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流言四起,燕译书成为新帝,似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燕译书真是愈发猖狂,不如让我一枪杀了他,免得多生事端。”周世子听了心里窝火,一个个都是墙头草,没有主见,更没有脑子。 周侯爷听见,也吐了口唾沫,“燕译书是明君,我呸,那钦天监也不心虚,什么事都往天道上赖,就不怕老天爷一道雷劈死他。” “那燕译书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皇位他坐得稳,今日登上皇位,明日就薨,呸,什么东西。” “老爷,少爷,你们说话小声些,小心隔墙有耳。”管家胆子都要吓破了,谁不知道燕译书现在把控朝堂,那是想杀谁就杀谁,他这侯爷一根筋,得罪了燕译书,他们家都要被抄。 周侯爷低骂一句,站在府门外,双手叉腰,气势汹汹,“老子就骂他怎么了,他做那些腌臜事,还不让人说了?怕别人说,就别做啊,什么东西,有本事就让人来,老子打了几十年,还怕他一个毛头小子不成。” 管家战战兢兢抹了把汗,他知道周侯爷的脾气,索性也不拦了,跑到庙里去烧香拜佛,祈祷周府没事。 景誓听他们发泄完,言:“那位丞相大人,性子转的有些快,他儿子夭折,的确伤心,可因此辞任,并不像传言中那样。” 周世子曾经也是个读书人,没有他爹那么神经大条,脑子一根筋。扶着他坐下,说:“这事说来也怪,他辞任一事太过突然,完全料想不到。那之后,更像是换了个人,与我认识的完全不同。” “那还能有什么,儿子死了太伤心了呗。”周侯爷骂累了,直接拿起茶壶往嘴里灌茶,又重重放下,对自家儿子说:“要是你死了,老子也不干了,直接带着你的尸体回老家。” “……” 他爹是在咒他死吗? 周世子有些无语,真不明白自家爹是怎么在战场上活下来的。 景誓无奈笑笑,他和周世子交换了个眼神,周世子立即明白他的意思,说:“路司彦不做丞相了,那我明日带些礼过去瞧瞧,我们不能同其他人那般,利欲熏心,落井下石。” “说得好。”周侯爷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周世子的后背,很是满意,“明里老爹进宫瞧瞧去,我就不信,那些细胳膊细腿的东西,能拦得住老子。” “周世子。”守在外面的人拿着封信过来,说:“是宫里差人送来的信。” 周世子拿过来,递到景誓手中,让他先看。 周侯爷伸着个脖子去看,“这信上写什么?” 景誓看了两眼,脸色大变,递给周世子,周侯爷瞧不见,要急死了。 “不可能。”周世子当场撕毁那封信,语气十分笃定。 什么都没看见的周侯爷,拍了周世子一巴掌,气急攻心,“上面写了什么,你倒是让老子瞧瞧啊!” 景誓淡定喝了一口茶,慢悠悠解释,“信上说,商怀谏受燕译书之托,要前往金国。” “就这样?” “杀长公主。”景誓让人清理干净地上的碎片,缓了一会儿,继续道:“所以陛下希望周世子也去金国,拦一拦太师。” “什么!”周侯爷从椅子上跳起来,满脸不可置信。 周世子依旧重复那句话,自己不相信商怀谏会这样做。 “行了,管他可不可能。”周侯爷摆摆手,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随即让人去收拾行囊,要周世子即刻出发。 景誓对商怀谏没有太大的情感,没有周世子那么激烈的反应,能够冷静下来思考,“估计是三王爷让他做的,三王爷手中肯定有太师的把柄,让太师不得不去做。陛下让世子去,估计是太师不想杀长公主,让世子去拦,这样,既能救下长公主,又能让太师有个合理的理由,无功而返。” 他说得在理,周世子也因他的话冷静下来。 周侯爷挠头,盯着景誓的脑袋,不明白他是怎么想出这么多东西来的。 他赶着周世子去金国,景誓说不急,现在离开势必引人注目。 最终在三人的商讨下,决定明日周侯爷去宫里闹一闹,吸引注意之后周世子再出发,而景誓则去丞相府,见一见路司彦。 周侯爷虽然参与了商讨,也只是在两人说完之后附和两句,没有什么看法。 晚上用过膳之后,周世子在书房里教景誓写字,景誓近来的身子好了许多,周世子便让他多出来走动走动。 “你说,燕译书手上到底有什么把柄,能让商怀谏如此心甘情愿为他做事。”周世子拿着毛笔,百思不得其解。 景誓临摹他写下的字,一笔一画极其认真,想了片刻,道:“应该是有关陛下的。” 他对商怀谏的了解,来自于周世子,还有那一日的匆匆相遇。 他喜欢周世子,一心一意为他,顾不得别人。所以,他也能看出太师对陛下的那份情谊。 太师的眼很小,只能容纳燕译景一个人。但他的心很大,大到能够在意,燕译景所在意的人。 景誓望着周世子的侧脸,笑了。或许,这就是爱屋及乌。正如他不喜欢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 但周侯爷是周世子的父亲,所以,景誓也逐渐喜欢上这样的性子。 周世子没有注意到景誓盛满爱意的眼,他的注意力放在景誓说的话中,更加迷惑了,“有关陛下的,会是什么呢。” “算了。”周世子想不出来,“等下次见到他,好生问问,大不了,打到他能说出口。”
第八十九章 “侯爷,陛下伤重,不便见客,您回去吧。” 周侯爷一大早,早膳还没用,就跑到宫里来,说有要事见陛下。被燕译书的人拦住,刚开始还好声好气让他离开。 周侯爷不停,双手叉腰站在那里,啐了一嘴,说:“陛下哪里伤重了,你哪只眼睛看到了,不就是燕译书想软禁陛下,手里有个虎符,还真以为自己就能当皇帝了,我呸。” “侯爷,请您放尊重些,不得直呼王爷名讳。”守在这里的,都是燕译书的人,他们见周侯爷死缠烂打,嘴里还说不出一句好话来,脸色愈发难看。 周侯爷却不管他们,“老子说了又怎么着,一群走狗竟然敢教老子做事,信不信老子让你去见你祖宗。” 周侯爷这人没什么文化,五大三粗,现在的地位,全是靠死忠和那一身力气换来的。 心思不深,许多事情任凭自己的想法去做,根本不会去深思。 他也不稀罕吓唬别人,一向说到做到。 守卫脸色阴沉,面上还要恭恭敬敬的,最终退了一步,道:“属下让人去向王爷通报一声。” “通报?”周侯爷一张大脸在守卫眼中无限放大,他朝守卫吐了口口水,“老子要见陛下,关他什么事。还有你们,拿着个鸡毛当令箭。老子告诉你们,老子还不怕那虎符,老子手下的兵也不怕,有本事,就让燕译书同老子打一仗。” 另外一个守卫脾气好些,站出来冷静道:“毕竟陛下遇刺,三王爷也是关心则乱,才这般的,请侯爷莫要放在心上。侯爷让属下搜寻一番,若是身上没有带兵器,属下便放您进去。侯爷也不想陛下再出什么事故,是吧?” 周侯爷哼哧一声,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眼角的两柄刀拔出来,凌厉的剑气依稀还能闻见鲜血的味道。 他将两柄刀握在手上,没有要给他们的意思,周侯爷颠了颠手中的刀。右手的刀指着说话的人,停在他眼前,“老子这信了把刀陪先皇征战沙场,是先皇亲自赐名,上斩昏君,下斩奸臣,你敢碰吗?” 上斩昏君,下斩奸臣,是周侯爷自个加的,为了显得有气势些,先皇并未说过这句话。 他说起来面不红心不跳,自个都快信了。 “行了。”燕译书从马车上下来,朝周侯爷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微笑中暗带着嘲讽,“既然是周侯爷,便让他进去吧。” 周侯爷没有行礼,甚至当着众人的面翻白眼,他是个直肠子,心里藏不住话,向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面对燕译书时,也是毫不客气,“老子来见陛下,你的人拦住老子,如今又站出来当烂好人,也不害臊。先皇后所生三子,陛下宅心仁厚,长公主有勇有谋,怎得就你成了这种歪样。” 燕译书是先皇后所生,而后送给先帝发妻的,这并不是秘密。 这件事,也是燕译书心里的一根刺,是他的逆鳞。 他的五官扭曲在一起,在发怒的边缘。燕译书深呼一口气,他并不敢和周侯爷吵,那样莽撞无礼的人,他实在怕周侯爷发疯。 独自气了许久,半天只憋出一句,“本王不同你这大字不识的人计较。” “不就是说不过吗,装什么。”周侯爷翻白眼,收了自己的两把刀,直接一脚踹在宫门上,大摇大摆进去,“老子去见陛下了,不同你吵,免得把你气死,陛下怪罪臣。” 燕译书重重呼出一口气,咬牙切齿,周家就没一个让自己顺心的。这周侯爷不识字,嘴上功夫却一点不落,每次都能将他气个半死,然后满脸嘚瑟离开。 侍卫一个个低头抿唇,不敢说话。 “主子莫要和那样的人一般见识。”随从安慰燕译书道:“等您做了皇帝,随便找个理由将他流放,他这最后的时光,主子就让他嘚瑟嘚瑟。” 燕译书瞥他一眼,心里的气消了些,可还是憎恨。 周侯爷则是神清气爽,怼完燕译书之后,身心都舒畅许多。 他来觐见时,姜公公惊讶好久,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去通报。 “陛下,北野侯求见。” 燕译景正在吃药,闻言,披上衣裳出去见他。 “臣参见陛下。”周侯爷左右打量,燕译景面色红润,看着也没什么伤口,道:“陛下,您身子怎么样?” “受了些小伤,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周侯爷拿出被自个儿子撕毁的信件,心里大骂几句,递过去,十分窘迫地问:“陛下,这是您让人送去的吗?” 燕译景看那不成样子的信,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做的。他点点头,也亏得周侯爷能将它带来。 周侯爷松了一口气,瞬间直起胸膛来,道:“臣已经让世子去了,陛下不必,呃,挂怀。” “有劳了。”燕译景站在门口,风刮在脸上实在疼,“进来说话吧。” “哎,好。” 周侯爷将那撕碎的信揣进衣袖里,双手放在身后,昂首挺胸走进去。 屋里燃着炭火,比外面暖和许多,周侯爷瞥见炭火,佯装不在意走到旁边,将信给烧了,顷刻间化作灰烬。 没等燕译景开口,他坐在燕译景对面,拿起茶壶就往嘴里灌,骂燕译书骂的他口渴。 燕译景无奈,没有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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