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出来时,他换了身轻便的衣裳,这一次是去找商怀谏。 那人最近和燕译景走的太近了,燕译书心中不悦。他没有将他的警告放在心里,真是叫人不爽。 商怀谏依旧被关在祠堂中,商老夫人这一次狠下心让他妥协。 祠堂被封得严严实实,不透一点气,面对燃着香火,香味弥漫整个屋子,让人窒息。 燕译书打晕看守的两人,闯了进来,外面凛冽的风直直冒进来,商怀谏面前的一根烛火被吹灭。 里面的香气淡了一些,商怀谏得以得到片刻喘息的机会。 他没有转身,也知道这么莽撞,来的人是谁。 “三王爷在我这里大肆破坏,是要赔的。”商怀谏依旧闭着眼睛,他一直跪在这里,两腿已经麻了,这个动作他根本睡不着。 困得头疼,却依旧睡不着。 燕译书给他披上一件衣裳,“商老夫人还真是狠心,不怕你身子垮了不成。” 商怀谏一动不动,若不是能感受到他的气息,燕译书都快以为他死了。 在另外一边跪下,燕译书抬眸看着那些灵牌,商家从古至今,也就商怀谏闯出了名头,当了丞相。 其他都是籍籍无名之人,也就因为商怀谏,他对他父亲的名字熟悉一些,其他人,叫个名字还要思考一会儿。 “三王爷每次来的,似乎都是莫名其妙。”商怀谏双手搭在膝盖上,他快要这样跪着睡过去了。 身体已经达到极限,商老夫人也没给他准备一床被褥,硬是想要他妥协。 燕译书抬手拨开他额前的头发,昏暗的烛光下,他的脸色十分苍白,眼底的乌青像是被人打了一顿。 他有些心疼,说话语气不自觉软了下来,正想关心他的身体,手却被商怀谏狠狠打开。 商怀谏下了狠手,他的手掌通红一片,火辣辣地疼让燕译书那浮现的情感,顷刻间烟消云散。 他低低嘲笑自己两声,悻悻藏起来自己的手,“太师大人还真是狠心,若是本王与燕译景开战,你也会待他这般狠心吗?” 闻言,商怀谏睁开眼睛偏头看着他,眼神似乎在说,你在说什么浑话。 他的眼皮子不停跳动,有时候强硬地也睁不开。瞥了眼燕译书给自己的披风,很厚实。 他将披风垫在地上,没有脱下衣服,就这样睡过去。 昏昏沉沉时,他小声说了一句,“恕不招待,三王爷回去吧。” 身体实在太过乏累,几乎是刚躺下就睡着了,燕译书今日来,是想问他关于丞相人选一事。 看他安静的睡颜,燕译书伸出去自己的手,这一次,没有被打掉。 庆幸之余,又有些心疼自己。 也就在这时候,他才能这样触碰他。他用那个条件将他锁在自己身边,迟早有一天,锁链会断裂。 所以,他要在此之前,除去那个让他为之逃离的人。 “陛下。”商怀谏突然抓住他的手,死死也不松开。燕译书顺势躺在地上,听他在睡梦中的呢喃,“陛下,臣不是真心真意想帮他的,臣心中,始终只有陛下一人。” 那一句话,每一个字化作一根银针,将燕译书的心扎穿。 他不知怎么离开的那里,关上门的时候,看着那道蜷缩睡在地上的身影,眼睛滑落一滴清泪。
第六十二章 这日不用上朝,商怀谏依旧被关着。 商怀谏躺在地上睡了一整夜,睡到日上三竿也没人来打扰,连个送饭的都没有。 他身边伺候的丫鬟有些看不下去,偷偷送了点糕点过去,被发现后,打了二十大板,给了一笔钱逐出府去。 睡到太阳升起,商怀谏才睁开眼睛,他的意识昏昏沉沉,头疼的要炸裂。身体软弱无力,还想继续睡下去。 晌午时,商老夫人打开门,站在外面问:“谏儿,你可知错了。” “……” 商怀谏努力睁开眼睛,嘴巴一张一合,想要说话。 他不认错,他并没有错。 洒进来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商怀谏强撑着身体站起来时,两眼发黑,直接倒在地上。 “谏儿。”商老夫人被吓到了,嬷嬷扶着她过去,商怀谏嘴唇发白,脸色通红,将就着睡了一夜,身体冰冷地同一具尸体一般。 “快去请大夫。” 商老夫人拄着拐杖,推搡着身边的人,嬷嬷哦了几句,跑出去招呼人去请大夫。 管家和一个奴才架起商怀谏,将他扶到床上。看他的模样,管家实在心疼,“老夫人,少爷本就刚从死门关里走一趟,就别折腾了。万一少爷真有个三长两短,这商家就真的绝后了。” 商老夫人瞪他一眼,那双混沌的眼眸没有任何情感,“只是受凉了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等他病好了,继续关回去,他一日不妥协,一日不准放他出来。” 管家心里为商怀谏捏一把汗,他没有那个胆量和老夫人较劲,说上一句便站在一旁。 商老夫人坐在椅子上,大夫看过之后,心下一惊。 没有进食,还染上风寒,再迟一点,命都要没了。 大夫实在想不明白。问商老夫人,“这太师大人为何要绝食,几日不进食,是会死人的,你们不知道劝着点吗。” 在场的人纷纷看了商老夫人一眼,又迅速低下头,不敢说话。 商老夫人面子上挂不住,大夫强硬地给商怀谏喂了点粥,“这些日子,最好先养养身子,最好炖些汤,吃点清淡的。” 大夫边叮嘱边摇头,好好的人,怎么就想不开要绝食。 大夫施了几针后,商怀谏渐渐有了意识,他躺在床榻上,头很疼。 嘱咐好所有的事以后,大夫提着药箱离开,千叮咛万嘱咐说不能再让他绝食。 商老夫人坐在椅子上,开始哭天喊地,“我又不知道不吃饭会这样,我这不是为了他好,他一直不娶妻,外面的人怎么看他。” “谏儿,你也不要怪为娘,为娘以为你不吃饭,顶多提不上力气什么的,为娘怎么会知道,不吃饭会死人啊。” “商老夫人。”外面传来一个极度不悦的声音,“不知道不进食会死人,那你这么多年,是喝西北风吗?” 燕译景冷着脸站在外面,那话听得他心里窝火,一句不知道,轻描淡写略过去她的无知与蠢笨。 “参见陛下。” 商老夫人面子上挂不住,心里也堵着一口气,他们家的事还轮不到这人来管。 本就对燕译景带有莫大的偏见,他一个小辈又当着这么多人指责她,商老夫打心底厌恶燕译景。 他是皇帝,她只能在心里骂两句。 “陛下怎么来了。”商老夫人笑着将位置让出来,纵然有万般厌恶,面上工作还是要做足的。 燕译景毫不客气坐下,未曾说让商老夫人坐下。丞相府的人向他来报,说是商老夫人将商怀谏关在祠堂中,两日未有进食。 他心中挂念,处理好奏折之后,便起身过来看看。 他来之前,心中存有几分侥幸,觉得商老夫人不至于日日不给商怀谏进食,让商怀谏死。 听到那番话,他打心底鄙夷这个愚昧无知之人。 “朕怕朕再不来,这太师魂归西天,他手下那些将士可不会放过朕。”燕译景上下打量商怀谏,先是染上瘟疫,后是被丞相家的二小姐刺伤,如今又差些被自己娘亲逼死。 这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都不知道去阎王殿走了几遭。 他总算明白商怀谏为何抗拒回府的原因。 商老夫人面露难堪,“这,老身也不知道会是这样,老身只是想让谏儿娶妻,未来老身不在了,还有人能照顾他。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好啊。” 燕译景垂眸,从她以命相逼时,他便知道这人厌恶自己,他也讨厌她。 看商怀谏虚弱的模样,脑海中回响那句,等病好之后,继续关回去,心疼他片刻。 “太师位高权重,手握虎符,断不能出事。”燕译景勾了勾唇角,带有几分挑衅意味看着商老夫人,“这几日,太师继续回宫里住着,免得出任何差池。” 商老夫人霎时变得苍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陛下,这不合纲常。” 她为的便是让商怀谏断了念头,和燕译景老死不相往来,住进宫中,她这几日付出的努力全白费了。 商老夫人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再一次跳入火坑,她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拦住这两人。 “不合纲常,商老夫人差些将自己孩子活活饿死,就是合纲常了?” 燕译景实在不理解这人是怎么想的,愚昧无知都无法形容这人。 商怀谏喝下熬好的药,喉咙干涩,鼻子里堵着一团东西,很是难受。看他们争论,自己也不知道站在哪边。 “陛下,谏儿是老身的孩子,是老身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父要子亡,子也不得不亡。” 商老夫人生下商怀谏不过两年,商怀谏的父亲在上山砍柴的时候,一时失足掉下悬崖,尸骨无存。 她没有别的孩子,只有商怀谏这一个儿子,将所有呢希冀都押在他身上,就是希望他能够出人头地。 若是知道入京当官是是上商家断绝香火,早年的商老夫人,不会费尽心思送他去私塾。 不去当个普通人,娶个贤妻,生几个孩子。 “好了。”商怀谏听不下去,他待在这里,仿若溺水般窒息,抓不到一个依靠。 他靠在床榻上,“陛下都发话了,臣没有拒绝的道理。等臣收拾好,即刻随陛下进宫。” “不可!”商老夫人冷着脸,拐杖敲击地面,沉重的声音砸在每一个人心上。 她奋力扬了扬手中的拐杖,“你要是敢走出去一步,我就打断你这条腿。想当初为娘卖了多少帕子才将你拉扯大,你就是这样回报为娘的吗!” 商怀谏烦躁地闭上眼睛,十几岁时,他会撅着脸和她大吵一顿。三十岁的他,没有那个精力,也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没用,索性就什么都不说了。 “商老夫人。”燕译景烦躁地呼出一口气,眼底像结了霜,目光化作冰刃,让人背后徒生一股凉意,“朕的意思便是旨意,抗旨不遵,你可知是何等处罚吗。” 跟过来的小太监看他一眼,躬身加了一句,“抗旨不遵乃杀头大罪。” 他的声音不大,但身边人都能听见。 房里陷入短暂的寂静,没有人敢上前说一句不是,他们小心翼翼观察商怀谏的神色,唯有他才能打破这僵局。 商怀谏一声不吭,他从床榻上下来,双腿无力,扶着床榻才没有倒下去。 他走到自己衣柜前,开始收拾自己常用的几身衣裳,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谏儿。”商老夫人苍老的眼眸蓄满泪水,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此时站在别人那边,叫她怎么能不讨厌燕译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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