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喆看着张野眼里闪的光,那是他在这吃人的繁阳里仍未磨灭的善良。他如此倔强的坚持自己的正义,一如他倔强的交付于自己的信任。 张野就应该这样,只有这样的张野,才会拯救曾经走投无路的谢文喆。 你没有必要改变。 因为我会用尽全力去守护你。 作者有话说: 如果我开新坑去写小甜饼,会有人失望么?
第21章 香饵 广庆九年二月初,童监军被发现遇害于双龙山,所有从人皆无幸存。 经查,双龙山上常年匪患,一伙号称双龙寨的贼匪屡次行凶,这一次更是劫杀了回京述职的官员,朝廷震怒,勒令剿匪。 郑超仕在左相府中哈哈大笑,谢文喆坐在一旁低眉敛目,甚是乖巧。 “文喆好眼光!怎的就选在了那里!” “双龙山惯是一个无法无天匪盗横行的地界,不怕老师笑话,两年前弟子出游,行至那里还曾险些丧命呢。” 郑超仕捻须笑道:“我道是你如何知晓双龙山的匪患,原来竟是有切身之痛。此次朝廷下令剿匪,你这大仇得报了。” 谢文喆抿着嘴笑,郑超仕又道:“如此一来,郭家却与此事无甚瓜葛了,倒是可” 谢文喆知道,这里头的弯弯绕郑超仕心里明镜似的,如今他说这话不过是在等着自己为他谋略罢了。 “年前弟子听说殿前都虞候朱勇曾率兵四剿双龙山,而此次君上又下令要清剿匪徒……老师可要想想办法,莫要再给朱勇第五次机会了。” 郑超仕思索片刻道:“那朱勇次次剿匪都说大有收获,可却不见这双龙山上有个安静的时候,可见这里头的水深啊。” “老师的意思是……那匪徒与朱勇有勾结?” 郑超仕瞪了谢文喆一眼道:“你这孩子,说话太直!”随即又捻须叹道:“然而也是说到点子上了。那朱勇四年来连连剿匪立功,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便坐上了殿前都虞候的位置。这双龙山上的匪徒,倒像他家后园子的菜,随手一摘便是功劳了。” 谢文喆做出惊愕状来:“既然如此,那朱勇岂不是虚报军功?这便已是杀头的死罪了!” 郑超仕沉吟半晌,对谢文喆说道:“此事老夫必要上书君上,这剿匪之事绝对不能落在与郭家沆瀣一气的人身上。”他又叹一声:“只是老夫得用的皆是文人,只怕这剿匪的差事倒没有合适的人选。” 谢文喆早知郑超仕不会有得用的人,这差事就是自己设计给张野准备的,张野去剿匪,一能立功,二能遮掩一下童监军死亡的真相,两全其美。 “咱们捞不到这差事,却也不能让郭家再讨了便宜去!” 郑超仕想了想:“那倒不如交给将军府去办了。也好,到底那童监军也算张将军部下,将军府插手此事也算是名正言顺吧!” “老师高明!” “带兵剿匪,虽然得是将军府出面,但这其中必得有咱们的人,”郑超仕低声与谢文喆说道:“将军府毕竟靠不住,万一有什么纰漏,还得要一个精明人在场为之遮掩一二。” “老师思虑周全,只是兹事体大,这人选必得是信得过的人才行。” 郑超仕笑眯眯的看着谢文喆:“一事不烦二主,文喆啊,只怕还要你劳动一趟。” 谢文喆做出一脸为难来:“老师,你也知道我与那将军府素来不睦,与那一群莽夫一处,小子真是提心吊胆。” “你怕什么?你是我左相郑超仕的弟子,还有谁敢动你不成?” “那张野自视甚高,想必要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看着便生气。” “文喆果然还是小孩子脾气,”郑超仕笑的慈祥:“有我在,难不成你还怕没有在张野面前扬眉吐气的一天吗?” 谢文喆一脸喜色,倒身便拜:“文喆谢过老师提拔!必为老师效犬马之力!” 郑超仕一脸慈爱的扶他起来:“老夫平生最喜欢文喆这样的聪明人,日前君上跟前的六位中书舍人中有一人致仕,文喆不妨准备一下。” 这可以算是天上掉了馅饼,中书舍人,从六品,官阶不高,却是掌管传宣照诏命的君王近臣。 谢文喆明白郑超仕这是抛出一个饵来吊着自己,让自己与张野互为牵制,这样才好尽心为他办事。 这饵太香,谢文喆不得不咬,只是如何吃掉这香饵,又不被勾住腮帮子,还要看谢文喆自己的本事了。 出了左相府时间还早,谢文喆在街上逛了一会儿,却净是买些胭脂香粉衣料之类的女人物件,直到日头偏西,谢文喆方满载而归的上了马车。随安看着这车里的一大堆东西,笑呵呵的道:“少爷给王妈妈买了这么多东西,王妈妈指定高兴坏了。” 谢文喆瞥了一眼随安,觉得他那脑子长了就是为了显高的。 “这些是给丽娘买的。”谢文喆想了想,又警告随安道:“不许告诉王妈妈!”见随安点头如捣蒜,谢文喆方安心了些,对车夫道:“去琼花巷。” 马车一路行至琼花巷中,随安鬼鬼祟祟的下车,见四下无人,这才回身禀告谢文喆,谢文喆便整整衣衫,去敲丽娘小院的门。 丽娘亲自来开的门,谢文喆见到她简直都不敢认了。丽娘穿一身石青色对襟窄袖襦裙,梳了个小盘髻,似乎一时连个像样的簪子也找不到,头上插了几只筷子。她用件羊皮短袄把自己裹了个严实,看上去倒像是寻常人家的夫人,哪里还有半分曾经的妩媚风情。 丽娘见到谢文喆却很高兴,见到随安把马车上的东西一件件的搬进小院里,更是开心的紧了。 “要说还是你疼人,那小将军赎我出来之后就把我往这儿一放,除了吃喝有人送,别的一概没有!就我这身衣服还是跟伺候我那小丫头借的,就这一身,连个换洗的也没有,都不知以后该怎么办!”丽娘带他进了堂屋,一路上的抱怨就没停过。 谢文喆笑道:“我听张野说,你只身来这儿什么都没有带,便知你此时定然是缺衣少食。只是不知丽娘为何如此慷慨,竟舍得将半生积蓄皆赠予了姐妹?” “这事儿还不得怪你,当初他赎我,我一听他就是我传的流言主角,可是吓了个半死,还以为他是来找我报传流言的仇,便一时冲动将身外之物全都散了。谁知这张公子就是你派来救我的!” 丽娘瞄了一眼谢文喆,又谄媚的笑道:“果然是谢家大郎,骠骑将军的独子你也使唤得动!” 谢文喆一笑,并不接话,反而问道:“你当初既然觉得张野赎你是为报仇,那为何还是跟他走了?要知你走后那郭四儿每天只在和丰楼饮酒,不至酩酊大醉绝不返家,看着便知他伤心。” 提起郭四儿,丽娘的笑容便僵了一僵,随后又更灿烂地笑了起来,道:“男子若是失意,都是那一副鬼样子,过段时间,有个新的红颜知己,便就把我忘了。如今的伤心不过是一时,若我真的再与他纠缠,他爹震怒,只怕他的前程便没有了,那时方是他长久的伤心呢。” 谢文喆笑道:“你倒是心善。”他看着丽娘:“只是丽娘,我救你出来,图的便是你的报答。你可愿意用郭四儿来报答我?” 丽娘惊愕的睁大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郑超仕:“文喆你去跟张野剿匪去吧!”谢文喆:脸上MMP,心中笑嘻嘻
第22章 迥异 广庆九年的冬天,雪下的不大,天气干冷干冷的,丽娘这里如同寻常人家一样在院中堆了高高的柴垛。普通人家是纵是烧炭也断不会全部用碳火取暖,这些干柴便是这整个冬天的倚仗。 丽娘今年二十二岁,她十三岁入和丰楼,刚去便被鸨母瞧上了她的好容貌,作为花魁来教养了两年,至此吃穿堪比富贵人家的小姐,还是她第一次像一个普通人家一样用柴火度过冬天。 然而纵是锦衣玉食,人也不见得就舒坦了。丽娘曾经以为只要她出了那个虎狼坑,她的人生就可以步入正轨。她从十五岁起就梦想着有一位翩翩公子可以赎她出来,给她一个 而今她已不再是罪奴,翩翩公子有了,家也有了,可是却和想象中的生活大相径庭。 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丽娘也不知道,她觉得自己的未来还是一片迷茫。 丽娘总是无法控制的想起郭四郎来,可能是因为他最接近她曾经的梦想。她不断的告诉自己没有可能了,可是依然放不下。丽娘活了二十二年,只心动过这一次。 “我要与郭四郎合作。而丽娘你是最好的敲门石。”谢文喆的话语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郭四郎是个聪明人,他必会仔细思量我的意见,此事成败在五五之数。是让郭四郎与我为敌还是为友,我想不如交给丽娘你来决定吧。” 丽娘觉得又喜又怕,喜的是或许她和郭四郎仍有相见的一日;怕的是郭四郎就此毁在谢文喆手里。 谢文喆并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便离开了,他们彼此都知道,谢文喆想做的事情,丽娘不可能拦得住,丽娘配合,谢文喆省力些,丽娘不配合,谢文喆也会通过其他手段达成自己的目的。 想来想去也不过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丽娘终于下定了决心。 谢文喆回家的时候,果然在厅堂里见到了张野,但同时也见到了正在孜孜不倦查问张野的王妈妈。 王妈妈早就盯上了张野这个经常来“私会”他家喆哥儿的人,在她看来,自家的喆哥儿是天下最好的孩子,聪明懂事孝顺上进,长的还好看,自是天王老子下凡也配不上他,何况是这么一个半夜跳墙的不知底细的浪荡人。 王妈妈表面上十分客气,给张野端茶倒水递果子,待到张野盛情难却吃了一杯茶,王妈妈便开始了滔滔不绝的问话,叫什么多大了哪人,家里有没有给定亲(重点),家里兄弟几个家产如何……只把张野问的脸都绿了。 他也不知道谢文喆和这王妈妈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哪里敢认真回答这王妈妈犀利的问话,只好在这支支吾吾的应付,度日如年苦不堪言。 谢文喆到家的时候,王妈妈正在给张野倒第二壶茶——张野为了能把嘴占上不说话,只能疯狂喝水。 王妈妈见到自家喆哥儿进门,笑呵呵地迎上去道:“喆哥儿你可回来了,客人等了你许久,茶都喝了两壶了。” 她老人家又撇了张野一眼,随即悄声对谢文哲耳语道:“这孩子不行,不实诚!” 谢文喆越过王妈妈,看到了张野幽怨的眼神,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他拉着王妈妈给张野介绍:“这位王妈妈是我的奶娘,打小把我养大,和亲娘也差不多少了。” 王妈妈一听这还得了!她面上笑着拧了谢文喆一把,道:“喆哥儿你又胡说!”又凑到他耳边小声道:“还有客人在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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