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喆见她生气,笑着劝道:“妈妈这话可错了,文良走到这步也不只因我,他背后自有依仗的。” 听了这话,王妈妈将手上铜壶重重撂在地上:“你忘了你爹那个偏心的样子了?怎的倒为他们说话了!” “哎呦,妈妈别气了,”谢文喆揽住王妈妈的腰:“爹偏心文良,我却有妈妈偏心我呢,论起来我也不吃亏呀。” 王妈妈被他逗得开心:“你这张嘴真是喝了蜜了!”又叹一句:“要说起这谢二爷,倒也真没什么毛病,但我看着他就想起他爹来,真是怎么看都不喜欢。” “既是如此,妈妈也不必非要见他,只别将我这二弟吓走便好了,他如今这内城提督官小权大,我说不定还有要指望他的时候呢。” 王妈妈从来都是将喆哥儿的利益放在头位的,听了这话便吁了一口气:“既是如此,你快洗漱了吧。” 谢文喆洗漱一向仔细,待到整理完毕出来见客时,谢文良已然等了有半个时辰了,此时正坐在左相府外院的厅堂内抠红木太师椅的扶手。 “你怎的来了?”谢文喆进来就见到自己这弟弟正在破坏家具,脸上写满了焦虑。 方才目光呆滞的谢文良听了这话,立刻站了起来看向门口,看到谢文喆后仿佛见了救星:“哥!” “这是怎么了?”谢文喆捡了个最近的椅子坐下,一边整理玉佩的流苏一边问道:“今日这个时辰还没去上衙,是差事上出什么问题了么?” “没有……”谢文良站在原地,好像个犯了错的书童:“哥……我……我不知道怎么办了……如今人都在传,说是君上有意要将公主许给心远……” 谢文喆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垂眸道:“哦,我倒也听到些消息,如今也是难办啊……”忽又抬眼看谢文良:“许爵爷这样的身份,往后这种事情只怕也不会少了,说到底也不是什么良配,不如就此断了……” 谢文良急的跺脚:“哥你不明白!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心远得了这个消息,如今已然要上书抗旨辞爵了!” 谢文喆:“……” 怎的,这是来你哥这儿炫耀情比金坚来了么? 心累。
第194章 栽赃 张野此时远在南疆不得见,自己这弟弟又跑来刺激他…… 谢文喆没好气的哼一声:“如今良哥儿也出息了,倒也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了。” “我是见心远神色不对,这才强问出来的……他一直是这样,出了什么事都要自己来顶着……” 谢文喆顿时没了戏耍弟弟的兴趣,看着对面的弟弟还在不遗余力的破坏自家的红木家具,他终于大发慈悲。 “你去跟你家爵爷说,一动不如一静,这事儿且不能成的,放宽心吧。” 谢文良一愣,面上的愁云惨雾顿时一扫而空:“真的?哥你没骗我吧?” 谢文喆翻了个白眼。 谢文良高兴的都要跳起来:“这下可好了!哥你不知道,心远都要急死了,为了这事起了口疮,吃饭都不香……” 提到这个他又义愤填膺起来:“这个闲话到底是谁传的!气死人了!” 还能是谁传的……自然是你哥! 郭振海居然蠢到要插手公主的婚事,谢文喆恨不能将他的上书当众朗读,如今只是传传消息已经算是很克制收敛了。 “哎呦,谢提督倒是凶,你知道了又能怎么着?” “我……”谢文良想了想,将腰间的佩剑拍了拍:“我要叫他小心爷的这把剑!” 谢文喆定睛一看,这把剑他熟悉的很—— 正是谢文良从自己这里顺走的张野的佩剑,霜极! 很好,拿着我的剑威胁我…… “你不是说要将霜极拿去还了张野将军么?怎的还在你手里?” 谢文良动作一顿,这才想起了自己这把佩剑是从哥这顺走的,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我是去还过的,只是总是阴错阳差……”说着挠了挠头:“如今内城禁军也多有西路军升迁的,我如今做内城提督平日便配这把剑,有些能认出这霜极来的,便也对我存了几分好感,说起来倒也颇为借力……” “所以不打算还了?” “那怎么成!要还的!”谢文良顿了顿,又讨好的笑道:“这不是将军不在繁阳嘛!等他凯旋归来,我便去还剑!” “你可记着些吧!”谢文喆站起身来:“好了,如今时辰也不早了,既然解决了 烦心事,便跟我一起去上衙吧。” 谢文良却有些迟疑:“哥,我还是得先去找心远一趟,他还不知道消息,万一真的上书……” “怕什么?我拦下来便是了,有什么难的。”谢文喆瞥了弟弟一眼:“你莫要耽误正事,如今这内城提督的位子你还未坐稳呢,莫要让人抓住些怠慢公务的把柄。” 谢文良被哥哥说的乖乖点头,哥俩一同出门,却是一南一北各自上衙去了。 谢文喆还没进户部的衙门,就看见连廊上的郭四郎正襟危坐,郭四郎一见他便立刻站起身来。 谢文喆脚步不停,穿过连廊经过郭四郎身边,郭四郎自然地跟在他身后,说话声几不可闻:“妥了。” 只这两个字,便是他在这连廊吹了三个时辰的风的理由。 而郭家的倾颓也由此正式拉开序幕。 当陈遇遥端着曲炳君今日要用的请神香入内时,毫不意外的看到曲炳君正在召见私卫处的掌事白影。 尽管很想知道里面的对话,陈遇遥却还是脚下一顿,暗暗退了出去。 因为他最是清楚,曲炳君只怕不会愿意让人知道他是如何指使私卫处的。 这私卫处算是曲炳君的死忠,里面皆是些神出鬼没的人物,平日也尽是为曲王处理些见不得人的阴私事。 私卫处掌事白影生的一张大众脸,最是擅长打探消息。如今他正跪在曲炳君面前,听着这位曲王吩咐。 “此事你暗中查访,定要仔细的将郭家搜过,如有什么可疑之处,你便立即呈与寡人!” “是!” 白影话不多,接了命令便向外走去,经过门外的国师时也是目不斜视地擦身而过,然而即便如此,也叫陈遇遥暗暗出了一身冷汗。 他只好平顺了一下呼吸,安慰自己郭府早已得了消息,想必不会出什么纰漏,待到重新平静下来,才又挂上了一幅笑脸,去向曲炳君献上今日的请神香。 然而今日的曲炳君却出乎意料只对他点一点头道:“国师辛苦了,放在这里就是了。”眼见竟是没有要用的意思。 陈遇遥当即明白了——曲王今日为着郭家的事要尽可能的保持清醒了。他自然也不好再劝,只好若无其事地躬身退出,心中却在焦急的等着郭家的消息。 这一等就是几个时辰。 陈遇遥叹一口气,光是这么等着也不是个办法,他如今不过是个不涉及政务的国师罢了,就算是郭家真的出了什么事,也不见得就会叫他知道消息。 他想了一想,把请神香又备上一份,上殿去见曲炳君,谁想这次他连大殿也未进的去,只在殿外就被康和安手下的小内侍拦了下来。 “国师且等等吧,君上方才发了好大的脾气,如今总管正在里头服侍呢……” 陈遇遥笑着对那小内侍点点头,伸手掏了些赏钱来,然而回过身去便紧紧的抿了唇。 若事情如他的算计,那郭家应该是查不出什么要紧东西,曲炳君也没什么理由大发雷霆…… 如今怕是事情有变! 丹房的大殿内,一个年轻官员正俯身跪在曲炳君面前,他头顶上的曲王已经沉默了很久,殿中只剩康总管侍候,如今整个大殿如坟墓一般死寂。 自他来求见君上已然过去了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里他就一直这样跪着,现在腿脚已经没了知觉,然而他的内心里,正有一团火在燃烧。 半晌,他才听见头顶上的人开口道:“郭侍郎,你说你要来揭发郭相的罪状?” 郭四郎一抖,颤声回道:“是!” “这可新鲜,那郭振海乃是你父,怎的如今你要来揭发他?” “臣……臣……” “你可知,我大曲以孝治国,你如今乃是忤逆之罪!” 郭四郎纵是十分紧张,也在此时生出了些荒谬的感觉。 好家伙,弑兄杀父的主儿如今跟他理论起孝顺来了…… 行吧,反正这种大义凌然的场面话,谢文喆之前让他背了一堆,此时正用的上。 “君上,臣虽愚钝,但忠孝之心不敢或忘!忠孝忠孝,忠君在前孝顺在后,是以臣得知郭相有不臣之心,虽有负养育之情,但仍知要以国为重!” 曲炳君沉默一会,才又幽幽道:“寡人已派私卫处去查了,若你说的那处没有证据,你知道诬告右相是个什么下场。” 郭四郎紧紧握了拳,叩头道:“还请君上明断!” 曲炳君整个人往后一靠,闭目静等消息。 这一等便又是一个时辰,戊时三刻,私卫处的白影回来了,他话不多,只呈了一沓书信与曲炳君,随后便利落的退下了。 曲炳君翻了翻那一沓书信,开始还只是皱眉,到后来气的手都抖了起来,面上青筋暴起,看着也是吓人的很。 一旁的康和安急忙递上茶来:“君上息怒,大怒伤身啊!” 曲炳君抄起茶杯来便甩了出去,砸在墙上又弹回来,在郭四郎面前摔的粉粉碎。 “好一个右相!好一个国之栋梁!”曲炳君几步走到郭四郎面前,一脚踹的他后仰,随后俯身扯住他衣领怒道:“你说!郭振海谋划了多久了?他与南方的余孽勾结了多久?” 郭四郎知道曲炳君会生气,但是没想到他会失控到这个程度,一时间也被吓到了,说话都抖了起来。 “臣……臣不知啊……臣是庶出,向来在父亲……郭相面前不得脸的,也是昨日郭相叫了臣去烧毁证据,臣这才得知……今日便来报于君上……这些信件也是臣昨日趁着郭相没注意时藏下来的……” 曲炳君这才松了手,郭四郎要叩头,双手正按在面前的碎瓷片上,顿时见了血,然而他也不敢缩手,只暗暗忍耐,听着曲炳君怒道:“好一个右相,他原是个两头下注的高手呢!信上说若是叛军能打进繁阳,他郭振海就会带头承认那个小杂种太子遗孤的身份,到时候那小杂种娶郭明珠,他郭振海又是权倾朝野的国丈了!” 康和安急忙劝道:“君上息怒,如今君上得天护佑,又有郭侍郎这样的忠臣效命,这等诡计,必不能成的。” 曲炳君发过一场脾气,被请神香掏空的身体此时也涌上一股疲惫来,他涨红了脸,闭目忍气,半晌后才又开口:“吩咐谢文喆,去将郭家抄家,所有人不论男女老幼,一同落狱待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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