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胸口剧痛,连肩胛上的伤口都裂开,因子虚没耐住,喉头涌起鲜血,一下子掺着唾液呕到了一张春宫图上。 他好像一条丧家犬啊,不,不是好像,他就是一条卑微的落水狗。 “别动我东西。”权持季一把扯过因子虚乱草一般的头发,像要把他的头皮都撕下来。 这可是书生在他这里留下的唯一一样东西。 现在这沓春宫皱了,脏了,凌乱着……被因子虚这个贱人毁个一干二净。 权持季恨不得啖肉饮血,将因子虚身上的皮肉一片一片剜干净,把血肉模糊的他扔进盐水脏水里生蛆发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要将你挫骨扬灰。” 因子虚却突然惨笑了起来。 他滑倒在地,然后强撑着爬起来跪下,重重地将头往地上一下又一下地叩着,“笃笃笃……”。 因子虚的印堂已经血肉模糊,他还在一下又一下重重地将自己的脑袋往下砸,声嘶力竭:“先生,在下从未真正求过你什么,但是现在,先生求你了,求你了……” 权持季冷笑一声,反一脚踩到因子虚的脸上,让他一边血淋淋的脸紧贴在地,“哐”地一声巨响,因子虚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了一样。 权持季冷呵,恶劣地又跺一脚:“求我饶你狗命?太异想天开了吧,我要你惨不忍睹,要你尸骨无存,要把你剁碎成血泥喂犬。” 可因子虚求的……不是饶命。 这个老流氓好像忘了自己。 他脏污的手攥住了权持季雪白的裤脚,奄奄一息道:“先生,求你,求你给我看看知画的供词。” 不是要苟活,因子虚只要真相。 他匍匐着,呕出一口又一口的鲜血。 权持季要因子虚万念俱灰。 他轻飘飘把知画的供词扔到一边,看因子虚像狗一样爬过来,迫不及待地抓起来看。 “没用的,有了知画的供词你也不知道凶手。” 证词里讲的是知画撞破了那位尊贵客人让人对忍冬先女干后杀,但紫衣贵客对他们的到来并不意外,反而奖励似的摸了摸梁家公子的脑袋,道:“干得漂亮。” 接着突然对腿抖得有如筛糠的梁家公子拳打脚踢,掰开他的嘴喂下了疯药。 但是,他没有伤知画。 在知画惊恐的尖叫声中款款一笑:“小美人,接下来就靠你把他叫回来了。” 权持季一早就觉得蹊跷,为什么幕后凶手要留一个只会尖叫,瞒不住事的勾栏姐儿作活口? 好像是专门要叫知画露出马脚的一样。 知画供词中紫衣公子等的“他”又是男是女,姓甚名谁,与忍冬有什么关系。 但是无妨,无所谓的,反正忍冬的死和他有没有关系。 而且现在,比起凶手,手脚不干净的因子虚更该死。 他怎么敢毁了书生的春宫图!? 而因子虚看到供词的那一刻就恍然大悟了。 紫衣公子等的“他”,就是自己。 而紫衣贵客就是沈问。 他知道许沉今带着一具替身之尸跑了,千辛万苦挖出了那具替身尸却找不到许沉今。 于是,沈问在这块“许沉今的未亡之坟”上杀了化名忍冬的邹念。 故意不杀知画留下马脚,就是为了威胁许沉今:看啊,你若不来找我,我便将你的故交好友一个个杀了。 因子虚歇斯底里地号啕,痛得嘶心裂肺。 疯了,他们都是要逼疯自己的疯子!!! 嘴唇抽搐着,胸口一阵冰冷,因子虚在地上爬着,爬着,却被权持季一脚踩住了右手。 十指连心,痛不欲生,动弹不得。 权持季冷笑:“你可没命出去了。” 他掐了因子虚的脖子,一点一点地收紧。 因子虚已经呼吸不上,脚一下一下往下蹬着,脖子憋得通红。 挣扎,乞饶,泪留满面……都组成了他痛苦可怜的底色。 他好像真的,必死无疑。 耳边嗡嗡地想,因子虚将手一垂,他认了命了,他认命了…… 许是“尸骨寒”,因子虚突然一冷。 权持季却见房门大开,梁上半蹲着一个裹满黑布的少年郎,巧笑一下:“你的乖乖,你怎么了。” 少年郎用腿一蹬房梁,像点水蜻蜓,轻巧地朝权持季扑了过来:“哎,才一会不见,就开始打人了?” 那少年轻佻:“这么莽撞,可是伤人心的。“ 翻飞的黑纱衣料在权持季眼前一闪而过? 权持季捂脸笑得痴狂,眼中凶光一现:“因老板呀因老板,原来还勾搭了刺客。” 他沉声:“你们黄泉作伴,挺好。” 下一秒,那黑衣刺客笑声立止,权持季的刀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刺透他的右肩。 恐怖如斯。 刺客竟是完全打不过。 他咬牙,心道:那就只能……玩阴的。 刺客袖里飞粉一扬,权持季离得太近来不及掩鼻,反被将了一军。 “西域来的药,药力大着呢。”刺客捂了伤处笑了一下,对因子虚道:“我的乖乖,杀了他,要吗?” “不必。”因子虚也吸了药粉,全赖浑身剧痛,竟不得阖眼,他道:“不要。” 那小刺客立刻把因子虚捞了起来扛在肩上,笑兮兮的没个正形:“那我们就快点逃命吧,你怎么这么轻,一点也不压伤口。” 因子虚吐气艰难:“走。” 他被掳起飞檐走壁,确定不会被追上后被那小刺客驮上了牛车。 因子虚唇已经白了,大喘着气。 小刺客掀了蒙面的纱,露出两颗小虎牙,明媚有如二月青风,是张风流的好皮囊,道:“我的乖乖,你怎么不问问你的救命恩人到底是谁。” 因子虚恼怒:“疼得能喘气就不错了。” “哦,确实是骨错位了。”小刺客卧于因子虚身侧,懒洋洋的:“到我老窝那边给你正正骨。我嘛,我是江湖赫赫有名的怪盗半裁叶。” 哦,半裁叶。 在鱼龙混杂的奉安城黑市经常能听见这个名字,听说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三翻四次动过找许沉今来讨赏的心思。 原来以为会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未承想是个少年模样的登徒子。 见因子虚不言语,半裁叶托腮痴痴笑他:“你说你怎么惹了那大高个啊?话说你跟谁不好,偏偏去跟了他,满地的春宫图,画得还僵硬扭曲,若我早年看了那几张破图,估计要萎一辈子。” “……”因子虚咬牙切齿:“我觉得画得挺好看的。” 他可是师承名师! 他的墨宝丹青曾经也是价值连城啊!!! “你也没品?”半裁叶突然爬了起来,正正地扶了因子虚的脑袋,轻薄道:“□□时可不该是那破春宫里的表情,我的小乖乖,可要试试。” “松手。”因子虚含糊道:“在下如今这副鬼样子,也亏得你有胃口。” “就这双眼睛就足够勾我了。”半裁叶伸了指尖撩开他的刘海,歪头舔了舔下唇:“桃花眼,真是看狗都深情。我该落井下石的才对,现在回去就把你睡服。” 因子虚额前和右颊都是一派泥泞血肉,他苦笑:“若你现在对在下不轨,只会把在下睡死,不会睡服。” 半裁叶:“……” 哦哦,非常有道理,他失望透顶。 “而且,比起睡觉,在下另外的处理方式与你而言,要更划算。”因子虚咧出一口血齿:“在下可以保你一世荣华富贵。” “你想要多少银子?”
第44章 行走的金山银山 奇异的神采在因子虚的面上泛滥,明明是脏乱恶心又狼狈的模样,但他说话时,就好像是带上了小钩子一样蛊人。 因老板眯眼,薄薄的眼皮一勾,像一只老奸巨猾的狐狸:“在下可以给你想要的所有东西。” “你要养我啊?”半裁叶一听,没忍住“卟哧”一笑,捂腹哈哈,两条腿欢快地晃来晃去:“还是我养你吧,看你风韵犹存,美不胜收。” 青筋脉络明显的指节搭到因子虚的耳垂,慢慢撩开他的乱发,直至看见血肉模糊的额头。 “小乖,有头你是真嗑呐,啧啧啧…这额头。” 因子虚却还警觉:“你倒也好不到哪里去,上赶着过来找事。” 他话头一顿,满是狐疑:“为何要……救在下。” 心里凄楚:怎么就他这种祸害一直老不死呢? “我之前捡过一只乱蓬蓬的白猫,原来以为它是橘的,一洗才知道它是白的,捡他时他都是血,好丑一只猫,就那眼睛,鸳鸯瞳的,好看得出奇。它还挠我。”半裁叶没发觉因子虚的情绪,爽朗地笑了起来,两条腿晃得欢快:“我叫它小乖,它和你简直一模一样。” 那指停到了因子虚的额心,半裁叶轻佻地朝着他的额头伤口吹了一口气,笑得见牙不见眼:“你会不会是猫妖啊,好玩吧?你说说你,像不像我的小乖转世投胎成人来以身相许报恩了?” 这番话里猥/亵的意味明显。 半裁叶真的是……饿了。 因子虚僵硬抿唇,心道:你真不挑。。。 偏偏因老板还真不是什么纯真可爱会害羞的主儿,他轻哼一声,双手撑于身后,肩膀高高耸起,轻眨眼睛。 他又仰脖,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既然要在下以身相许了,那便请把在下这身衣服剥了。“ 半裁叶:“……” 竟还有此等好事? 他郑重发声,终于找出了点君子风度:“现在?青天白日,这不好吧?” 因子虚一字一顿:“解开。” “……”半裁叶不客气了,意味深长:“你……原来这么孟浪吗。” 被血浸透的衣服解来时撕扯腐肉,但是因子虚早就疼得麻木。 轻拢慢捻抹复挑,不知不觉,层层叠叠衣衫尽退,褴褛间一团白玉,洇着大片青黑与红褐,美则美矣又触目惊心。 因子虚艰难侧身,腰窝上的莲花状疤痕清晰可见。 他将手放在自己的莲花疤上,用蛊人沉沦的语气道:“在下这身皮肉,可好看?” 半裁叶彻底惊了,尝试开口:“你?许沉今?” 传言许沉今的腰窝上烙了朵莲花。 虬结饱满的莲花疤盛开于凝玉一样的体肤上,美得惊心动魄。 半裁叶难以置信:自己心心念念了好久要去找的许沉今怎么会是这样一个衣衫褴褛的因子虚? 因子虚轻轻点头,像对一个孩子那样伸手摸着半裁叶那一动不动的脑袋:“嗯,我是许沉今。” 他这边淡定,半裁叶简直是风雨欲来:“我的乖乖。” 因子虚在他眼里的分量又重了三分,他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小美人,而是行走的金银财宝。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半裁叶终于要攒够棺材本金盆洗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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