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竹和宴宴惊喜地对视一眼,偷偷笑了。 无意中做成一件大买卖,张鸣曦也很高兴,笑道:“放心,就是这个味道,不会变!我来了找谁?” “送到后厨,找我,我是管事的,姓高。” 张鸣曦点头道:“高管事!” 那高管事拉着他往旁边走了一步,低声耳语:“只一点,酒楼里有人问,你就说五文钱一斤。” 张鸣曦了然的点头,也低声道:“我明白,五文一斤。” 高管事见他只点头并不多问,喜欢他的懂事,从怀里掏出荷包,数出十文钱递给他道:“这是定钱,余下的称了再付。” 有了定钱就更好了!张鸣曦满脸笑容,陪着高管事往前走了几步,见他去买别的菜了,才折回来。 三个人心情大好,张鸣曦挑起空木桶,笑道:“没想到这么快就买完了,时间还早,我们去逛逛。” 白竹背起竹篓,把钱袋递给张鸣曦,跟着往外走,在市场门口,张鸣曦交还了对牌。 三人站在路边,张鸣曦望着他们笑道:“想去哪里?” 宴宴嘻嘻笑道:“去看看镇上的人吃什么?看看有啥好吃的,我们也尝尝。” 张鸣曦正有此意,带着他们来就是想买点平时吃不着的给他们吃。 当下笑道:“想不想吃羊杂汤?” 宴宴还是在白竹嫁过来的那天吃的肉,转眼二十来天没闻过荤腥了,当下拍手笑道:“好,就去吃羊杂汤!” 张鸣曦知道哪里卖羊杂汤,他路过好几次,却一次都没吃过,今天也跟着开开荤。 三人转过街角,又往前走了一会儿,见路边有个卖羊肉汤的铺子。 这时过了饭点,铺子里并没有人吃饭,只有一个伙计在擦桌子。 那伙计见一下子来了三个人,几步跨到店外,大声喊道:“客官,本店的羊肉汤肉鲜味美,价真货实,欢迎品尝!” 三人走进去在门口的空桌子上坐下,张鸣曦问道:“只有羊肉汤吗?多少钱一碗。” 那伙计点头哈腰飞快地说道:“客官,本店品种多的。羊肉汤五文一碗,羊杂汤三文一碗,还有羊骨汤一文一碗。” 白竹一听连羊杂汤都要三文一碗,当下就想站起来走。 他身子一动,张鸣曦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望了他一眼。 白竹不敢走了,身子晃动了一下,又规规矩矩的坐着。 张鸣曦转头望着伙计道:“来三碗羊杂汤,有没有馒头?” “有,白面馒头一文一个,杂粮馒头……” 伙计话音未落,白竹焦急的小声对张鸣曦道:“我不要羊杂汤,我要一碗羊骨汤。” 羊杂汤三文钱一碗,一碗羊杂汤下肚,一斤咸菜白瞎了,他才舍不得吃呢! 可是所谓羊骨汤,是羊骨头熬的汤,只有点羊肉的香味,一丝肉都没有的。 “小哥,就要羊杂汤吧!”宴宴急了,小哥不要羊杂汤,那他要不要呢? 难得吃一次,他才舍不得不要呢,只得耐着白竹也要。 张鸣曦不理会两人的嘀嘀咕咕,大声道:“三碗羊杂汤,四个杂粮馒头。” 羊肉汤三文钱一碗,杂粮馒头一文钱两个,他掏出钱袋数了十一文钱递给伙计。 白竹见白花花的十一个铜板转眼不在了,肝都疼了!可是他不敢多说,抿了抿唇,干脆低着头来个眼不见为净。 不一会儿三碗羊杂汤四个杂粮馒头送到桌上,他们一人拿了一个馒头就着羊杂汤吃着。 羊杂汤虽然贵,撒了葱花,香得很,的确好吃。白竹开始舍不得要,这时钱都给了,只得忍痛猛吃。 突然,张鸣曦夹了一筷子羊杂放到他碗里,他抬头看了一眼,忙伸手张开五指盖在碗口,小声说:“我不要,我碗里有!” 宴宴正埋头苦干,羊杂汤好吃得让他快把自己的舌头都吞下去了。 听见说话声,抬起头看,见他哥把自己碗里的羊杂夹给小哥吃。想说话,嘴里塞着一嘴羊杂,忙加快咀嚼,想咽下去了好说话。 张鸣曦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也夹了一筷子羊杂给他,笑道:“慢慢吃,小心噎着。” 宴宴得了羊杂,咧嘴一笑,低头去完成未竟的事业,不管他们了。 白竹见张鸣曦碗里的羊杂被他夹出两筷子后所剩不多了,想着他一个汉子就吃这么点,肯定吃不饱。想把自己碗里的夹些给他,又觉得夹来夹去的难为情。 第 36章 自己吃自己的不行吗? 他夹了一块羊杂慢慢嚼着,见张鸣曦把另一个馒头掰碎了,放进羊汤里泡着吃。 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馒头,已经被他吃了一小半了。 他放下筷子,学着张鸣曦,把自己咬过的地方轻轻掰下来,放进自己的碗里。把剩下的半个馒头飞快地放进张鸣曦的碗里,低着头喝羊杂汤,再不看他,好像刚才给馒头的不是自己。 宴宴见两人夹来夹去,撇撇嘴道:“自己吃自己的不行吗?夹来夹去的也不嫌麻烦!” 白竹羞红了脸,低着头喝汤,恨不得把身子缩到桌子底下。 张鸣曦瞟了了白竹一眼,见他耳朵根都红了,瞪了一眼宴宴,故意板着脸道:“快吃你的吧,话多!” 说完,自己忍不住低头笑了。 一时吃完,宴宴拍着鼓鼓的小肚皮笑道:“撑死我了!羊杂汤好吃,下次来了还要吃!” 张鸣曦吃了两个半馒头,一碗羊杂不多的羊杂汤,也饱了,笑道:“好,下次再来吃。” 白竹吃了半个馒头,一碗羊杂很多的羊杂汤,也饱了。 他在白家从来就没有吃饱过,来夫家后,顿顿是能吃饱的,可是乡下人平时过得苦,只有粗茶淡饭,哪里能见荤腥? 今天吃了一大碗羊杂汤,他嘴唇红润润的,泛着油光,脸上虽然还是黑,五官却像是立起来了,灵活生动。 张鸣曦连着望了他好几眼,才撇开目光,笑道:“下次来,叫娘也一起来,我们喝羊肉汤!” 提起娘,张鸣曦想着他们三个倒是吃了荤腥,老娘在家还油珠子都没见一个呢。 今天卖了几百钱,割一斤肉给老娘油油嘴吧! 想到这里,他挑起木桶道:“我去肉铺里割一斤肉。” 其时肥肉贵,因为可以熬油,要十五文一斤,瘦肉便宜些,十三文一斤。 猪头,猪脚,因为没有肉,几乎没人买,很便宜,猪头五文一斤,猪脚四文一斤。 他们来得晚,肥肉已经买完了,只剩下半点油星都没有的瘦肉。 张鸣曦在几块瘦肉中捡来捡去,想挑出肥一点的来。 卖肉的道:“肥肉没有了,这些猪脚要不要?要的话给十文钱拿走!” 张鸣曦转头去看猪脚,有三斤多的样子,他心里飞快地算了一下账:三斤多猪脚只要十文,不到三文钱一斤,划算! 他不再去挑瘦肉了,装作不愿意的样子道:“猪脚都是骨头,一点肉都没有,谁愿意花十文钱买一堆骨头回去啊?” “谁说没肉,多熬熬,猪脚也好吃的。”卖肉的见时候不早了,来买肉的人少。怕猪脚卖不出去臭了,切了一小块约有三四两的猪头肉丢进去,道:“送你一块猪头肉,怎么样?不亏吧?” 张鸣曦挠挠头,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道:“好吧,给我包起来吧!” 卖肉的喜得眉开眼笑,一边包猪脚,一边笑道:“下次买肉早点来,给你割一块大肥肉!” 张鸣曦笑着答应了,白竹把猪脚放进竹篓里背着,看看日头,快到未时末了,三人拿着东西回家。 回到家,胡秋月在园子里干活。宴宴跑过去,叽叽喳喳的说咸菜好卖,哥还带他们吃了羊杂汤。 胡秋月干脆扛着锄头回来了,张鸣曦递给她一包猪脚,笑道:“没有买到肥肉,花了十文钱买了猪脚。” 胡秋月接过来,掂掂,笑道:“快有四斤了,只要十文钱,划算。” 说着,进到厨房,分出一半洗了放在泥炉上煮。 张鸣曦三人跟着进来,坐在桌前,宴宴拿了三个碗,一人倒了一碗水喝。 张鸣曦笑道:“娘,你咸菜腌得好吃,好卖得很,来看看今天卖了多少钱。” 说着,从怀里掏出钱袋,“哗啦”一声,把一堆铜板倒在桌上,胡秋月回头看见这么大一堆铜板,唬了一跳,马上咧开嘴,笑得皱纹都堆一起了,现在不止能夹死蚊子,连苍蝇也能夹死了。 四人坐在桌边数钱,白竹跑去拿了几根麻线,每数满一百个用麻线穿起来,穿了三串,还剩三十四个,胡秋月起身去卧房拿了六十六个铜板出来,凑满了一百钱穿了一串。 张鸣曦心里默了一下,算出今天挑了一百一十五斤咸菜,笑道:“一共一百一十五斤咸菜,三文钱一斤,卖了三百四十五文钱,福来酒楼的管事给了十文钱的定钱,我们喝羊杂汤花了十一文,买猪脚花了十文,还剩三百三十四文。” 胡秋月听见他说十文钱的定钱,停住了数钱,抬头问道:“什么定钱?” 还不等张鸣曦回答,宴宴快言快语的抢着说道:“娘,今天有个人说他是福来酒楼的管事,要买我们家的咸菜呢!” 张鸣曦笑着点头,又细说了一遍。 胡秋月一听急了:“家里还有一些咸菜,你明天送去。园子里的萝卜白菜最多还有四百来斤,再腌一次就没有菜了,你拿什么给人家?” 张鸣曦沉吟了一下,道:“可以在村子里收新鲜菜,我们收一文钱两斤,不用他们往镇上挑,应该能收到不少!以后园子里不种高粱,苞谷了,全部种成菜。” 胡秋月一听这是个法子可行,松了口气,想了一下又忧心忡忡的道:“买菜要本钱啊,这样一来岂不是本钱就高了?” 张鸣曦道:“我们来算算细账,看看到底赚不赚钱。这次晒咸菜用了多少新鲜菜?” 胡秋月边想边说:“只晒了两天,大概不到一半的折货。腌的时候加了水,卖的时候也是带水卖的,这一百一十五斤咸菜就算二百斤的新鲜菜。” “好,卖二百斤的新鲜菜能得一百文,之前买了二十五文钱的盐巴和佐料,缸里还有几十斤的咸菜,就算一百二十文的本钱,今天赚了差不多二百二十文。” 真是小账不可细算!这样一算,做咸菜竟是非常赚钱的! 胡秋月笑道:“这么说来,做咸菜真是不错!小竹,宴宴,我们去把园子里的白菜砍回来,再做一次!” 她拿着四串钱就往外跑,张鸣曦追到门口笑道:“人家说了,味道不能变,味道变了他们不要!” 胡秋月一边跑,一边向后摆手:“不变!不变!” 第 37章 卤猪脚 胡秋月进卧房开箱子放钱。 唉,这些钱在她手上打个滚,马上要送去还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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