坨坨:“……” “肉团子”三个字毫不留情地戳中了胖坨的死穴——他平生最讨厌被人说胖,含沙射影也不可以! 他哀怨地看向周祺阳,用无比愤恨地眼神表达了严正抗议:你才是肉团子,你们全家都是肉团子! 南星忍着笑,站起身对小皇子行礼道:“卑职见过皇子殿下。” “免礼免礼,跟我不必见外!”周祺阳挥退侍卫,舔着脸凑了过来,小大人儿似地说道:“听说你最近受了伤,伤得重不重啊,好了没呀?” 南星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劳殿下挂念,卑职的伤早已痊愈,倒是殿下的身子刚刚恢复,还应多注意些,快快里面请。” 周祺阳抻长脖子朝屋内张望了一眼,生怕连他三皇兄一同看出来,连忙道:“不……不了,这院子挺好,阳光足,就在这儿吧。” 南星没再坚持,招呼着佣人将桌椅板凳一同摆了出来。 周祺阳趁这工夫偏头看了一眼胖坨,熟络地问道:“哎,你叫什么?为何也在我皇兄的府上?” 胖坨余气未消,白了他一眼,爱答不理地背过了身。 周祺阳也不在意,契而不舍地问道:“哎,你和神仙小哥哥什么关系?他怎么还给你梳头呀?” 胖坨依旧无动于衷,赏了他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周祺阳:“……” 南星端着一盘果仁蜜饯走了出来,抬眼正看见这热脸贴冷屁股的一幕,连忙快步走了过来,压低声音解释道:“坨坨不能说话,还望殿下见谅。” “不能说话?”周祺阳皱紧眉头问道:“他是个哑巴?” 南星摇了摇头,尽可能通俗地说道:“他不是哑巴,只是因为娘亲不在了,伤心难过,因而发不出声音。” 周祺阳听了个似懂非懂——这伤心难过与发不出声音有什么关系?于是他设身处地地想了想,自己若是没了亲娘,会是个什么惨状,瞬间就感同身受起来。 他叹了口气,伸手在自己的兜里摸了摸,掏出一把糖官儿,递给坨坨道:“给!你尝尝,这个可甜呢。” 坨坨闻言,矜持了半晌儿,终于没能抵住诱惑,默默地伸出了手,可是因为手太小,一次性拿不完,就蚂蚁搬家地来回倒腾了几次,这才勉强全部拿光。 周祺阳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手上的糖渣儿,说道:“这玩意儿宫里有的是,你若是喜欢,我下次多带点过来。” 坨坨难得抬起眼,一脸期冀地看向他,捡起一个糖官儿放在嘴里,重重地点了点头。 在一边旁观的南星甚是欣慰,他招呼周祺阳坐下,关切地问道:“殿下近来恢复的如何?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周祺阳看向南星,秒变花痴,捂着胸口嘤嘤嘤地说道:“人家恢复的倒是不错,可是心里总是挂念你,天天盼着你能进宫看望人家。” “……”南星忍着牙疼,有些抱歉地说道:“殿下这次涉险,皆因卑职当初的那副药,否则也不会……” 周祺阳人小鬼大地打断道:“母妃都和我说了,你是被冤枉的,整件事与你无关,再说……”他欲言又止地顿了顿,忽又想起了什么,“哎,对了!听说那个姓安的狗奴才还打你来着?” 南星知他说的是内务府安公公扇他的那一巴掌,脸上顿时条件反射一片火辣辣的疼,苦闷地笑了笑:“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那怎么行!”周祺阳的眉毛倏地皱成了小山,“狗奴才仗势欺人,竟敢欺负到你头上,本皇子第一个绕不了他!你等着,我这就去把姓安的给你提溜过来。” 南星简直啼笑皆非——自己这么大的人了,还得仰仗着半大的孩子帮忙撑腰,说出去,岂不被人笑话。 他慌忙拦下周祺阳道:“不劳殿下费心,听说安公公被杖责了三十大板,伤得不轻,到现在都没能好利索。” “才三十,还不够挠痒痒的,再说,那是我母妃罚的,你这口恶气还没出呢!”好不容易逮住个能在神仙哥哥面前威武雄壮的机会,周祺阳拍着胸脯,扬眉道:“这事你别管,包在我身上!” 南星:“……” 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可是单看周祺阳倔驴似的脾气,倒是和他那混不吝的三皇兄如出一辙。 过完了嘴瘾,周祺阳想起南星方才给肉团子梳头,心里顿时被人挠了痒痒似的,捧着心喃喃道:“嗯……今天出门风大,把人家的秀发……都吹散了。” 南星不明所以,端详了他片刻说道:“没散呀,梳得好好的呢。” 周祺阳干脆手动刮起一阵旋风,冲着原本梳好的发髻好一统摧残,几下便挠成了一头鸡窝,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问道:“现在呢,散了没?” 南星:“……” 于是,当处理完政事的庆亲王风尘仆仆打道回府,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周祺阳那张傻得冒泡的脸,正二百五地倚靠着南星,享受着神仙哥哥梳头的礼遇。 周祺煜:“……” “哎,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南星手上动作不停,冲着周祺煜说道:“四皇子殿下来了。” 胖坨见状,将手中糖官儿一股脑儿地塞进嘴,从椅子上爬下来,倒腾着小短腿跑了过去。周祺煜娴熟地抱起他,好整以暇地戳在南星身边,像是看热闹似地,站了个一声不吭。 被自己的皇兄旁观梳头,周祺阳只觉得一阵恶寒隔空袭来,舌头顿时打了个结,瓢着嘴胡乱说道:“哥……哥三回来了。” 南星有些诧异——“哥三”是谁?顿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三哥”。 周祺煜倒是没计较,还算客气地点了个头,温和地“嗯”了一声。 因为常皇后与纯妃的关系,他与周祺阳这个弟弟并不算亲近,一年到头,也只有宫宴时才能见上几面,外加年龄相差悬殊,自然没什么共同话题。 不过小皇子活泼可爱,又天生有着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从来也不讨人嫌。 眼看着三皇兄冰山压顶寒意渐浓,周祺阳终于还是挺不住了,如坐针毡地苦熬着神仙哥哥给他梳完头,连忙说道:“哎呀,时间不早了,母妃还等着我回去。” 说完,他简直一刻也不敢多呆,起身便要告辞回宫。 南星自然明白宫中规矩繁多,便不再强留,一同起身送他出府。 还没走出两步,却见周祺阳恋恋不舍地停了下来,在三皇兄的视监之下,硬着头皮对南星道:“你放心,安公公那狗奴才交给我,一定为你报仇雪恨!” 南星:“……”
第七十六章 赔罪 当夜,南星哄胖坨进了梦乡,转身回了房,毫无意外地,周祺煜已经心安理得地鸠占鹊巢,他垂首翻了页书,慢悠悠地开口道:“报仇雪恨是怎么回事?” “什么报仇雪恨?”南星怔了怔,这才想起周祺阳临走前的那句话,不以为然道:“小殿下胡乱说的吧,八成是说着玩的。” 周祺煜不依不饶,“怎么个报仇法?” “你还真当真啦?”南星哭笑不得。 周祺煜掀起眼皮,“不当真就不能问了吗?” 南星顿时哑然,但是心里明白,只要是庆王爷想知道的,就没有他问不到的,一切抵抗终是徒劳,于是十分知趣地缴械投降,高度概括道:“小殿下想把安公公找来,当面跟我赔罪,就是说说而已。” 大概是嫌自家媳妇还要仗着外人撑腰,周祺煜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重重地往椅背上一靠,没好气地指使道:“头发乱了,束发!” 南星以为自己听错了,十分诧异道:“大晚上的,都要睡了,还束什么发呀?” 周祺煜才不管这一套,浑身拧巴地沉着脸,“本王愿意!” 南星:“……” 平白无故的,这是又犯什么病了? 他稍稍琢磨了片刻,忽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货八成打翻了醋坛子,在找他秋后算账。 可人家周祺阳,满打满算也不到十岁,为着这么大点儿的孩子,至于吗? 南星啼笑皆非,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除了耐着性子哄着,还能怎么办呢。 因为小皇子中毒一事,内务府总管太监安耀廷偷鸡不成蚀把米,被结结实实地胖揍了三十大板,屁股当场开了花,差点儿连小命呜呼着归了西。 平日里他仗着常皇后的权势,飞扬跋扈惯了,从来都是旁观着给别人用刑,何曾想过有朝一日这板子会落到自己身上。 安公公在床上呲牙咧嘴地撅了两个多月的屁股,这才勉勉强强地下了地。虽然小命算是保住了,可他心里却总是抑制不住的惴惴不安。 早知会有这么一出,打死他也不敢招惹郁太医这个“祖宗”,一想到庆亲王那张“鬼见愁”的脸,安公公就不由自主地遍体生寒——冥冥之中,他有种预感,这事恐怕完不了,真正要命的,可能还在后面。 然而,他只想对了一半,这厢周祺煜的大招还没等来,小皇子周祺阳,先行发难了。 别看周祺阳年纪不大,犯起混来,杀伤力一点不小,撒泼打滚地找定了安公公的麻烦——非要把他五花大绑地送去庆王府,当着郁太医的面亲自赔罪,才肯善罢甘休。 安公公势力再大,也不过是个奴才,倘若没有常皇后在背后罩着,简直连条狗都不如。 可具体到陷害南星这件事上,皇后娘娘没打成狐狸,反倒惹了一身骚,简直腻歪坏了。她巴不得能把安公公赶紧祭出去,该赔礼陪礼,该磕头磕头,无论如何,也得想方设法先把周祺煜那个刺头稳住,尽快掀过这一页,再这么折腾下去,老命都要交代了。 于是,屁股还没好利索的安公公,这天一大早,就被小皇子拖去了庆王府,兴师动众地去给郁太医赔礼道歉。 若不是有纯妃娘娘拦着,周祺阳都能将他敲锣打鼓地送过去,人还没进府,大嗓门先喊了出来:“南星,人我给你带来了,要杀要剐,任凭处置。” 南星:“……” 安公公大概是被小皇子折腾惨了,看到南星,就跟见到救命稻草一样,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一叠声道:“郁太医饶命啊!” 周祺阳瞪了他一眼,“饶你?想得美了吧!” 安公公连忙跪倒在地,小鸡啄米似地磕着头,“郁大人,都是奴才的错,害您吃了苦,奴才知道错了,求您大人大量,原谅小的一回吧!” 周祺阳一挑眉,“这就算了?之前的那个巴掌怎么说?是你自己来,还是……” “我来,我自己来!”安公公说着,冲着自己的脸一顿猛抽,边抽边道:“奴才愚蠢,奴才狗眼不识泰山,求郁大人行行好,开恩啊……” “噼里啪啦”地一阵乱响,热闹得跟放鞭炮一样,安公公的脸,顿时肿成了一块发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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