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比小小年纪的权持季趁书生醉酒,就着他的颈子重重吮出一片血梅,若无其事地由后抱住书生,对着书生薄削的背上下其手。 他甚至会在切菜时故意给指头留下一个小小的口子,让书生轻轻对着他的指尖呼气;权持季给书生裁了一袭张扬红衣,夜深人静时他假寐闭眼,与书生和衣而卧。 在书生看不见的地方,他将所有荒唐事都做了个遍。 …… 人靠衣装马靠鞍,权持季今日的扮相太过温柔,以至于因子虚产生了权持季很仁慈的幻觉,他话不过脑般说了一句:“那先生别找什么许沉今了,抗旨多好玩啊。” “折磨一个黑粮贩子也好玩,而且不会有人骂我不守规矩,挑衅皇恩。”权持季恶劣地攥住因子虚的手,凌迟一般细细磨梭,叹了一声:“因老板这手,我见一次就感叹一次,细皮嫩肉的,就不像吃过什么苦的。” 他又笑:“要是这手再不干不净,被剁下来后,因老板会不会难过呢?” 权持季把那只从因子虚手上夺下来的笔扔到了庄琔琔面前,还是温柔微笑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温暖善意,反而叫庄琔琔如坠冰窟。 权持季道:“既然这么喜欢因老板和你一起写,那就多抄一遍吧。” 庄琔琔:“呜呜……“ 因子虚的腕心上是权持季攥出的指痕,那抹红还是温热惹人,威胁的意味十足。 因子虚刚刚差点要疼到大叫,他只能无能为力地朝庄琔琔摊了摊手。 下一秒,因子虚就被权持季把住小臂,整个人都被扯了上来,推搡着出门,他俩挨得那么近,因子虚甚至可以闻到权持季今天风骚地给自己熏了点香,淡淡的焚烧香檀味道窜入鼻腔,给人一种心平气和的感觉。 因子虚后知后觉:权持季今天是在孔雀开屏。 看这光亮的皮靴子,儒雅的大白衣裳还有春光满面的小脸盘子。 如果是为了搭讪小倌才将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那因子虚只能汗颜了。 因为权持季今天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压根等不到那小倌的。 就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等不到人的权持季拿自己煞气那该如何是好? 因子虚诺诺:“先生,再扯我的袖子就烂了。” 权持季的嘴也不客气道:“因老板莫诓人,就算不扯,你的袖子也是烂的。” “……”因子虚:“先生这时候可以送在下一套衣服,这样可以显得先生比较绅士。” “你想屁事。“权持季把他架上骡子,笑眯眯地:“先和你去一趟狱里。” 因子虚问道:“先生不先找人吗?那个倌儿。” 权持季高贵笑笑:“让他等着,给个下马威,让他不至于蹬鼻子上脸。” 因子虚上下打搭着今天花枝招展的权持季,情不自禁地抽了抽嘴角,就像看在傻子:“……” 有些人死了,尸体都烧成灰了,骨灰里一扒拉——哦哟,那张嘴竟是一点事没有,硬着呢! 因子虚对权持季报以麻木的眼神,心道:都是人才。 但权持季想的确实没错。 他对那小倌已经太好,单是真的把知画给他审就给足了偏爱,那小倌还要得寸进尺,确实要好好磨一磨。 况且那小倌到底是何方神圣还未可知。 只是权持季没想到,今日他就见不到那小倌。 因子虚揣袖子,同情地看着花枝招展的权持季:“……” 狱内依旧萧条,知画自昨夜一吓,一夜无眠,圆睁着都是血丝的眼,花容憔悴之色,素锦襦裙早就漆乱,空洞着眼。 因子虚和权持季走近,一高一低身量错落,但是挨得很近,连他俩都没发觉:他们挨得太近了,好像是关系匪浅。 “呀,真惨。”因子虚啧啧两声,蹲了下来隔着笼子歪头一笑,油腻刘海垂于鼻尖,莫名阴森。 知画已经彻底怔了:“你……” 你怎么好手好脚地在外面? 你怎么会和那个煞神勾肩搭背? 你不是要被打死了吗? …… 千言万语在知画惊恐的战栗中被她通通咽下。 权持季慢悠悠地跟在因子虚后面,冷道:“爬起来,你蹲在这里就分不清谁在牢里谁在牢外了。” 因子虚不蹲了,直接坐了下去,对着瞠目结舌的知画语气温柔道:“其实,我们不搞q奸的。” 说到后面,因子虚腼腆地歪了歪脑袋:“骗人真是罪过。” 权持季并不在意道:“因老板,有没有可能是不搞你,没胃口。” 因子虚:“……” 权持季好歹毒的一张嘴。 权持季一把把因子虚揪了起来,扭头看向知画:“记得,就按我昨日交待的说,事成之后,必放你自由。” 因子虚瞠目结舌:“……” 怎么还串口供呢。 想他那时也是当权持季是个正人君子才说的要亲审知画。 谁承想对方和自己一样,背后花招一套一套的。 “先生。”因子虚汗颜赞赏:“聪慧至极。” “你坐进去吧。”权持季叫狱卒开了牢门,对因子虚道:“因老板最擅长的,装囚犯和窃听。” 因子虚怔怔:“是在夸我吗?” 权持季点头:“算是。” “……”因子虚头一次觉得自己的人格在煜煜生辉,伟大的光芒普照大地,无数英豪都将为自己“扮囚犯”的天分竞相折腰,心道:原来鸡鸣狗盗之徒有时还是堪担大任的。 他伟岸地钻进去了,自豪地向知画挺了挺小胸脯,大有一种“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的豪士气魄。 权持季:“……” 他是不知道因子虚缘何能装到如此地步。 权持季满意地看着自己准备的“卧龙凤雏”二人,伸了伸指尖揩了揩自己的嘴角:“这里发生了什么,记得守口如瓶,不然黑七就是下场。” 因子虚眨了眨眼睛,对知画解释道:“黑七死之前破砍了一条手臂,然后一下掉了脑袋,碗大的口子还在渗血,就被一刀刺穿了颅骨,脑浆白花花的。关键是他死之后,他的屋子他的钱通通被抢走了。” 知画颤抖:“……” 因子虚真诚:“这回是真的,没骗你。” 他是个怜香惜玉的人,顿了顿道:“但是没关系,这回要死我俩是一起死的,不寂寞。” 知画看了一眼因子虚,一想到自己黄泉路上丑男作伴,更崩溃了:“呜……” 因子虚抿了抿唇,麻溜地蹲到稻草垛上,他担心知画多看他一眼就哭得更惨一分。 权持季甚是头疼,扶额退出。 现在还太早,牢里刚放饭,知画那碗尤其奢华,是热腾的烧鸡和新蒸的白米,剔透的米粒喷香喷香,像极了断头饭。 牢里每日派发的吃食都有标准,因子虚蹲是蹲进来了,不仅没饭吃,连个碗筷都没有。 因子虚又从袖子里掏出了那半个烧饼,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牢里的灯烛草茎都是最便宜的,烧得很好,烛光跳跃不停,劣质油蜡气味熏脑,尽管日已高照,狭小的高窗却揽不进太多的光亮,颇有一种“万古如长夜”的味道。 好凄惨,好可怜。 因子虚戳了戳旁边的知画:“看你也吃不下,浪费粮食是不对的,不如在下帮你分担?” 然后,知画被他就这么一戳,竟然直挺挺地……倒了! 知画昏倒了!!!
第42章 改日再轻薄 因子虚“豁~”地一声,警觉地抬起眼,环顾四周,下一秒,整个人如芒在背,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看见不只只是知画昏了,周围的囚犯狱卒皆是一动不动,他想出声高呼,片刻之后,只见所有人接二连三昏倒在地,原来周围人都已经昏煞。 因子虚几乎是立刻反应了过来:饭菜里有毒。 这并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法,当年在东宫给远勋当伴读的时候,每隔两天就有一起毒杀案子,经常死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物。 因子虚不禁头皮发麻:他可不想死得这么窝囊。 满屋安静,落针可闻。 这些衙内的家伙倒地前竟没有发生一丝一毫的挣扎。 好像这毒一点点渗入他们的骨髓,软麻掉他们的心智。 凉都好歹是繁华的大都,衙内死了这么多人势必惊动都城,凶手才不会这么傻往自己身上揽事。 因子虚已经想得清楚:如果不出所料,这些饭食里该是一些精巧的蒙汗药,而凶手他们的真正目的是——知画! 毕竟只死了一个知画,那就是无关紧要了。 知画一死,忍冬之案就能含糊地翻篇了。 因子虚其实一直揣摩不出忍冬之案的真凶脑子到底犯了什么癔症。 怎么会有一个摆在明面上的知情人知画? 就好像是特意把线索送到他们嘴边一样。 但现在……为什么又要杀了知画? 其间关窍想来也不难:他想让知画吐出的线索已经传达到了,知画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所以,凶手废尽心思要让知画说出来的线索到底是哪条? 因子虚恍然大悟,耳边有风动,吹起了糊到鬓角的刘海,他草木皆兵。 药只是蒙汗药,待会必有刺客趁着府兵都被药倒的功夫杀进来,要了知画性命,只留下满地的狼籍。 牢里的火烛突然一暗,因子虚听了动静,眼睛警觉地扫视,眼角余光冰冷,他忙一下坐倒,机灵地两眼紧闭作昏迷状。 黑衣刺客大摇大摆,半点也不避讳,高笑聊天,没个正形。 脚步声悉悉索索。 一人,两人…… 因子虚离得与知画实在是太近,他尽力将呼吸放得很缓慢,就怕招了那两刺客的注意。 一人在知画面前停下来,他的脚正落在因子虚的颈侧。 声音从高处落入因子虚的耳际。 果然不出所料,刺客道:“将她带出去杀了,到时候衙内这群吃白饭的回过神了,估计也只会当这女人越狱了。” 因子虚如临大敌,下一秒,变故横生! 因子虚一下暴起,一脚绊倒呆在他身边的那个黑衣刺客,脚尖刃雪亮,一个抬腿间就划伤了黑衣刺客的脸。 但在打打杀杀这方面,因子虚确实只有挨揍的份,不到两秒就被反压住。 刀尖抵在他的脖子。 另一个刺客更为高挑一些,一刀刺透了因子虚的肩胛,鲜血淋漓,钻心地疼。 刺客道:“怎么就你没昏呢?好漂亮的腿法,还以为你这老东西挺厉害呢。但是呢,脚法这东西,脚抬上来了,重心就不稳了。” 因子虚道:“我不是狱里关的人,你们敢杀我吗。” “你们是江湖中人?”因子虚一头冷汗顺着他的脖颈流到他的肩胛的血口处,疼得他直抽气,咬牙望向那两个刺客:“真是哪家大人家里养的死侍可不会这么张扬,你们这是为哪个大人出来见血?居然连一介女流也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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