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侯爷用衣袖擦嘴,道:“陛下,您就任由燕译书将您软禁吗?” “他手握虎符,朝堂之中支持他的人甚多,朕暂时拿他没有办法。”燕译景让人换了一壶茶,无奈说道。 “哪有什么。”周侯爷拍拍胸脯,“陛下一声令下,臣这就将他们的脑袋摘下来。” “爱卿有心了。”燕译景无奈摇头笑笑,此事牵扯众多,他想一并将燕译书的同党抓起来,好好整治朝堂。 而他更想知道,燕译书手中到底有什么把柄,能让商怀谏心甘情愿为他做事,甚至将虎符送与他。 两人没说上几句话,燕译书就推门进来,没有让人通报,他身后还跟着士兵,还有一个御医,“皇兄,臣弟来瞧瞧你的身子。” 他那阵仗,不像是来看望的。 御医站在一侧,躬身不敢看燕译景,燕译书瞪他一眼,他这才着急忙慌放下自己的东西,打算为燕译景诊脉。 “三王爷带这么多人来,真的只是来看朕的?”燕译景不忙不慌擦手,不为难那个御医,手搁在桌子上,让他瞧。 “瞧陛下这话说的,你是本王的兄长,于情于理,本王都要关心一下陛下的身子。” 燕译书也坐下来,他坐在周侯爷对面,周侯爷朝他翻白眼,撇过脸不愿看他。 他脸色也不好,瞧周侯爷的脸色,同吃了屎一般,两人都看对方不顺眼。 御医把脉之后,不敢说,而是小心翼翼观测燕译书的神色,斟酌用句。周侯爷看见,直接踹他一脚,大骂道:“怎么,你给陛下看病,还要看他的脸色。难不成陛下的伤转移到他脸上去了。” “没有没有。”御医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自己的衣裳,不能生气,还要赔笑。 燕译景倒了杯茶给御医,笑着问:“爱卿,朕的伤如何了?” 那杯茶,御医不敢接。他微微抬头,与燕译书对视上,他微微眯眼,眼神在警告他。 吓得御医出了一身冷汗,颤颤巍巍用袖子擦汗,两方都不敢得罪。 他不接茶,燕译景也没耐心了,和蔼的脸瞬间阴云密布,他也不在燕译书年前装了,威胁道:“爱卿再不接,朕怕下一杯给你的,就是毒酒了。” 御医有苦说不出,他们剑拔弩张,何须为难他这一个小小的太医。 思来想去,又觉得现在燕译景被燕译书控制,没什么实权,衡量之下,选择燕译书那边。 御医清了清嗓子,道:“陛下伤势过重,还得疗养一阵子,这些日子不宜辛劳。” 燕译景抬眸,笑意逐渐消失,他将杯中的茶洒在地上,“这杯茶,是朕敬你的。” “多、多谢陛下赐茶。”御医尴尬笑两声,沉默不语。 只要不取他的性命,这些小事,他还是能够容忍一二。 “周侯爷可听见了,陛下不宜辛劳,日后有什么事,可以同本王说,让皇兄多休息休息。”燕译书给自己倒一杯茶,满意喝下。 周侯爷啐了一嘴,“老子找陛下,陛下都没说什么,果然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你!”燕译书重重砸下茶盏,茶盏在手心四分五裂,好在茶水是温热的,他的手才没有烫伤。 燕译景抿唇,嘴角忍不住上扬,他握拳放在嘴边咳了一声,意图忍住自己的笑容。 燕译书深呼吸,强行扯出一个笑容,“陛下是本王的皇兄,臣为皇兄排忧解难,是本王职责所在。” “还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王爷啊,咱没有那个命,就少折腾,毕竟是你的总归是你的,不是你的,花再多心思也无用。”周侯爷根本不吃这套,也不会上赶着恭维他。 燕译书脸色铁青,周侯爷一向知道他的痛处在哪里,专门往他肺管子戳。 燕译景在一旁淡定喝茶,任由他们争论。
第九十章 殿内,周侯爷与燕译书争论不休,不过燕译书说不过周侯爷,他说不出那些粗鲁无礼的话。 周侯爷三句不离他比不过燕译景,所以先皇才没有将皇位传给他,燕译书气得差些晕过去。 “天色不早,该用膳了。侯爷接下来若是无事,不如陪朕一同用膳。”燕译景适时打断两人的谈话,看燕译书铁青的脸色,冷哼一声。 “没事没事。” 周侯爷跟着燕译景起身,御医站在一侧,还不敢走。他白了一眼,走过去时,十分刻意踩在御医脚上。周侯爷身材魁梧,力气也大,那一脚,差点没将御医的骨头踩断。 御医吃痛,还是得咧开嘴朝周侯爷笑,心想自己日后绝对不摊上这种苦差事。 燕译景并不在寝宫里用膳,出门时,他回头看还坐在椅子上的燕译书,正贪婪地打量他的寝宫,仿佛这是他的囊中之物。 他并不舍得离开,换而言之,他已经将这里规划成自己的东西。 “如若三王爷不舍得离宫,朕让人给你收拾出你曾经的寝宫出来。”燕译景皮笑肉不笑,吩咐太监说:“去,让人将芷覃宫收拾干净。” 芷覃宫,是燕译书最厌恶的地方。燕译书孩童时期,先皇对他极尽宠爱,连燕译月都比不上。 后来先皇不知怎么的,突然性情大变,将燕译书贬去了芷覃宫,对他的厌恶溢于言表,更是不分场合侮辱他。 芷覃宫,是燕译书活的最艰难的时候,不受宠的他,连奴才都能踩上一脚,整日吃的残羹冷炙。 “不必。”燕译书的脸色更加阴沉,手暗暗握拳,眼里的怨愤要溢出来,他扯动嘴角,朝燕译景笑,“这芷覃宫,应该是属于你的,从一开始,住进去的就该是你。” 燕译景皱眉,没有说话。 “罢了。”他不愿和燕译书多说什么,“你想在这待着就待着吧,毕竟,你也只能坐在这里,而不能成为它的主人。” “皇兄对自己太过自信了。”燕译书踢了凳子一脚,他对这些东西可不稀罕,等他做了皇帝,要将这里的东西,尽数换一遍。 他往外走,御医也跟着他,全程低头看地。 燕译书在燕译景面前站定,抬头与他对视,笑道:“皇兄好好享受现在的日子,毕竟,日后怕是没有,更怕,命都没了。” 燕译景也不甘示弱,抬眸笑了笑,“是吗?那朕可就期待,王爷的表现了。” “陛下,莫要同他多说了,去用膳吧。”周侯爷饿极了,耍了一早上的嘴皮子,吵得他饿死了。 外面风大,呼啸着,枯枝随风舞动,树叶簌簌往下落,铺了满地的金黄。 燕译景踩在落叶上,他低头看着脚下的枯叶,又抬头看向远方,对打扫的宫女说:“暂时不用打扫,你们歇息一日,明日再打扫吧。” 拿着扫帚的宫女受宠若惊,行了个礼,抱着扫帚离开。 燕译书往后宫去了,燕译景瞥了眼守在暗处的人,暗卫点头,循着燕译书的身影去了。 用膳的宫殿不比燕译景的寝宫暖和,两个人,十六盘佳肴,许多菜肴里面加了补药。 用膳之前,燕译景先喝了一碗药,姜公公已经没让人准备蜜饯。他喝了一口,苦地皱眉。 “臣记得,陛下以往喝完药之后,喜欢吃几颗蜜饯来着。” 燕译景没动筷子,周侯爷也没动,他和燕译景隔了两个位置,坐在右侧。 燕译景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微微笑着,“朕近日不太喜欢吃甜的。” 良药苦口,他端着药碗,企图以药的苦涩压下心里的酸涩,虽然只是徒然。 周侯爷点点头,没有多想。他眼睛看着燕译景的手,自己的手已经拿着筷子,久等燕译景动筷。 等燕译景尝了一口面前的鱼,周侯爷才兴冲冲拿起筷子,往嘴里大口塞肉,吹也不吹,也不觉得烫嘴。 和他一比,燕译景的动作就显得斯文多了,他挑了一小块鱼肉,指甲盖大小,微微张嘴吃下。 鱼肉一点都不腥,鱼刺也被挑干净了,燕译景吃了几口,就被撤下去了。 “……” 燕译景无奈,没什么食欲了。他这人不喜欢尝试新事物,喜欢的东西,会一直喜欢,不喜欢的东西,怎么也不喜欢。 周侯爷看他,“陛下,您怎么才吃了那么些。您身上还有伤呢,要多吃些,这样才好的快。” 燕译景问他,“这十六盘菜,侯爷有什么喜欢的吗?” 周侯爷摇头,他不挑食,行军打仗什么都吃过了。他看燕译景心情低落,指着一盘菇子说:“臣以前和太师一起打仗时,他最爱吃这种菇子,一旦有菇子,太师准会将它吃干净。” 菇子吗……燕译景看了过去,夹起筷子尝了一口,这盘菜比较清淡,他尝起来并不是很喜欢。 想到是商怀谏喜欢的,他忍不住多吃了几口,即便不喜欢。 也只能吃几口,就又被撤掉了。 周侯爷感慨,虽是皇帝,这天下都是他的,可许多事情受到限制,没有自由,倒不如他这一个侯爷。 “周世子,走了?”燕译景擦了擦自己的手,环顾四周,这偌大的皇宫,上千号人,可他觉得孤独,心情不好,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致,包括用膳。 周侯爷大快朵颐,和他的画风完全不一样,嘴里还吃着东西,哼哼唧唧,含糊不清回答,“走了,今儿个一早就走了。陛下放心,世子拼了那条命,也不会让长公主有事的。” 燕译景点头,他并不觉得商怀谏真的会杀了燕译月,只是给他送去一个合理的解释,让他能够有所交代。 “现在京城之中,除了侯爷,朕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闻此,周侯爷放下碗筷,拍拍胸脯说:“陛下相信臣就够了,臣可以为了陛下两肋插刀。我儿带来的那位公子,陛下也可以信的。” 燕译景拿起茶盏的手顿了下,问:“景誓?” “对!”周侯爷点头道:“陛下认得他?” 燕译景抿了一口茶,解解嘴里的油腻,平静地说:“有过一面之缘。” “没想到陛下见过他,那就好办了。”周侯爷猛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声音响亮,他往旁边坐了两个位置,坐到燕译景身边,顺带把自己的碗筷拿过来,“景誓那小子脑子灵光地很,改日臣带他进宫见见陛下。” 姜公公躬身在一旁侯着,闻言笑笑,今日燕译书能让他进来,已是难得。侯爷今日又将人骂了一顿,下次不见得会这么好说话。 周世子和那位景誓的事,京城穿的沸沸扬扬,毕竟曾经的翩翩公子变成一副糙人模样,让人不免多关注些。他看景誓的眼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姜公公打量周侯爷,无奈扶额,周侯爷还真不一定能看出来。 燕译景有些好奇,景誓竟没拦周世子,毕竟在潘云镇时,周世子要去淮阴镇,好说歹说几日,他才勉强同意的。 “朕记得,那位景誓身子不好,体弱多病,朕让御医备些补药,侯爷回去时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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