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那姑娘看着不怎么出色,却能叫谢公子放在心上,鸨母心中对红樱刮目相看,喜滋滋的去后院通知这姑娘作好准备。 红樱却比鸨母更知道谢文喆的为人,想必日这位谢公子来也不是为了看她的。鸨母还在絮叨着叫她好生打扮,她口中应着将鸨母打发出门去,随便理了理头发便当做是打扮过了。 果然,谢文喆带着史兴平来到红樱的小院,为的也只是有个地方能够安静说话。红樱只能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的拨着琵琶给他二人望风。 史兴平在这院中真是浑身不自在:“贤弟怎的选在这种地方……” 谢文喆笑着给他斟茶:“红樱是个嘴紧的,在此处说话倒可以比你我家中还随意些。” 史兴平将信将疑,很是警惕的瞅着在门口坐着的红樱,红樱白了他一眼,又朝谢文喆道:“少拿好话哄我,今日你要是银子给的少了,小心我把你俩说的话都传出去!” 史兴平一听这话简直要蹦起来:“这怎么能行!” 红樱见他当了真,扑哧一声笑起来,谢文喆也忍俊不禁,拉着史兴平坐下,道:“甭理这个疯丫头,她这是说着玩呢。” 史兴平这才反应过来是遭了这女子的戏耍,一张脸更是红的要滴出血来。谢文喆见他下不来台,也怕他一时恼羞成怒,便转了话题,问道:“史大哥今日拉我说话,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史兴平又看了一眼红樱,小心翼翼的道:“那件事……就是那件事,你进展如何?” 谢文喆忍着笑意道:“史大哥放心,眼下已经说通了康总管,就等着郑相入局了。” “你这就说通了那姓康的?”史兴平满脸的不可思议:“我还以为他必不会趟这趟浑水,为此准备了很多策略和说辞来企图说服他……你都跟他说什么了?” 谢文喆笑道:“哪里还用我劝,康和安自己本就是最不想去东巡的人。” 史兴平只觉得谢文喆口中的康和安大概和他认识的不是一个人。 “那姓康的向来对君上唯命是从,半分不见违逆,曲王东巡,他也不过是换个地方伺候主子罢了,怎的还会暗中反对?” 谢文喆啜了口茶,轻声道:“如今的康总管,说起来是一个小小的內侍,实际上却也是曲王的心腹人,只怕比起你我,君上还要更相信他一些。在朝中,只要你得了曲王的信任,实际上也就是得到了权利。” 史兴平不以为然:“得到了权力又能怎么着,他还不是指着曲王宠幸,如今自是狐假虎威,若哪一天换了日月,他便最是登高跌重的一个!” “正是如此,所以曲炳君在曲王位置上坐一天,他便能得到曲王赋予的权力。如果曲炳君真的离开繁阳去东巡,那么他之前在朝中所有的经营,都会随着远离繁阳而灰飞烟灭——连曲炳君本身都不一定能保住曲王的位置,康和安离开繁阳,便只能从隐形的权臣变作流亡君主身边的奴才了。” 史兴平叹一口气道:“是了,当初康家把他举荐给曲王,为的是权势,而康和安能屈于人下这些年,图的也不过是权势。如今若曲王一走,他康家这些年的谋划,他康和安这些年的隐忍,便都成了笑话了……” 谢文喆笑着摇头:“史大哥这话也偏颇,康家所求是权力不假,但康和安却是个可怜人,说到底,这位康总管不过就是想要活着罢了,在那深宫中,他若要安全无虞,要么靠攫取权力,要么就只能靠着君上的倾心爱护……换做是你,你选哪一个?” 史兴平愣住了,他平素一贯是看不上康和安的,如今倒品出一分同病相怜来……叹一口气,史兴平将心中对康和安的些许怜悯抛之脑后,他最关心的还是曲炳君的动向:“眼下劝着君上不要走的人多的是,就算加上你我恐怕也无济于事,康和安真能说动君上么?” 谢文喆微微一笑:“康和安并不会去劝君上留下——真正想要东巡的是君上,他自己打定了的主意,缺的不过是个借口。如今便是要标本兼治,毁了他的借口绝了他的念头才行。” “如今蹦哒的最欢的叫着东巡的便是郑超仕了,可是这位宰相位高权重,哪里是轻易动的了的……” “史大哥安心便是,如今局已设下,我们静观其变吧。”谢文喆与他闲坐了这些时候,心中却是长草一般,算起来已有两日没有去将军府了,也不知张素有没有接到张野的消 眼见着天色渐暗,谢文喆起身与史兴平告辞:“史大哥稍坐,小弟先走一步。” 史兴平听了他这话急忙起身:“我与贤弟一起走!” 谢文喆出门就要悄悄去将军府的,叫他跟着也不方便,话不能直说,谢文喆随便找了个借口道:“你我二人一起从这里出去,只怕要引人怀疑,不如史大哥稍坐片刻再走可好?” 史兴平瞟了一眼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红樱,见这女子也不看他,一举一动似乎规矩的很,便勉强点头道:“好,那我便过上一会再出去。” 谢文喆朝他拱一拱手要走,却被红樱伸手拦住了,刚还大家闺秀模样的红樱此时像换了一个人:“谢公子这便走了?听了我这么久的小曲儿,好歹也赏一点吧?”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更
第82章 家书 谢文喆笑道:“少不了你的。”在怀中掏出张银票来放在红樱手上,红樱看了看那银票,笑眯眯的福了一福:“谢过公子的赏!” 谢文喆这才得以脱身,只留史兴平在这里枯坐。 红樱也懂得看人脸色,知道眼前剩下的这位不待见自己,索性也就当他不存在,一个人撩了撩琵琶,练起了阳春古曲。 “你这里弹错了。” 红樱抬头,见这人正盯着自己……的琵琶。 “让公子见笑了,”红樱朝他展颜一笑:“不知公子贵姓?” 史兴平看着面前女子在灯下柔美的侧颜,小声回答道:“我……我叫史兴平……”他说了这一句,便磕磕巴巴的再说不出话来,脑子一抽,倒给这红樱作了个揖,然后夺门而逃。 红樱笑的不行,突然见这位史公子又回来了。他从怀里掏出个荷包来,打开看了看,迟疑片刻,索性连着整个荷包都放在了红樱身边,这才转身再次逃走。 红樱笑着打开来看,见里面净是些散碎银两,加起来也有几两银子,想必是这位史公子带出来的所有银子了——毕竟也不是人人都像谢文喆那般的财大气粗。 红樱将那荷包整只收起来,心中史公子看着比谢文喆年岁大的多,没想到竟是这般纯情,也是好笑。 — 谢文喆却顾不得史兴平是否被人嘲笑了,他派人叫了自家的马车过来,一路行至将军府的后门,马车停住,谢文喆并不下车,而是派了随安去敲门询问。 谢文喆心思缜密,想的也多些,如今张野不在,将军府中只有张素一个女儿家,他若入了将军府中被人看见,倒叫人往歪处猜测。到时难不成要为了张素的名节娶了她不成?谢文喆被上一桩婚事折磨的够呛,也实在不想与张野上演情郎变姐夫的戏码。 随安自将军府门口返回,整个人都是喜气洋洋的,撩了车帘就道:“少爷!有消息了!” 谢文喆一把将随安扯进车来:“张野写信回来了么?他可安好?” 随安被谢文喆扯的一个趔趄,歪坐进车里,伸手进怀里拿出一封信来:“少爷你看!” 这时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车内烛火闪烁,谢文喆却也顾不上这许多,拆了信就看起来。 这封信正是张野所写,谢文喆先看日子,见是十天前的日子,总算将心放下一半来。既然张野可以写信回来,那便是西疆一切都很顺利才能恢复与繁阳的联络。 果然,信中张野说一切安好,时至今日,已经收复了丰乐城,征召的西路军也恢复至十万余人。此外,因为丰乐城光复,截断了旅军的粮道,从而让旅军陷入了进退两难。 谢文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此一来,旅军再无余力东进,繁阳安全无虞! 他的张野,仅凭一己之力,救大曲于危难中! 此时涌入谢文喆心中的是一阵难以言喻的激动,他看着书信,见在结尾处,张野写到:“唯愿卿康健,素日常展颜。边关烽火苦,思卿梦里甜。” 谢文喆把信读了又读,看的眼前都花了,这才终于舍得把信收起来,问随安道:“张野这次带回来的信件都是给谁的?” 随安一早问过,答道:“张小将军好容易送一回信,自是写了许多。少爷一封,张家大小姐一封,听说还给朝廷写了战报……” 谢文喆此时心情大好,笑道:“你去与将军府说一声,这战报迟两天再送去宫中,这个消息我还需要再瞒两天。” 随安不明白缘由,但还是照着少爷的嘱咐去了。 第二日是谢文喆当值,康和安与他暗中说:“今日君上召见郑相。” 谢文喆点点头,便候在御书房内,明面上是等着随时为曲王拟旨,实际上是等着近距离看自己为郑相设的局是否能成功。 巳时刚过,曲炳君果然召了郑超仕来说话。 “郑卿前些时提到的东巡是很有些必要,只是如今城外流民肆虐,不知这东巡该如何开始……倒要叫郑卿替我出出主意。” 郑超仕一心促成曲炳君出城去躲旅祸,这流民的问题他亦是仔细想过办法的:“臣有一策,不如在繁阳西面城外三十里处设一救济难民的粥棚,一来可提现君上爱民之心,二来可以将流民引向西面,避免耽误君上出行!” 这主意真是绝了,曲炳君击节赞叹:“好办法!”一时间,真是明君贤臣相得益彰。 二人正在高兴,谢文喆插言道:“办法是好,只是不知这建粥棚的银两要去何处寻……” “国库……” “君上明鉴,如今国库虽未耗尽,但您将要东巡,这国库已然是捉襟见肘了。” 这话说完,便没人再说话了,一个个都似冥思苦想来钱的办法,却无一人敢言语一声。 郑超仕心中有盘算,国库的银子动不得,那么只有动曲王的私库了。逃出繁阳是为了活命,曲王该会同意自私库拿出钱来建粥棚吧…… “君上不妨开了内堂,也可支应一二……” 郑超仕话未说完,就见曲炳君面上的笑意“唰”的一下就没了,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郑超仕立刻知道他这话说错了,眼见要得罪君上,郑超仕生生把话又转回来:“只是内堂毕竟是国君私库,若是建个粥棚便要动国君私物,不免遭人笑话。”里外话都叫他说干净了,可是这钱仍然没个解决办法。 郑超仕见曲炳君面色越来越难看,终于一咬牙,道:“臣家中尚有些余钱,此时愿全数捐出以救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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