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时这样的皇城岂非是丢了曲国的颜面!可是若是要整修,银子又从哪里来? 如今的户部已是无力回天,但要说在绝境里想出办法来,曲炳君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谢文喆。 在曲炳君面前,谢文喆显得很是为难。 “微臣经验不足见识浅薄,君上若令我暂领户部,只怕百官议论……” “哦?你乃是当朝左相,暂领户部怎会遭人议论?” 谢文喆一副羞惭表情:“启禀君上,君上出巡留臣监国,奈何臣才疏学浅能力不济,竟叫朝中出了巩夕这等的蛀虫,若非君上还朝当机立断,只怕臣就要酿出大祸事来!” 这话谢文喆是经过算计的,曲炳君最怕什么——权臣,但若这权臣是个听话的废物,那便叫他再满意不过了。 果然,听了这话曲炳君笑道:“谢爱卿不必担心,既是寡人的意思,你只管放手去做便是!” 谢文喆只好拱手称是,领下了这份差事。 刚迈出殿门,康和安便迎了上来:“我且送送谢相。”说罢便跟了上来。谢文喆一见他亲自来送,就知道这是又有话要与他私下说,便也笑着跟着康和安行至偏僻少人的长廊。 一到地方,康和安便收了笑,眉毛蹙的死紧:“如今的户部你也敢接?你可知这是君上已经处理不了了才丢给你的烂摊子!” 谢文喆笑道:“和安别急,我自是有办法解决的。” “你能有甚办法!”康和安急的扯住了谢文喆的左袖,生怕这人又随便说两句话打发他,“眼下户部要想破局,只有靠着西边的通商边税!你要重振户部,必要与那张野对上!你与他交情匪浅,又怎会如此行事……” 谢文喆心头一紧,急忙打断了康和安的话:“什……什么交情,我屡屡与西路军作对,哪里有什么交情……” 康和安冷笑一声:“谢文喆,你把别人都当傻子不成?你既是世家大族出身,有从哪里来的习惯要用海碗饮茶!”谢文喆还要反驳,就见康和安猛一用力,扽着他的衣袖握住了他左手的手腕,他趔趄一下,不禁离着康和安更近了些,就听这位内侍总管轻轻在他耳边道:“你明面上要对付将军府,而实际上每次都不伤筋动骨,你这明贬暗护的把戏,以为无人看的穿么!” 谢文喆听得他一语道破,心中也有些紧张,反手握住了康和安,目光灼灼,却不发一语。 康和安看着他的眼睛,明明是有些威胁的目光,然而自己却从中看出了那一点点的祈求……还能如何呢,自己能为他做的原就不多,但每一次都想拼尽全力。 “我会为你守秘。”康和安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被握住的手热的发烫,“……我今日敢对你说,就是在向你证明,我会守秘。只是我想要你一句话,为什么要这般的护着将军府,为什么要这般小心翼翼的为张野打算?” “我……”谢文喆刚刚开口,便忽然放开了康和安,又挂上了一张笑脸:“国师好兴致!” 康和安跟着谢文喆的目光回过头去,就见逍遥真人一身道袍,手中拂尘一甩,笑眯眯道了一声:“无量寿佛!这里人迹稀少,甚是清净,想来二位与我颇有默契,才得遇此处。” 康和安见是逍遥真人,心中有些不安,他与谢文喆站的太近,此时被外人看见,下意识就向右错开一步,将谢文喆挡在了身后。 谢文喆一愣,随后笑道:“康总管送到这里就请回吧,我自己出去便好。” 康和安冷着脸点点头,对逍遥真人说道:“不如国师与我一同去见君上?” “贫道尚未受封,康总管这句国师不免浮夸了些。”逍遥真人袍袖一摆双手抱拳拱手:“还请总管先去向君上复命去罢,我尚有几句话要与谢大人说。” 康和安不由得皱了眉,看看逍遥真人,又看看谢文喆,走又不放心,留下又没有什么理由,一时竟显出为难来。 还是谢文喆朝他点一点头:“康总管就先回去吧,我自会谨慎行走。”康和安这才走了。 这长廊此时就只剩了逍遥真人与谢文喆,见没了旁人,逍遥真人便失了他那幅仙风道骨的模样,往旁边的廊柱上一倚,痞里痞气的将那拂尘往后领一戳,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扬一扬下巴冲着谢文喆道:“许久不见,谢公子已然成了宰相了,手段高超啊!” 谢文喆拢一拢衣袖,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不过是俗世打滚罢了,不像遇遥,如今已然是世外仙人了。” 陈遇遥不耐烦的一挥手:“不过是混一口饭吃。” “混到王宫里来了?” “那是,哪里有王宫里的饭食好吃呢!”陈遇遥笑嘻嘻道:“你我都是知根知底的,我这人生地不熟的初来乍到,还要靠谢公子多照顾着,我瞧着你与那康总管关系不错,那人顶看不上我的,要不你帮我去跟他说说,叫他别再冲我翻白眼了,行不?” 谢文喆叹一口气:“遇遥这可为难我了,我哪里有那么大的面子呢。” “嘁,谢公子这是骗谁呢!瞎子也能看出来,康总管对你的情谊可不一般。”陈遇遥渐渐敛了笑:“不知张将军该做如何想呢?” 听到陈遇遥提起张野,谢文喆唇角僵了一僵,随即又展了个笑:“遇遥连这个也知道,想必是阿遥对你说的吧?” 阿遥这个名字似是一把尖刀一样扎在陈遇遥心上,他再装不下去笑脸,表情僵硬道:“自是他……他与我说的,他什么都会与我说……” 谢文喆见他终于不会故作轻松了,这才幽幽道:“你走时曾取走了阿遥的一截指骨,如今快归还了去吧,莫要让他不得全尸,魂魄不安。” 陈遇遥牙关紧咬,不再说话。谢文喆见状便叹一口气,像宫外走去,与陈遇遥擦肩而过时,小声劝他:“快走吧,别陷在这种地方了。” 不知他是否听到了这句话,但在谢文喆走后,陈遇遥又呆呆的站了好久,然后缓缓的抽出那拂尘,抚摸着木柄,牙关紧咬,却红了眼眶。 作者有话说: ——谢文喆:“完了完了,隐婚的事情要瞒不住了!” ——张野:“哎呀这可怎么办呀嘿嘿嘿~”
第143章 误会 谢文喆用阿遥噎了陈遇遥,然而他心中也不是不难受的。每到这种时候,他总是想见一见阿野,也只有在阿野面前,他可以不掩盖自己的情绪,不考虑后果,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如今还不到下衙的时候,但谢文喆却觉得自己一刻也等不得,随便找个头疼的借口便告了假,上车回 张野正在左相府的书房中写字,细细的行书写满了十几张纸,袖口染了墨迹也未曾察觉。风透过开着的窗子吹进来,叫他脑后简单梳成的马尾微动,又有碎发滑落至腮边,划过他微皱的眉,却不显得女气。他整个人如同一柄入鞘的剑,尽管藏起了锋芒,却仍透着英武。 谢文喆走在院中透过打开的窗子看着他的阿野,只是这样便叫他唇边不自禁的带了笑。 张野听着脚步声,抬起头来看到谢文喆,舒展了眉目,也露出个笑来。二人隔着一扇窗,就这样彼此看了一会,还是张野先说道:“怎的站在那里傻笑,不冷么?” 谢文喆哪里肯认下傻字,立刻反驳道:“你才是,这种时候还开窗,可是嫌屋里太热了么?” 张野笑着关了窗,谢文喆朝房门走去,与出来迎他的张野撞上,张野握住谢文喆的手,便觉得似是握住一块冰,“还笑呢,手这样凉还站在门外做什么!” 谢文喆被他牵着进了屋,笑道:“这屋里也连点暖和气儿也没有了啊,这大冷的天你开窗做什么!” 张野将谢文喆的手放在手心里捂着,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不知你什么时候回来,开着窗,你进来便能见到了……” 谢文喆哈哈大笑:“阿野这是恨身翻不作车尘,万里得随君呀!”这诗原是首闺怨词,张野听他这般调笑,当即有些羞恼,将他腿弯抄起,打横抱在怀里,吓得谢文喆短促的尖叫一声。 “怕了没有?小心我将你摔下去了!” 谢文喆伸臂搂住了张野的脖颈,狡黠的眨眨眼睛:“我家小将军才不会舍得呢!” 张野对他半分办法也没有,又哪里舍得他受半点痛,只好冷冷哼了一声,抱着他走了几步,弯腰把人放在了书案后面的椅子上,然而小将军想要起身却是不能了,谢文喆揽着他不肯放手,见他抬头,便送上唇去,在他嘴上轻啄一下:“我也想阿野了,这才早早就回来了。” 张野半跪在椅子边,上身微微前倾,手扶在谢文喆的腰上,一边使力让他与自己离得更近,一边回吻住他的甜言蜜语。 这个吻便不再是蜻蜓点水一般了,他们的唇舌纠缠着,吮吸与舔舐着彼此,轻柔的动作渐渐粗鲁起来,仿佛交换着彼此的灵魂。 一吻罢,二人都是面红耳赤气喘吁吁。偏张野还要在谢文喆耳边轻声问一句:“还冷么?” 谢文喆一愣,随即笑起来:“阿野好高明的取暖手段,从哪里学来的……” “从你这里,”张野看着谢文喆的眼睛:“每次你看着我,我就会热起来,每次看着你,我就想着要用唇舌堵上你的嘴,叫你的视线被我充满,叫你和我一样的热起来……” 纵是花楼里打滚的谢文喆,如今也听得面红耳赤:“怎的肉麻起来了……”他视线扫过那桌上的东西,见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些来回划去又填补的痕迹,仔细看才发现是些边塞布防和外城望楼的设计安排。他仿佛找到救星一般的拿起一张来,转移话题道:“这布防怎的这般勾画的厉害?阿野可是有什么为难么?” 张野知他此时怕是害羞,也不逼迫他,顺着他的话道:“如今这丰乐外城还要好好的构划一番,毕竟如今虽与旅国相安无事,但也说不准他们会不会突然撕毁盟约劫掠一番。”张野说着话,眉毛忍不住就蹙了起来:“可是如今曲炳君回来繁阳,朝中情势不明,只怕建这外城是会有变故,若要加紧工程,只怕会有纰漏……” “你大可不必担心这个,”谢文喆伸手去抚平张野眉间的褶皱:“我刚刚受命,要暂领户部了。你的外城尽管尽善尽美便是,有我在,没人会过问此事。” 这明明是个好消息,张野却并没有很高兴:“你暂领户部?如今户部可是个烂摊子,巩夕的那一笔烂账算也不能算,国库几乎就是一个空壳,你领了户部岂非麻烦?” 谢文喆此时又得意起来:“对别人来说是一块朽木,对我来说却是未雕璞玉,你只安心便是了,我自是能叫户部起死回生!” 张野却哪里能安心!谢文喆的剑走偏锋的确有奇效,然而有时为了要达到目的,他甚至可以伤害自己。 “事情哪有你说的那般轻松!上上个户部尚书在户部经营多年,他和右相郭振海过从甚密,致使整个户部对郭相很是逢迎,巩夕更是还未站稳脚跟就已经失利,你贸然统领户部,光是底下人给你暗地里下绊子便能叫你寸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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