飞狗跳的春节算是勉强划上了句号。 按着林谨如的话说,最近放屁都能砸到脚后跟儿,实在是倒霉的厉害,于是他忍无可忍地找来算命先生,神神叨叨地给他和南星算了一卦。 据那半仙说,他二人八成冲撞了岁君,这才会“太岁当头坐,无喜必有祸”。 太岁坐没坐头上不知道,反正林太医是坐不住了,回头便拉着南星直奔了观音庙,好一通兴师动众拜佛求神,顺道求了一堆祛灾用的平安符,这才勉强作罢。 其实对于犯不犯太岁,南星自己倒没所谓,他真正操心的,是王爷和坨坨一大一小两个累赘——特别是周祺煜,属马又赶上本命年,那才是真真正正的“过年槛儿”。南星生怕他一不小心过出问题,早早便将红绳红腰带备了个全套,劈头盖脸地往他身上招呼。 都说红色聚阳,“扎红”便成了民间驱邪避凶的传统,周祺煜虽然不屑,但也没拒绝,一天到晚的任由南星折腾,可谓是从头红到脚,看着倒是喜庆。 转眼间,南星背上的伤,淡得只剩下一道不显眼的痕迹,日子过得忙碌又充实,一如往常。 这天,好不容易赶上休沐,他贤惠地给胖坨洗了澡,趁着外面阳光明媚,搬到院子里给娃梳头,忽见刘管家大惊小怪地跑了过来。 “先……先生,四皇子殿下来了!” 南星梳头的手一顿——四皇子?不就是周祺煜的弟弟周祺阳么,跑来这里做什么? 还没等他琢磨出个所以然来,不远处滚地雷似地蹿出一个半大的小人儿,离着老远便招呼道:“南星,本皇子看你来了!” 南星:“……” 若说起来,周祺煜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还真是了不得。不久前,因为那场不明不白的中毒,他两眼一翻,昏迷不醒,小命都被折磨掉了半条。 谁知人家鬼门关中走一遭,全当是出游踏青了,如今风风光光返回人间,哪还有半点儿虚弱的影子,生龙活虎地,重新活成了一块甩也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周祺阳年龄不大,却是个名副其实的“小不正经”,一肚子花花肠子弯弯绕,心眼儿多的跟漏勺似的,也不知究竟随了谁。 自打他上次看过病,对于南星那张神仙画中才有的脸,就再也不能忘怀了,卧病在床都没耽误他犯花痴,天天啃着被角,心想那位神仙小太医,怎就生得那么好看。 等他病好之后,前前后后一打听,这才知道,小太医原来一直都住在庆王府中,当下就按耐不住了,冲着母妃好一通软磨硬泡,这才换来了一次出宫的机会。 当然,因为庆王是他三哥,周祺阳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顾虑的——他总觉得,自己这位哥哥,虽然人长的标致,却只能远观而不可亵玩,性子实在清冷的厉害,用热脸去贴冷屁股,都够呛能捂过来。 尚且年幼的他,自然想不明白南星住在庆王府是怎么回事,不过他也懒得去想明白,反正自己天生一个“行动派”,既然心心念念,想做就去做喽。
第七十五章 梳头 头来之前,周祺阳在宫里臭美了半天,使唤一众宫女,光一个发型就给他折腾了半晌,可等他风风火火跑过来,却发现神仙小太医正在给别人梳头,心里顿时就不能平衡了,指着面前的小胖子脱口道:“哎,这个肉团子是谁?”
94 首页 上一页 60 61 62 63 64 6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