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译景挥挥手,就有人去办。 周侯爷打个饱嗝,“确实,那小子走几步就喘,风一吹就倒了。正好世子这几天不在,我带他去武场练练,他那样子,臣都怕他死在臣前面。” 燕译景被水呛到,咳嗽两声,茶水跑到鼻腔里,很难受。 姜公公递过去一块帕子,燕译景随意擦了擦,鼻子还是难受。 “这,别把人家折腾死了。”燕译景想到景誓的模样,心里为他捏一把汗。 等周世子回来,看到景誓被周侯爷这样折腾,估计两人又得吵一架。 “无事。”周侯爷满脸不在乎,“我有分寸。” 燕译景笑而不语,景誓跟着这一家子,也真是受苦。 “陛下,臣想问你些事。”周侯爷环顾周围的人,并不确定这其中有没有燕译书的眼线,不敢大声说话,“那个路司彦,真的要辞任吗?” 燕译景用疑惑不解的眼神看他,周侯爷被他盯得难受,自己也是个藏不住事的,说:“景誓说,这可能是陛下的一步棋,让丞相假意辞任,所以丞相才会突然间变化那么大。目的是为了让燕译书放松警惕,在至关重要时,给他致命一击。” 燕译景不答反问:“侯爷觉得呢?” 周侯爷摆摆手,“陛下您是知道我的,我哪里想得出来这么多。要是我有这个脑子,就不会被人整日取笑了。” 景誓。燕译景心中默念景誓的名字,对他生了警惕之心。 脑子确实好,不过是敌是友,他分不清。 “景誓当真是个聪明人。” 周侯爷挠头,想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那到底是,还不是呢。 想得他心急,心里像是有跟羽毛在挠痒痒,“陛下,您的意思是,景誓说的是对的?” 燕译景咳嗽一声,没有正面回答,周侯爷越想越难受,燕译景叹一口气,“改日让景誓过来,朕想见见他。” 周侯爷一口答应,这个话题就这样被带过去,直到出宫之后,才想起这件事来,暗骂自己忘事。 他摇摇头,坐上马车走了,等下次来再问问。 燕译景站在城楼上,看他离开,暗卫站在旁边,他冷眼看着周府的方向,面无表情吩咐:“去查查景誓的底细。”
第九十一章 城楼之上,寒风刺骨。 风拍打在脸上,像是有千万根银针刺在脸上,不算很疼,却实在折磨人。 晌午有太阳,还暖和些,黄昏时,天阴沉沉的,连晚霞也瞧不见。 暗卫将自己全身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琥珀色的眼睛成为身上唯一的色彩。隔着面罩,说话声低沉许多,“陛下,燕译书去见了言嫔娘娘。” “言嫔。”燕译景呢喃一声,言嫔,他想了一会儿才记起这人来,身份低微,父亲只是个七品小官。 没想到她和燕译书勾结在一起,怕是燕译书承诺,等他做了皇帝,封她为贵妃这一类话。 暗卫观察他的脸色,继续道:“他们似乎在商量,如何给陛下下毒,让您卧床不起一事。” 燕译景点头,暗卫见他不说话,问:“陛下,那位言嫔,该如何处置?” “找个机会,杀了吧。”燕译景从不是心善之人,他的心善,只对于忠心自己的。 加之,言嫔的父亲只是个芝麻小官,家中并不富裕,掀不起大风大浪。 暗卫领命,关心一句燕译景的身子,燕译景只道一句无碍,暗卫说:“属下方才去了趟李同的府邸,他点了位姑娘,说是夜香楼里新来的,那个姑娘,是淑妃娘娘。” “看来石大人想物尽其用。”燕译景冷笑一声,他瞧不起石大人那样的人,“淑妃生在石家,也是可怜。接下来,石大人应该会让他那位小女儿进宫,让人多留意些。” 暗卫称是,燕译景有一支暗卫,共十七人,分于各处,留于皇宫的,只有三人。这三人,是燕译景在宫中,能够完全相信的。 宫中三人,唯有木鹰常常守在身侧,其余二人,平日里就是普通的太监,奔波于不同宫殿中,是移动的眼线。 “燕译书去过李同府中吗?” “并未。” 燕译景揉着眉心,叹出一口气。 李同并不是耽于美色之人,燕译景认为,他日日招青楼女子进府,居心叵测。 燕译景觉得头疼,一个两个都不是省心的主,“你前去探一份虚实,再去知会周侯爷一声,等他进宫时,将李同捎带上。” “属下这就去办。” 暗卫动作快,顷刻间消失,独留燕译景一人站在城墙上,眺望远方。 天逐渐阴沉,见不到太阳,也没有月亮。凛冽的风中带来几分湿意,或许,明日就要下雨了。 姜公公被吹得手脚冰凉,他抬头看着站在上面的燕译景,心里实在担心,道:“陛下,这风越发大了,您随老奴回宫歇着吧。” 燕译景不用批阅奏折,宫中也没有说得上话的人,整日里除了看着远方,发发呆,没有别的事了。 姜公公心疼他,以前贵妃在时,虽说燕译景厌恶她,可贵妃依旧日日往身边凑,也算有个解闷的人。 如今,他的身边没有一人,站在那里,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一般。 “长公主那边,可来信了?”燕译景下楼,姜公公紧忙给他披上披风,拢紧他的衣裳。即便这样,依旧抵御不了这寒风。 姜公公摇头,“兴许殿下他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有陈清岩将军在,陛下不必太过担忧。” 燕译景嗯了一句,心中祈祷,但愿没有事。 燕译书让商怀谏去刺杀燕译月,但他并不能保证,被派过去的只有商怀谏,也不能保证,想杀她的只有燕译书。 他只希望燕译月能平安无事回来。 那一路并不好走,直到深夜,陈清岩才看见个歇脚的客栈,客栈住的人不多,没有光亮。 陈清岩下马去敲门,那扇门并不牢固,他稍微用大些力,门吱呀吱呀做响,要倒下去似的。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还没等到人来开门,就听见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 掌柜打开门,看见上百个穿着盔甲的人,吓破了胆,骂人的话被自个硬生生憋回去,赔笑道:“原来是几位军爷,军爷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陈清岩一边翻找东西一边道:“住店。” 他摸到自己的荷包,一并扔给掌柜的,掌柜的当着面打开来瞧,那白花花的银子在夜里依旧泛着光。掌柜眼睛亮了,收进自己怀中,谄媚地笑着,“军爷,请。” 打开门迎进来人后,他又将店小二和自己妻子叫起来,“有客来了,快起身准备吃的去。” 乌泱泱一群人将整个客栈塞满,打个地铺,挤一挤是能住下的。 陈清岩的屋子在燕译月隔壁,如若有什么风吹草动,他能很快发觉。 “殿下,此地偏僻,再往边塞去,条件怕是更加艰苦,要委屈您了。”陈清岩端着热茶进来,燕译月身子弱,有什么好东西,他都是先送到燕译月这里来。 燕译月就着吃下自己的药,摇摇头。 说话间,楼下又响起敲门声,声音一次比一次大,掌柜刚想过去,大门已经被人踏开。 陈清岩下去,燕译月则是站在楼上看着。 玉叶扶着她,看清来人之后,有些惊讶,“太师怎么会来此处?” 商怀谏腰间别着两把刀,凶神恶煞的模样,掌柜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抱着自己的银两就跑了。 “太师?”陈清岩闭上眼睛又睁开,显然是不相信会在这里见到他。 商怀谏没有回应他,目光很快锁定在楼上的燕译月,借着力飞跃而上,手起刀落,砍断燕译月面前的栏杆。 “太师,你做什么!”陈清岩抽出自己的剑,以最快的速度到燕译月身边。 商怀谏依旧没有回应,提着刀和陈清岩扭打起来。商怀谏转动左手的刀,掷向燕译月。 燕译月后退一步,近在咫尺的刀忽而被砍断,玉竹到燕译月,握着她的手问:“殿下,你可有事?” “无碍。”燕译月推搡着她,没有畏惧,平静地很,“现在还是金国的地界,你去找金国的人来帮忙。” 玉竹看商怀谏,又看看燕译月,点头提刀离开。 陈清岩和商怀谏打的有来有回,谁也没有占到便宜。其余人想上去帮忙,商怀谏直接拿出虎符,道:“虎符在此,退下!” “商怀谏,你到底要做什么!”陈清岩的剑刺在地上,他皱着眉看虎符,商怀谏握着虎符,他本该听从他的命令,可此时,陈清岩宁愿违抗一次。 商怀谏左手拿着虎符,右手提着刀,眼神凛冽,缓缓无情道:“我奉三王爷的命令,来取长公主的项上人头。” “你……” 陈清岩的话还没说出口,被燕译月打断,“陈将军,这事你不便掺和其中,你继续往北走,带着译柔找你兄长去。” “殿下!”陈清岩开始喘气,他并不是商怀谏的对手,商怀谏留了情面,他这才能安然无恙。 燕译月看着商怀谏,十分笃定说:“本宫不会有事的,你莫要耽搁时间,先去边塞找你兄长。其余人,同陈将军一起走。” 燕译月往下面看,朝陈清岩走过去,蹲下身来,低声在他耳边说:“若他朕想杀本宫,第一刀就不会故意砍偏。这是做给燕译书的一场戏,你快些离开。” 她将通关文书塞进陈清岩胸口里,站起身来,抬头与商怀谏对视,“此时只关乎你我,让他们离开。” 商怀谏不为所动,他握紧手中的刀,陈清岩收了自己的剑,拉上燕译柔,吩咐众人离开。 客栈的店小二和老板娘,早已逃命去了,现在只剩燕译月、玉叶和商怀谏。 燕译月推开房门,倒了一杯茶坐下,“太师也进来坐吧。” 商怀谏将手里的刀丢给玉叶,坐在燕译月对面,低头道歉:“抱歉,燕译书以陛下的安危要挟,我必须这么做。” “景儿现在怎么样了?” “被燕译书幽禁在宫中,谁也不让看望。”商怀谏叹气,他原以为还要再等上几年,燕译书这般心急,是他没想到的。 燕译月点头,京城果然变天了,没让陈清岩回去是正确的。 玉叶去了趟厨房,端上准备好,没来得及端上来的饭菜,“殿下,您先吃些东西。” 她拿了两副碗筷,再准备好了一壶茶。然后拿着商怀谏的刀,在屋里砍来砍去,布置成一副撕打过的迹象。 “你能帮着燕译书,是因为景儿的身世,他用此来要挟你。”燕译月从包袱里拿出信封,递给商怀谏,“看看吧。” 商怀谏接过,信封已经被拆开,里面的内容,燕译月也已经看过了。 他边看,燕译月边解释,“是方外阁给本宫的,他们想和本宫做一笔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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