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相比于我的命,你们对诛我宗所掌握的功法更感兴趣。既然是恩怨局,那我也拿出我的诚意来—— “凡杀我者,即可获得由我改良过的无相门《镜水尘风诀》、居清派《虚极剑法》、圆觉寺《万象轮回》,还有诛我宗《云想天外功》,怎么样,这报酬你们满意吗?” *** 这下三大门派坐不住了。 糜易质问:“此话当真?若是你到时候赖账,我等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姬小戈不屑地从袖中取出一块布帛,上面似乎写了些字,但被他窝成一团看不清晰。当着所有人的面,他将布帛放入口中吞了下去,说道:“这块布帛上写了我存放秘籍的地点,只要杀了我,剖开我腹,就可轻松取得。除此之外,还有多罗阁的人可为大家做个见证。” 话到此处,缩在人群中的木丁西不得不站了出来,尴尬道:“秘、秘籍的事跟我无关嘞,我只是当个看客嗦,要是真有人能杀了姬凭戈,那多罗阁的高手榜肯定要有变动嗦。我得好好看看的嘛,兴许啷个就能排进无碑境嘞……” 这话又是一记醒神掌,拍得所有人振奋不已。 是啊,若是此战能杀了姬凭戈,谁不是名扬四海?从此在武林中必有一席之地! 何况那小子自己都没说只能一对一,饶是他再厉害,到时候大伙儿一起上,还能怕了他去?就他那个私生子似的小徒弟,能算得上什么事! 如此一来,别说是三大门派了,就连原本只是来凑热闹的小门小派也都在摩拳擦掌,只等着冷不丁捡个漏。 情势一波三折,诛我宗和玄微门的立场变得微妙起来。 思忖片刻,周清果断站了出来:“我乃诛我宗前任太微使,即便身不在宗门,也愿誓死效忠主君。诸位胆敢趁人之危抢夺秘籍,就先从周某尸身上踏过去!当年没能守住总坛,今日必不能重蹈覆辙!” 宋白原本是想置身事外的,看姬小戈那样也没打算拉上整个诛我宗蹚浑水,他生性谨慎,当然也不敢临阵反水去挑衅自家主君,只想当个局外人或者墙头草,届时收点渔翁之利。奈何他算盘打得再好,架不住周清当众表忠心。 人家都脱离宗门了,还摆出一副誓与主君共存亡的架势,他这个还在位的天市使哪里还能逃得了干系。宋白在心里骂了周清千万遍,面上紧随其后拦在坛前:“诛我宗听令!拦住这些觊觎秘籍之人,保护宗主!” 他刻意点出秘籍之事,便是以此作为诱饵,提醒自己人此行真正的目的所在——不是真的给宗主卖命,保不住宗主没关系,记得要保住宗主留下来的秘籍。 姬小戈在燃香坛上阖目打坐,将下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孰忠孰奸他早有预料,特地玩上这么一出,不过是为了让左年多见识一些恩怨情仇。他们生来就跟江故那些硅基不一样,合该是红尘中人,何必惧怕片叶沾身。 香炉中浓烟四散。 最先动手的是无相门长老糜易,他背上的镜轮绕场旋飞,正午的阳光投射其上,每一片锯齿都闪耀出绚丽的弧光。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面镜轮与褚良才那个截然不同。且不说它与高阶镜水尘风诀的适配程度如何,单说它本身所包含的机关和变化就令人目不暇接。 有人喊出了这面神兵的名字:“诸法悉空……无相镜轮!” 随后又有人道:“不,不是!无相镜轮的图纸传遍了江湖,我看过,不是这样的。这、这是重新铸造的!难怪无相门先前去了封寒城,原来是去找凛尘堡定制了自家镇派之宝!” 嗡嗡—— 无相镜轮凌空换了个方向,原本是朝着玄微门那边削去的,此时却虚晃一招,径自绕到了姬小戈的后方……糜易根本就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他最开始的目标就是姬小戈! 铮! 左年单手拔出周清那杆长枪,瘦小的身躯倒拖着比自己长了两倍的枪杆,如同离弦的箭矢般冲向了无相镜轮。 他单臂斜挥,唰。 带着巨大劲力的镜轮被他玩杂耍般挑在枪尖旋转,发出抖嗡一样的嗡嗡声。 左年咧嘴笑了,无声地说了句:好玩。 糜易:“……”
第98章 围困 眼见左年轻而易举夺下了无相门的镇派之宝,众人一时哑口无言。 嗡嗡嗡—— 这孩子如杂耍般挑起那诸法悉空无相镜轮,由于轮缘上有层层叠叠的锯齿刀刃,锋利得难以触碰,为了卸去它的旋转之力,左年运起内功,以气劲施于其中心,强行朝反向扭去。一时间他周身真气暴涨,竟蒸出腾腾白烟,如云雾缭绕。 空衡大师双目圆瞪,手持禅杖上前一步道:“云想天外功……九重!” 十几年前那场对诛我宗的围剿中,他曾代表圆觉寺出面调停,亲身试过姬凭戈的一招云想天外,至今记忆犹新。那时的姬凭戈大约只出了五分力,因为练的功法杂驳,真气也不如这孩子精纯,却可横扫千军、震天撼地,足见魔教邪功的威力。而这孩子起手便毫无保留地祭出了九重功法,是想一招致胜?那也未免太小看他们这些江湖前辈了! 栖灵子捋须,敛住眸中贪婪:“小小年纪,无碑之境。” 短短数息,他们已下定决心,今日不仅要手刃姬凭戈夺取秘籍,也要顺道除去此子,否则来日定会后患无穷! 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左年身上,一个人影悄悄从连珥观外围挤到了前排。 他仰头望着那面缓缓停止旋转的无相镜轮,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小子的每个动作。场下众人自己居心叵测,便以为左年也有诸多算计,可他作为这面镜轮的缔造者,一眼就瞧出了这小子的此举的真实目的——绝顶功法不留着对阵御敌,只为了把玩一面镜轮? 看样子他很喜欢这些奇淫巧技? 不过,他凛尘堡也不是吃素的,若是精心打造的机关神兵就这么被轻松破解了,那他这个堡主的面子要往哪儿搁? 至于台上打坐练功的那个人…… 曹肆诫陷入了迷茫。 若姬小戈真是姬凭戈本人,只是修习了特殊功法或因其他变故化成了孩童模样,那他与师父究竟是什么关系?具有这般匪夷所思的能力,又与多罗阁牵连颇深……他总觉得这其中有他尚未参悟的关窍,很可能是属于师父的秘密,是多罗阁代代誓死守护的真相? 正当他出神之际,那面无相镜轮发出咔啦啦几声脆响,立时吸引了他的注意。 怎么回事?这是……撞针解锁了? 下一瞬,只见无相镜轮在左年的气劲下,错分出八面大小不一的轮盘,齿轮、外刃、垫片都被生生被拆解开来。眼看它们即将崩散到人群中,强悍的云想天外真气猛地收拢,将它们依序排开在左年面前。 曹肆诫震惊抬头:这是他亲自设计的兵器图纸,足有七道机关锁,被这小子随手摆弄几下就破解了六道?更让他匪夷所思的是,左年不是暴力拆解的,而是循着关窍拆的,没有对镜轮的各个部件造成任何损坏,只要他想复原,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复原。 唯一能让曹肆诫自我安慰的是,这小子没能破解最中间的轴承。 这是整个镜轮最核心的部分,构造极其精密复杂,稍有差池就会让整个兵器变成一堆废铁。大约是时间太过仓促,还要费心应付群敌环绕,左年暂时没能拆开这最后一道机关锁,只在手中掂量着查看,眸中满是好奇。 幸好,这小子没有当众堪破诸法悉空无相镜轮的全部构造,否则他凛尘堡颜面扫地,以后的生意可就难做了。 当然此时最伤颜面的并不是他,而是无相门德高望重的糜易长老。 镇派之宝被夺下拆解,糜易怒极,当下攻上前去,口中骂道:“竖子欺人太甚!” 左年歪了歪头,高高抛起镜轮轴承,一手挥舞长枪抵挡对方攻势,一手有条不紊地码放好八面轮盘,在轴承下落之际,灵巧且精准地安装上锁,几下就复原了那面镜轮,并使出一招先糜易朝他用过的镜水尘风诀,让镜轮听话地旋向了自己的原主。 嗡嗡嗡—— 糜易不得不退步躲闪,仓惶使出本门的收招绝学,才堪堪接下锋利无比的镜轮,避免被自家的神兵取下首级。 左年唰然挥枪,动了动嘴唇:还你。 及至此刻,在衡量了这孩子的实力之后,圆觉寺、居清派和无相门的领头人彼此心照不宣,一齐摆开了架势。 他们决心忍辱负重,哪怕让名门正派背负以多欺少、以大欺小的骂名,也要联手抗击魔教主君和他的传人,还整个武林一个“太平”。 *** 一时间,仿佛当年无相门、居清派和圆觉寺对阵多罗阁的旧事重演。 当年那一战知情者甚少,却是诸多江湖纷争的开端,如今这一战震动了整个武林,引来无数人围观,终于要为曾经的恩怨清算出因果。 被三大门派的宗师围攻,左年吃亏在对敌经验不足,难免有些捉襟见肘。 糜易长老有心报复,镜水尘风诀催动无相镜轮绕着左年旋飞,时刻觑着他的破绽,不放过任何一个角度,虽未能伤及左年,却令镜光照得他双眼刺痛,应接不暇。 栖灵子道长以气御剑,剑意如风如盾,堪堪招架住左年迅疾锐利的枪尖,然而这剑法灵动诡谲,虚实难辨,左年一时觉得自己接住了对方的招,一时又觉得手上轻飘飘的脱了力,稍不留神就被剑气划破了袍袖。 抓住他闪神避让的机会,空衡大师瞬间欺近到左年身侧,口中喃喃诵念着妙法莲华经,汇聚着浩瀚内力的禅杖当头劈下!左年只觉山峦倾倒般的巨力冲击在身,那听不懂的经文也如锁链般紧紧束缚着自己,无法挣脱…… 叮铃—— 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小石子击中了禅杖上的挂圈,数个挂圈轻轻碰撞,发出的声音极其微小,却足以在空衡大师密不透风的内力陷阱里钻出一条缝隙,唤醒左年的神智。 犹如醍醐灌顶,左年眸光澄净,灵台恢复清明。 彼时已避无可避,他只能单手后拉,撤回与栖灵子剑法周旋的长枪,催动九重云想天外功,打算硬接下这一招。 但他终究还是低估了无碑境高手的实力。 空衡大师的禅杖劈断了左年手里的长枪,磅礴的内力轰然相撞,震得左年虎口发麻,截断的枪尖脱手而出,嗖地飙向台下的人群,恰好深深没入周清面前的石砖里。 亲眼看见心爱长枪支离破碎的周清:“……” 失去了兵器,左年只能以身相抗,即便他内力醇厚,依然难以兼顾到每个方向的进攻。于是他几乎舍弃了对自己的防御,一心阻拦三大宗师靠近师父,这般不要命的打法,很快就让他挂了许多细碎伤痕。 曹肆诫见情势不妙,不再作壁上观,将千里迢迢背负而来的神兵远远抛出,大喝一声:“师弟,接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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