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去了贵妃寝宫,不过那人并不欢迎她,她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随后便来了王美人这里,王美人将做好的香囊送给她,“太师竟然回去了,妾身还以为他会同陛下一起用膳呢。” “商老夫人最近看他有些紧,想让他赶紧娶妻生子。” 燕译月无奈笑笑,也是可怜。 王美人挑眉,她的家人原先也在催着她赶紧生个皇子,后来多年宫中嫔妃无人有孕,他们便看开了。 两人在凉亭用膳,这里是王美人的院落,院落里种满各种草药鲜花,草药大多数还有顽强的生机,鲜花大多凋零,唯有菊花还在苦苦支撑。 “你们在这。”燕译景走了起来,停在门口,他不喜欢菊花的香气,觉得太难闻。 “陛下。” 燕译月喝下一碗汤药,擦去嘴边的残渣,吹了凉风,说话语气虚弱无力,“陛下用膳了?” “用过了。”燕译景往后退两步,半院子的菊花看着唯美,可味道太浓,他实在受不了。 这宫殿里住着一位老人,是先皇的妃子,没有子嗣,就一直住在宫里,平时和王美人一起浇花除草。 见到燕译景简简单单行了个礼,往自己的房间走。 燕译景来后宫少,不记得这号人,“她是?” “陛下,她是先皇的妃子,没有子嗣,因生辰八字与先皇不合,便没有陪葬,一直住在这里。”姜公公耐心解释。 默默腹诽两句,燕译景认得后宫中的嫔妃,但不认得那些公主和先皇的妃子。 燕译景似懂非懂点头,先皇有九十七位嫔妃,他哪里记得住这么多。 眼前的人他没有一点印象,想来是位份不高。 王美人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她这宫殿,只住着她与先皇的那位妃子,冷冷清清。 先皇在世时嫔妃众多,宫殿也建的多,燕译景的妃子不如先皇的一半,许多地方闲置下来,显得冷清。 燕译月喝了几口汤,她现在吃什么都没食欲,也就能喝点汤,“那个贵妃,最近没看到她凑到陛下跟前,还有些不习惯呢。” 后宫嫔妃也就贵妃找燕译景找的勤,其他人最多燕译景路过自己的时候,多看几眼。 燕译景笑笑,她不来找他,他反而觉得舒心,乐得清闲。天天应付她一个头两个大,不过即便这人不来找自己,也是后宫最不安分的那个。 贵妃与燕译书走得近,在他这里已经不是秘密。 “臣妾觉得,贵妃不缠着陛下,陛下应该是高兴的。”王美人将手中的菊花剪下,一点一点磨出它的汁水。 这不是话本,不会因为她的疏离感到孤寂与不习惯。 王美人心里嘲讽两句,想借疏离唤醒燕译景心中对她的喜欢,简直是无稽之谈。 “朕只希望她不是在谋划什么别的阴谋。” 燕译景笑笑,前有淑妃后有贵妃,他这个皇帝做的还真是失败。 “陛下最要担心应该是三王爷。”燕译月喝下一碗汤之后,饭吃得不多,燕译景皱了皱眉头,她的身体愈发瘦弱了。 她搅动碗里的汤汁,汤勺与瓷碗碰撞,叮叮当当的声音,悦耳又叫人烦心,“只要他死了,其他的一切,会自己土崩瓦解。” 从房里拿了把剪子的老妃子,正在修剪枝丫,听见燕译书的名字,一时失神,不小心伤到自己的手。 血染在菊花上,剪子在左手上划出一道血痕,她没有吭声,剪子掉在地上,哐当很大一声。 “怎么了。”王美人刚想过去看看,老妃子捡起地上的剪子,没说一句话跑进房里包扎去了。 燕译景背手站在外面,看不清那位老妃子的状况,他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 三人隔着距离,燕译月说话声音小,有时候他并不能听清,王美人成了他们两之间传话的那个。 “你要不出去和他说。”王美人无奈扶额,她捣腾这些花草不觉得累,给他们传话十分心累。 玉叶放下手中的匣子,这是给她带的胭脂,全京城最有名的胭脂铺,王美人一直很想要。 出去之后,燕译月和燕译景隔了些距离,她身上染了很重的菊花香。 他们在御花园闲逛,两人鲜少有这种闲适的时间,即便不说话,也是轻松的。 “阿姊,你这身子去金国会不会勉强。”燕译景看着她,胭脂也掩盖不住她虚弱的脸色,才二十几岁的年纪,身子却像是四五十岁。 燕译景看着实在心疼,去金国,至少七日的脚程,金国那边温度低的吓人,夏天的气温同初冬一样。 他当初去过几次,冬日的时候去,他躲在被褥里都觉得冷,冻得睡不着,最后活生生盖了三层厚重的被褥才感到一丝温暖。 “无事。”燕译月没走多久,寻了个位置坐下。 燕译景叹气,如果自己是个哥哥该有多好,也有不用她这么操心。
第六十一章 夜晚的时候,路司彦去了赵大人的府邸,没让任何人跟着。 燕译书安排在他身边的眼线偷偷在他身后跟着,差人去告诉燕译书。 赵大人没想到他会这个时辰过来,慌张从美人乡里抽身,披上件衣裳出来。 “丞相大人怎么来了。”赵大人对他的态度算不得好,路司彦要辞任一事,闹得满城风雨。 既然这人要走,便没有巴结的价值。 这些日子,路司彦的状况一日比一日差,梦魇之中,经常能看见自己死去的妻子与孩子,在他耳边哭诉,为什么不杀了那个杀人凶手。 闭上眼睛,又会浮现自己孩子死去的惨样,精神被折磨地极度痛苦,处理公务也是力不从心。 “我今日来,是想问赵大人一个问题。”路司彦的声音沙哑地不像话,说话声音也小,赵大人凑近一点,才听清他在说什么。 赵大人上下扫视他要死不活的模样,心想这人的确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虽无意巴结,但也不想得罪,便问:“什么问题?” “你可想担任丞相,我可以在陛下面前,为你进言几句。” 赵大人眯着眼睛看他,心里有几分疑虑,不觉得这人会这么好心。 路司彦也从未将希望放在他身上,不过前两个时辰,商怀谏来见过他一次。 说陛下中意赵大人,想试探一番,让他帮个忙。早日找到合适的人选,或许他能早日离开,这样想着,他便以最快的速度来见这位赵大人。 “丞相大人莫不是在打趣我。”赵大人靠在椅子上,他与路司彦没什么交情,顶多是个点头之交。 他不去扶持自己的人,却将赌注押在一个相当于陌生人的他身上,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路司彦深知他有所顾虑,现在的他,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想太多事,“这并不只是我一人所愿,我只是还个人情给别人罢了。” “谁?” 他没有回答,没有说出商怀谏的名字,赵大人也没往那方面想。 赵大人思忖良久,还人情,他想到了燕译月,“长公主?” 路司彦没想到他会这样想,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 他的沉默,赵大人当做默认。脸上浮现得意的笑容,若是燕译月也看好他,那他这丞相,百分之八十没跑了。 外面的人听着,默默记下,打算去禀告给燕译书。 赵大人起身,朝路司彦作揖,道:“如此,便谢过丞相大人了。” “不必谢我。”路司彦揉了揉眼睛,身体疲劳到反胃,可就是睡不着,“这件事成不成,还是要看陛下的意思。” “丞相能为在下进言,已是莫大的荣幸。成与不成,都要谢过丞相的。” 路司彦笑笑,抬眼看着他,目光犀利,语气突然冷了下来,“那赵大人的意思是,想做这个丞相了。” “……” 赵大人被他这一番话问懵了,不知怎么回答。 说想也不成,也不想这又是在打自己上句话的脸,赵大人摸不准这人的态度,腹诽一句阴晴不定。 赵大人明白了这人的心思,自己还在这个位置上,怎么能容许别人觊觎自己的位置。即便自己马上要辞任。 这人的心思真是复杂。 “丞相大人说笑了,谁不想往更高的位置走呢。不过我想当丞相,还得看您的意思。“赵大人陪笑着说。 他只认为是燕译月让他来找他,心里闹别扭罢了。 路司彦垂眸看着自己一双手,这几日他苍老了许多,已经没有心力去处理繁重的公务。 辞任是迟早的事,只是他还没想好,什么时候辞任。 还是有些不舍得的。 赵大人恭维他几句,他都接下了,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路司彦起身要走。 外面的人听到了动静,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路司彦看着那抹略微有些熟悉的身影,垂眸思忖。 他其实有些不明白,为何要让他来说。 商怀谏那个家伙,背地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那道身影去了燕译书的府邸,燕译书正等着他。 他近来养了只猫,通体白色的猫很漂亮,此时坐在他腿上打盹。 黑衣人将自己听到的一一陈述给他,他没敢靠太近,他们有时候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说话。断断续续也只是听见了丞相,长公主这些字眼。 燕译书抚摸着猫,他从未设想过,那位赵大人会入得了他们的眼。 毕竟,那位赵大人贪财好色是出了名的,只是牵扯用多,不好立即将这人铲除罢了。 “这人做事倒是有自己的原则。”燕译书笑笑,“明日带些礼品去看看那位赵大人。” 随从不大理解他的做法,现在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们,得知人选,应该暗地里再去巴结。 这般光明正大,怕是赵大人到手的位置要飞了。 “主子,这突然送东西过去未免太过招摇。若是被宫里的那位知道了,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燕译书笑他天真。 既然中意这位赵大人,必然会安排眼线进去。即便当不了丞相,一位吏部尚书,安排人看着总没错。 他正大光明与偷偷摸摸去,并没有冲突,宫里的那位迟早会知道。 过久了在黑暗中行走的日子,他筹备那么久,为的就是有一天能站在青天白日下与他对抗。 “你只要听从安排就可以了。”燕译书放下那只猫,身上沾着白色的毛,他没有生气,笑眯眯清理干净,“下次,别蠢的问本王这些问题。” 随从见他生气,立即放低自己的姿态,诚恳道歉。 那只白猫玩着燕译书的衣摆,尖锐的爪牙将金丝勾了出来,衣裳绣着一条蛇,仔细看,更像没有爪子的龙。 燕译书拎起那只猫,放在自己位置上,将那身衣裳扔了。 总有一日,他要在衣服上绣着货真价实的真龙。
170 首页 上一页 51 52 53 54 55 5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