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策说了句多谢,和燕译景寒暄几句后,就回去了。 没有陈清岩在,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 “百里策何时同你哥扯上关系了。”燕译景属实好奇,百里策这个翩翩公子,一向看不惯陈清岩那种五大三粗的人。 而陈清岩也看不惯他,明明动个粗片刻便能解决的事,非要说什么大道理。最后把人惹毛了,还得他来善后。 这两人的关系,说句势如水火也不为过。 陈婉意一脸八卦,碰到她能侃侃而谈的话题,拉着燕译景说个天昏地暗。 百里策从金国回来时,路上遇上山贼,那山贼在朝廷里有人,十分嚣张。 那山贼的寨主看上百里策,强硬要娶他。百里策宁死不屈,那寨主刚开始还好声好气哄着他,最后耐心尽失,给百里策下药,想强行要了他。 陈清岩剿匪时,半夜乔装打扮混进山贼之中,听见百里策的叫声,顾不得身份暴露,直接用枪刺穿寨主的心脏,救下百里策。 他杀了寨主,山贼不会放过他。饶是陈清岩武功盖世,也敌不过数百人,何况还要护着身边的百里策。 两人最终逃了出来,不过陈清岩受了极重的伤。两人逃至一个山洞,百里策身上的药效发作,两人在山野之间,生米煮成熟饭。 陈婉意描写地绘声绘色,似乎自己在现场一般,一点也不觉得羞。 燕译景红着脸咳嗽,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之后嘛,就是百里策觉得自己失身于我哥,让我哥负责。我哥觉得他是趁人之危,所以一直避着他。” 陈婉意无奈叹气,她哥那个木头,就怕等人不想缠着他,他又后悔。 那时候真是一场大戏,陈婉意搓搓手掌,她越来越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燕译景挑眉,这事他们谁也没说,藏的挺好。 “不如朕做主,将百里策许配给你哥。” 陈婉意摆摆手,“不用,我就想看百里策苦求无果,心灰意冷放弃。我哥翻然悔悟,开始挽留。” 燕译景一边嘴角抽搐,敷衍地点点头,“你哥有你这个妹妹,还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是吧。”陈婉意浑然不觉,满脸自豪地拍拍胸脯,“我也觉得。” 宴会结束后,陈将军揪着她的耳朵回去,闻到她身上的酒气之后,大发雷霆,陈婉意嗷嗷叫求饶。 商怀谏去将那个孩子抱了过来,时间晚了,商老夫人折腾不起,早早回去歇下。 “商瑾瑜。”商怀谏轻声喊着他的名字,这人以后,就是他的孩子。他垂眸看着怀中的婴儿,笑得温柔。 燕译景看他的模样,也跟着笑起来,“你很喜欢小孩子?” “嗯,也不算吧。”商怀谏将孩子给奶娘,他喜欢孩子是阶段性的,那种七八岁顽劣的孩子,他不喜欢。 他喜欢听话懂事的。 “陛下呢,喜欢小孩子吗?” 燕译景皱着一张脸摇头,他讨厌孩子,聒噪地很。 宴会收场,燕译景估摸着时间,也该回宫,明日又是上早朝的日子,想到便觉得烦躁。 百里策突然回来,他们心中定有猜测,若明日上朝,百里策去了,他会成为众矢之的。 可若是不去,又会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说他回京也不知来拜见皇帝,不知礼数。 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这人真不该回来。 商怀谏执拗地送他回京,马车上,他与燕译景坐在一侧。 燕译景手搁在木桌上,撑着脑袋,时不时叹出一口气。 “陛下是在为明日上朝烦忧?” “嗯。” 燕译景不止一次觉得,这皇帝当的太没意思,身不由己,做什么都会有人站出来苛责。 他不像皇帝,更像这个朝廷的吉祥物一般。 他靠在马车上,唉声叹气。 “陛下最先考虑,应该是下一任丞相的人选。”商怀谏灭了安神香,安神香在狭窄的马车中,味道浓郁,闻着更加糟心。 路司彦已经将大多数东西搬回老宅,他府中唯一的那位姨娘,昨日搬过去了,还有几位公子小姐。 丞相府现在仅剩路司彦一人,他处理公务没有以往那么上心,常常出错。 燕译书前些日子去见了那位赵大人,意欲拉拢。赵大人明面上没有答应,背地里不知如何。 燕译景还要观测一番,燕译书近来的小动作甚多,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李同回来时,不是被马贼所伤。”燕译景缓缓闭上眼睛,闭目养神,那马贼伤了陈清岩,没有完全剿灭,更不知背后人是谁,“让他去剿匪,若剿匪成功,等路司彦辞任时,这丞相的位置就给他。” “吏部尚书去剿匪。”商怀谏想到觉得好笑,这可是独一份的,“不知多少人会反对。” 燕译景疲惫地睁开眼睛,垂眸看着自己的手,眸底尽是兴味儿,“只要太师不向以往和朕作对就好了。” “不会的。”商怀谏掀开珠帘,看不远处灯火通明的皇宫,略微有些惋惜。 若是那日陈婉意来迟些,估计他已经正大光明住进这里,天不遂人愿。 送至宫门时,燕译景停住步子,“你回去吧。” 商怀谏帮他拢了拢披风,最近的京城愈发冷了,在外站一会儿手冻得通红,寒风吹得人瑟瑟发抖。 他走时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那模样似乎他们明日便见不到一般。燕译景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他坐到马车上,有些不舍得走。 即便知道几个时辰后又要见面,他依旧不舍得。 他也知道,自己若在宫中留宿,他家里那位老母亲,不知又会闹出什么事来。 坐在马车上,看了燕译景许久,他才让马夫驾车离开。 燕译景叮嘱他,“日后莫要这般折腾自己的身子了。” “好。” 马车消失在夜色中,姜公公躬身叮嘱燕译景,夜深了。 回去的路上,看见刚回来不久的李同,他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看见商怀谏,目光死死盯着他,盯得商怀谏后背发毛。 李同近来对他意见很大。 回京第一件事,便是参了商怀谏一本。 那奏折他没见着,去问路司彦,这人已经不怎么管事,一问三不知。 “太师大人。”李同冷着脸叫住他,扬了扬自己受伤的胳膊,在淮阴镇砍伤的,伤口愈合,留下了一道狭长的疤痕。 他冷哼一声,“这都拜太师大人所赐呢。” 商怀谏蹙眉,怀疑这人被砍伤了脑子,他不着急回去,正好留下来问一问李同,“李将军回来之后,对我的敌意有些大。” “太师,您不用在我面前装,陛下信你的鬼话,我可不信。”李同对他翻白眼,这人装的还挺称职。 他觉得商怀谏在装,商怀谏一头雾水,他听不懂这人在说什么。 他的态度改变太大,商怀谏怀疑,是他在别处养伤的时候,听到什么风言风语。 “李将军,我有些听不懂你的话。”商怀谏坐在马车上,他这人不喜欢讲理,身子是好的话,早就先揍一顿再说。 李同在燕译景身侧,这人说的话在燕译景心中,有些分量。 怕好不容易得来的关系崩塌,否则商怀懒得多看这人一眼。 李同不看他,仇怨的模样似乎他是什么无恶不赦的人,李同是个直肠子,憋不住话,“我已经找人查清了,淮阴镇的那批药,就是三王爷让你动的手脚。还装作无辜的模样,陛下真是妄信了你。” “……” 商怀谏没有为他的话生气。 那批药,他快要忘记这事,果真是燕译书动的手脚。不仅如此,还将过错栽赃到他身上。 他没有责怪李同,只是好奇,“谁同你说的?” 李同眼睛看向别处,“你别管谁说的,我就是知道。你这人假仁假义,死个上百回都不为过。” 商怀谏身边的小厮听了,心里窝火,指着李同就要破口大骂,被商怀谏制止。 他真是糊涂了,幕后的人除了燕译书,还能有谁。 看来他得找他好好聊聊,“回府,莫要耽搁太长时间,明日还要上早朝。” 看马车离去,李同朝马车的背影吐了口唾沫,觉得是商怀谏做贼心虚。
第六十六章 上朝的时候,百里策来了。 他是不想来的,天还没亮,在睡梦中的他,被自己的父亲强行拉起来。 昨日睡下晚,睡了一两个时辰,被拉过来上朝,整个人无精打采。 旁边的人见到他,有些惊讶。 “他竟然真的来上朝了。” 百里策有个官职,不过是个虚名,平日不用做正事,每月依旧拿着俸禄,让许多人嫉妒。 “不过是陛下曾经的书童罢了,真不知陛下为何对他如此特别。” 官员对他的不满,百里策是知道的。 有时候,他会凑过去,同他们一起说自己的不是,久而久之,被人当做个傻子。 百里砚在朝中没有官职,不用来上朝,可以在家歇着。他羡慕百里策能谋个一官半职,百里策羡慕他清闲。 见到百里策时,燕译景已经能猜到,今日朝堂上,会有对他的弹劾。 户部尚书站出来道:“陛下,如今国库空虚,这百里策占着个名号不做事,每月还要领取俸禄,实在吃力。臣觉得,百里策的官职可以留着,不必为他发放俸禄。” “李尚书此言差矣。”吏部尚书赵大人站出来,他觊觎丞相的位置,如今便不能惹了燕译景,还要顺着他的意思。 百里策与燕译景情同手足,赵大人自然要帮着他,“国库空虚,克扣百里大人那一点俸禄有什么用呢。李尚书如此忧国忧民,为何不拿出自己的俸禄,来填补国库呢。” “你!”李尚书理亏,气得脸红,拂袖站了回去。 燕译景笑笑,这些人若是少贪点,国库也不至于空虚。 他便赵尚书点点头,他也站了回去。 “百里策曾护驾有功,朕曾经许诺他的赏赐,比他上百年的俸禄加起来还要多。若是扣除他的俸禄,自然要将那些赏赐给他。”燕译景目光从户部尚书身上扫过,这人有没有被燕译书收买,他不确定,或许只是嫉妒罢了。 他手下的人,也有嫉妒百里策的。 户部尚书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每次百里策上朝,都会有人站出来弹劾。他还算好的,只是扣除俸禄。 每一次无功而返,打消不了他们的热情。 “李爱卿觉得,这笔赏赐,应该谁来给呢。”燕译景冷哼一声,给百里策的俸禄,他没有去查,或许,户部有人贪了些。 这人也不怕,扣除百里策的俸禄,他便贪不了俸禄。 李尚书干笑两声,不敢回答。 那一双双眼睛盯着他,说错一句话,他这个位置,可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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