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和安应了一声:“是。”随后又看向仍跪在下面的郭四郎:“君上,这郭侍郎……” 曲炳君伸手揉了揉眉心:“郭侍郎检举有功,不在其中。”又犹豫了一会,对郭四郎道:“你大义灭亲,忠君为国,寡人自是有一番赏赐,日后再论功而定,你下去吧。” 郭四郎此时双手和双膝都剧痛无比,他踉跄着起身退出大殿,他这样子让守在门口的小内侍都吃了一惊,见他手上还在滴血,那小内侍贴心道:“大人这手上破了口子,还是快寻太医处理一下吧,不然可疼的很呢。” 郭四郎甩了甩手上的血迹,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疼么?”他面上的笑容渐渐明显起来:“我倒不觉得了。” 从今以后,他再也不会疼了。 他的丽娘也不会了。 作者有话说: 不敢说话,怕挨打
第195章 回家 宫中正发生着大事,谢文喆却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眼见着到了酉时,他片刻不耽搁,刚下衙就坐上了自己的马车。车里随安一边伺候着少爷喝茶,一边对车夫道:“走吧,回府去。” 谁知谢文喆摆手笑道:“今日且不回府,咱们好久没去和丰楼了,今日少爷带你去寻个开心吧。” 和丰楼?随安面前浮现出府中丫鬟珊瑚的一张冷脸,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如今张将军不在繁阳,少爷你倒是能撒欢儿了,可是我家珊瑚回去定是要骂我的……” “为着你家少爷,挨一顿骂不值么?” 随安苦着一张脸:“值倒是值,可是随安求少爷多点上一份香炸南瓜球吧,珊瑚爱吃这个,我带回去说不定能少骂我两句……” “堂堂男子汉,怎的如此惧内!” “少爷你不惧内,那张将军在繁阳的时候也没见你敢去和丰楼啊……” “我那是不敢么?我那是不愿意!” 随安不敢再还嘴,但是看向自己少爷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谢文喆握拳掩住嘴,虚虚的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你家少爷去和丰楼是有正事的,理直气壮!” “嗯嗯嗯,少爷我信了我信了,我肯定不会跟将军告状的!” “我看你以后找他要月银去算了……” 二人一路斗嘴,直到车子停在和丰楼门口,这俩人才收敛了些,看着又像是主仆了。 鸨母见着谢文喆便笑成了一朵花,手中的手帕上下翻飞,挨个的给他介绍如今和丰楼上的姑娘。 “谢爷您这次大驾光临,我们整个和丰楼且都盼着呢!姑娘们听说您来了,个个争着要来伺候,都说谢爷您相中的姑娘都能有个好归宿的……” 随安听了这话不大乐意:“难不成你们这儿的姑娘都心大了不成?要卯着劲儿进我们相府的门槛了?” “谢公子身份贵重,她们哪里敢动这种心思!”鸨母急忙解释:“不过就是看着丽娘和红樱都有好去处,心中羡慕罢了……” 听了这话,谢文喆抬眼看了看鸨母,面上似笑非笑:“红樱也就罢了,丽娘是个什么去处,你不清楚吗?” 鸨母有些尴尬,然而很快又在脸上堆满了媚笑,道:“看谢爷这话说的!便是丽娘重回了和丰楼,但有您的照拂,这日子过得也比那一般的姑娘强出百倍去!不是老婆子我自夸,只冲着您的面子,我只差要把丽娘当亲娘一样伺候呢!” “哦?你这话是在跟我表功了?那我倒是想要看看你把人照顾的如何了。叫丽娘来伺候吧!” 鸨母的笑僵在脸上,一向的灵牙利齿也迟滞了起来:“这……您也知道情况……丽娘如今实在是……” 谢文喆也不说话,面上似笑非笑,只轻轻吹一吹手中的茶盅,抬眸看了一眼鸨母,便叫鸨母未出口的话噎了回去。 她徒劳的挥一挥手帕,眼见着蒙混不过去,也只得退出去寻丽娘前来。 鸨母走了,方才板着脸站在谢文喆身后的随安才松了一口气,顺手拿起桌上的苹果啃了一口:“少爷,要我说你就不该再找丽娘了,她现在心中肯定还念着郭四儿呢,见了你也不会给个好脸,何必呢!” 谢文喆将手中的茶盏放下:“你这话说的我不爱听,当初丽娘出事,是郭四来求我另寻地方安置的,重回和丰楼也是丽娘自己的选择,我还自掏腰包付了丽娘的包身银子,怎的如今倒要受埋怨了?” 随安瞟了一眼自家少爷:“您就拿我当个傻子,能让您掏银子,必是有好处的,要不然这银子早被你打包送去做军费了!” “还说自己不是傻子,这种事也是可以随便出口的吗?” “少爷也太谨慎了些,这里又没有其他人,怕什么的。” 谢文喆挑眉斜了他一眼,只觉得自己这位贴身的小厮直冒傻气。 “你可知,《中庸》有云:君子慎独,意思是独处的时候也要谨慎,圣人的话,难道也有错么?” 随安抓抓脑袋,他觉得慎独好像不是这么个意思……然而瞟了一眼谢文喆,见自家少爷一脸的严肃,又觉得肯定是自己记错了,慎独就是要防备隔墙有耳的意思。 忽悠完随安,谢文喆抿了一口茶,悠悠道:“下回可小心些吧,你这性子,我真怕哪天闯下大祸来。” 随安一缩脖子,拿苹果把自己的嘴一堵,不说话了。 谢文喆又抿了一口茶,目光向门的方向瞟了瞟,又笑道:“说起来,周姐姐毕竟是与我自幼相识的交情,少爷我又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纵是她如今落魄,我便出些银子帮上一帮,又有何不可呢!” 话音刚落,只见门口的锦帘掀动,老鸨子满脸堆笑的进来:“谢爷,丽娘到了!” 随后闪人让出身后的人来。 谢文喆一愣。 一时间,他甚至没有认出丽娘来。 丽娘极瘦,两腮都瘦都缩了进去,整个人都在衣服里晃荡,竟是形容枯槁。 谢文喆身后的随安显然也很是吃惊,大声质问鸨母道:“我家少爷是没给钱么?怎的好好一个人,叫你们照顾成这个样子了!” 鸨母此时真是有苦说不出,只得跪下求饶道:“谢爷,这真不是咱们怠慢了丽娘,实在是丽娘自己这……我们也叫了大夫来看,只说是心病,我们天天好菜好饭的供着,药也是一顿不落的送,只是都不顶用啊!” 随安还要说话,却突然被丽娘打断了。 “你们怨她做什么呢,这是丽娘的命数罢了。” 谢文喆看着丽娘,叹了口气对鸨母道:“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下去吧。” 鸨母踉跄起身,感恩戴德的退了出去,谢文喆对随安使了个眼色,于是随安便出去守在门边了。 屋里只剩谢文喆与丽娘二人。 “周姐姐怎的就这样了?” 丽娘只垂眸:“吃不下,睡不好,不过是熬着罢了。” “你这又是何必……” “何必?”丽娘抬眼看着谢文喆,唇边浮出一抹苦笑来:“我失了我的孩子,然后被我以为的良人重新送回了娼寮来,你倒还要问我何必……” “周姐姐,有时候事情要比你知道的复杂的多……” “哈哈哈哈哈……”丽娘狂笑起来,她抬起头不再看谢文喆,眼泪顺着眼角簌簌而下:“谢文喆,我错了,我记得那年,你来和丰楼对我说你能救我出去,你要我记得自己叫周立,你要我从此后不依靠任何一个男人,我答应了,然而最后,我还是依靠了他,我以为我此生的苦难到了头,谁知那只是个开端。” “我若没有过希望该多好,我若没有那几年的时光该多好……”丽娘的嘴唇颤抖着,绽出一个笑来:“那些日子太美了,我怀着我们的孩子,听他说他会娶我……许是我这辈子的幸运都被那些日子耗尽了吧。” 她的眼神黯淡下去:“算了,从我被送回和丰楼的那一日,我便知道,一切不过是奢求,是我贪图了,转了一大圈,我不过就是个和丰楼的丽娘罢了……我后悔没有听你的话,要是当初……” 丽娘说的动情,一转头,谢文喆正抓着一把瓜子磕着呢。 纵是丽娘心如死灰,如今也想吐口血出来了。 “周姐姐未免想的太多了,”谢文喆又拿了一颗瓜子放在嘴里,含糊道:“当初与你说那些有的没的,不过就是知道那郭四儿成了你的座上宾,想靠你把他变成我的助力罢了。” 他“噗”的一声吐了瓜子皮,笑道:“当初不过是随便试试,谁知周姐姐魅力无边,竟真将那郭四儿死死的钉在了我的阵营中呢。” 丽娘怔愣地看着谢文喆。 她原本以为,谢文喆毕竟与她从小一起长大,总会有一些情义在的。 然而此时听着他无比坦白的说着对自己的利用,丽娘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何心情。 她似乎是有一点心痛,但那与她曾经的撕心裂肺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或许这点麻木,才能支撑着她不倒下。 她早该知道的,在这世上,她本就孤身一人。 “哈,”丽娘笑了一声,“是我三生有幸,竟也有被谢相利用的价值,我只以为自己这等的贱民,在谢相心中怕是轻于鸿毛……” “这可就是气话了。”谢文喆放下瓜子拍打着手,“周姐姐何必这般的自怨自艾,我心中自是无比重视你的,因着姐姐的缘故,我可是办成了一桩大事!” 谢文喆的声音就在她耳边,丽娘却觉得这声音忽远忽近,似乎听不真切。 “那郭四儿可是把你放在心尖上了,为着你,他竟是斗败了整个郭家呢!” 丽娘一阵恍惚,她有过很多次希望,然而每一次都会迎来更大的不幸,这次会是例外么?还是又一次让她坠入深渊的序幕? 她呆呆的坐着,直到和丰楼里响起一个她无比熟悉的声音,唤着她的名字,越来越近…… “丽娘!” 声音在门口响起,她僵硬的扭头看去,见门口的人跑了一头的汗,衣领都浸透了。 那人见了她,双眸便落下泪来,一个大男人连喘带哭,整个人狼狈不堪,却仍是努力的朝她笑着。 “丽娘,我来接你回”
第196章 报信 这厢一对夫妻重逢抱头痛哭,那厢的谢文喆看得津津有味,险些又要抓起一把瓜子来。 本来看戏挺开心的,谁知这二位又哭又笑,衷肠诉起来没完没了,竟是有把堂堂一朝左相做个花瓶摆设的架势了。 谢文喆瞧着他们甜甜蜜蜜地搂在一处,不由得想到如今正在南方战场厮杀的张野,心里泛起酸来,重重咳了两声,总算让丽娘与郭四郎想起来——这还戳着一位宰相呢! 郭四郎打从进屋眼里就只有丽娘,此时方才醒悟,急忙跪下给谢文喆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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