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几人皆是茫然:师弟?谁是你师弟? 左年只见一根棍状物朝自己飞来,本能地伸手接住。在碰触到金属棍体的瞬间,他便无师自通,明晰了这东西的奥妙。 手指抚过棍子上的细微纹路,灵巧地扳动机关—— 咔嗒!棍子上端旋转出一枚枪尖。 左年不甚满意,硬扛住空衡大师一掌万象轮回之后,拇指轻轻拨弄,再猛地一甩—— 唰!咔嗒!原本粗短的棍子立刻延伸出一大截,刚好达到适合左年身形的长度,并且枪尖单侧也现出了月牙小枝,正是一杆单耳长戟! 左年瞥了场下的曹肆诫一眼,便让这送上门的趁手兵器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场上一阵叮咣乱响,糜易的无相镜轮、栖灵子的虚极剑和空衡大师的禅杖都与这杆长戟缠斗在一起。左年显然对这根武器爱不释手,越打越顺心,越打越兴奋,周身蒸腾出更多白色烟气,结合云想天外功的内力,简直无人可挡。 糜易忙着对战,没空搭理场下的事,但他的弟子褚良才却是闲着的,本着他们没事找事的原则,当即朝着曹肆诫发难:“曹堡主,你什么意思?这是给魔教铸了一杆神兵?” 曹肆诫嗤笑:“凛尘堡可不参与什么江湖纷争,接了谁的订单,我就给谁造兵器。怎么,难不成我做生意还要看你们无相门的脸色?” 褚良才恨恨:“这是助纣为虐!你还喊那个猖狂小儿师弟?早在封寒城的时候你就百般维护那个鬼娃子,你定是跟魔教关系匪浅!” 曹肆诫不耐道:“关你什么事?人家讨了我欢心,我就乐意认他当师弟,给他送神兵,有本事你也讨我欢心,说不准我还能给你们的镇派之宝再改造一下。可惜啊,好好的诸法悉空无相镜轮,枉我精心设计调整,还掺入了极为稀有的铸材,到了你们手里却被用成凡铁一般,实在是暴殄天物。” 褚良才气急:“你……你有辱正道!我们必会让你付出代价!” 曹肆诫丝毫不惧:“说得冠冕堂皇,今日之后,先看看你们这些‘正道’还能不能在江湖上立足吧,一群乌合之众。” 这边进行着口舌之争,也不耽误曹肆诫观察台上打坐的姬小戈。 不像旁人有那么多杂念,他只专心盯着那师徒两人,所以瞧得很清楚,方才唤醒左年的那颗石子,正是姬小戈随手弹过去的。而且当他把长戟扔给左年的时候,那人明显偷摸睁开眼去瞟了瞟,可见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什么练功突破上,局势从始至终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就在这时,台上又出现了新的状况。 趁着左年在应付三大宗师,有几个不知名门派的弟子绕到后方,悄悄接近了看似凝神运功的姬小戈,俨然是想捡漏。 他们有着自己的如意算盘:顶尖秘籍都在这人体内,且让魔教和三大门派鹬蚌相争去,他们这些小门小派难道只能干看着吗?只要抢到了这些秘籍,江湖的下一任霸主指不定花落谁家呢,凭什么要放弃这样的大好时机! 他们想的倒也没错,左年确实被纠缠得分身乏术,可他们忽略了两点。 第一,三大门派也不是吃素的,岂会任由他们坐享其成。 第二…… 曹肆诫怜悯地看着他们,你们不会真以为姬小戈此时毫无还手之力吧?
第99章 恢复 准备偷袭姬小戈的有四个人,看衣着两两分属不同门派,各自还要使绊子争个先后,更谈不上齐心协力。 他们在祭坛下方暗中接近目标,小心避开高手对阵的内力威压,打算使出自家的毒针暗器,出其不意地解决掉全场最大的隐患。他们在赌,若能顺手劫持姬小戈的尸体是最好,那就有了号令武林的筹码,就算力有不逮也无妨,怎么说也是立下了铲除魔教主君的汗马功劳,秘籍和名声,总归能分到一些。 四人同时出手,暗器带着寒芒射向打坐中的姬小戈—— 嗡,叮叮叮。 无相镜轮急速飞越祭坛边缘,击落了刚出手的暗器,那光芒晃过两个偷袭者的眼,也割破了他们的咽喉。 余下的两人尚不及奔逃,一个被虚极剑洞穿了胸口,另一个被铺天盖地的万象轮回震碎了内腑。血迹喷溅在祭坛上,他们所向往的一切也随之落空。 这四人万万没想到,阻止他们的不是姬小戈,不是左年,也不是那些虎视眈眈的魔教教众,而是自诩正道的宗师们。 点点血痕沾在了姬小戈的衣袖上,惹得他嫌弃地撇嘴。 三大宗师不约而同地出手,杀掉的却是同属“正道”的伙伴,当即引发了轰动。 有人大骂:“怎么回事!为什么杀自己人!” 由于这场变故,三大宗师与左年的交战暂且搁置,也算是让左年稍稍得以喘息。 糜易从未把这些小门小派放在眼里,倨傲道:“鬼鬼祟祟的宵小之辈,就凭你们,也敢觊觎本门的绝学?” 居清派还要点脸面,栖灵子一甩拂尘:“几位贸然闯入我剑阵之中,难免误伤。” 空衡法师似是追悔莫及,哀叹着念了声佛号:“我佛慈悲,老衲只想化解恩怨,真的无意伤人,并不知晓几位施主在我身后啊。”说着叽里咕噜念诵起经文,看样子是要给那四个无辜枉死的人超度。 曹肆诫冷眼旁观,心道这三大门派真是一个比一个虚伪。 台下又有人质疑:“所以说,那些秘籍只能你们三大门派去抢,压根没我们的份咯?那我们跑来做什么?看你们耍威风吗!” “什么正道联盟,分明是拿我们当垫脚石!” 三大门派的弟子自然也不甘示弱:“那是我们的秘籍,你们有什么资格争抢!” “要不是我们宗师出手,你们打得过魔教?” 众人反呛:“凭什么不让我们抢!你们的秘籍是你们的!我们还想要云想天外功呢!” “装什么德高望重!早就看你们三大门派不爽了!” 这么一闹,原本同气连枝的正派们霎时间各自为营,口舌争论很快上升为短兵相接,不一会儿场下就乱七八糟地打了起来。 周清瞅准时机,带着玄微门奋勇拼杀,他的目的是护住曾经的主君,三大宗师他打不过,抵挡一下这些上不得台面的门派还是绰绰有余的。 宋白和翁承安也被迫加入了混战,无论他们心里有多少顾虑筹谋,如今其他人都把他们当做魔教余孽,逼得他们不得不站到姬小戈和左年这边。 而曹肆诫选择了明哲保身,默默退到了角落,跟瑟瑟发抖的连珥观道士们躲在一起。 他算是彻底看明白了,姬小戈处心积虑地攒了这个因果局,目的就是让所谓的正派自相残杀,同时让分崩离析的诛我宗破而后立。 曹肆诫暗忖:这魔教主君,真有八百个心眼子,也不知师父跟他这个分魂是什么样的交情,分属不同阵营,但凡有什么利益纠葛,以自家师父的个性,怕是要吃大亏。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连珥观里已然叮叮当当打得火热。 场下一团混战,祭坛上更是不可开交。左年和三大高手都使出了全力,长戟与禅杖、虚极剑和镜轮来回交错,上乘的功法招式层层叠叠,留下无数刀光剑影。 突然,四人的内力撞击在一起,迸发出巨大的冲力,直把那祭坛中央的香炉崩飞了出去。 滚烫的香炉在空中倾翻,泼洒下漫天的香灰,周围的人纷纷退避挡脸,唯恐被香灰迷了眼睛。一片嘈杂中,就见那香炉朝着阖目运功的姬小戈头上砸去! 左年不由大惊,顾不得与三大宗师格挡周旋,朝着香炉狠狠掷出长戟。 曹肆诫甩袖拂开面前的香灰,看见这孩子无声大喊:师父! *** 铛—— 戟尖与香炉碰撞,溅出点点火花。香炉因此改变了倾倒的方向,但仍然距离姬小戈颇近,洋洋洒洒的灰尘即将扑得他满头满身,未燃尽的线香也随之洒下亮红的星子。 刹那间,祭坛上迸发出另一股蓬勃的内力,猛地震开了所有临近之物。 香炉和香灰还未落地,就尽数被轰上了高空,就连三大宗师和左年都不得不重整内息以作抵抗,否则同样要被轰飞出去。 这下不仅祭坛四周受到殃及,整个连珥观都被香灰遮天蔽日,一时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稍不留神就吸入灰土咳嗽不已。 待众人勉强平复下来,就见尘埃落定之后,那里显出一个绰绰人影。 那人影修长高挑,长发飞散,衣裳残破零散地挂在身上,单手抓住失控掉落的长戟,手指触发机括,便让它再度伸长一大截,呈现月牙双耳的完全形态,唰唰唰转了几圈,驱散了空中残留的飞灰。 众人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了目光。 桀骜的面容,张狂的神色,还有那不容忽视的气场,任谁也不会再错认—— 他就是销声匿迹十余年的魔教主君姬凭戈。 更有人认了出来,左年掷出去的,又改变形态为他所用的兵器,不正是姬凭戈当年最钟爱的一苇戟吗? 姬凭戈不耐地踢掉撑破的鞋子,啧了一声:“失策了,脚指头差点骨折。” 一直躲在角落的木丁西插话:“早提醒你了嗦,要备一套合身的衣裳鞋袜,你嫌麻烦就是不听,看看,这下半裸着见人,成何体统嗦!” 姬凭戈光脚走向呆愣的左年和三大宗师:“今天这场闹剧,讲究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要是我方才出场就带着衣裳鞋袜,打坐运功的时候还要找机会换上,那多没意思。”眼神扫过三大宗师,他抬起戟尖指着他们,“再说了,现抢几件衣裳不是更方便么,只是他们的鞋袜实在敬谢不敏,都是臭味相投的假道义伪君子,我还不如光脚。” 他对那三位宗师说:“多谢你们给我徒弟喂招练功,这孩子见的世面太少,正该好好磋磨磋磨。还以为你们多少能冲破他的防卫打到我面前来呢,可惜不过如此,这么多年过去了,仍然没有半点长进。” 话音刚落,他便倏然动手。 众目睽睽之下,竟无人看清他是如何出招的,云想天外功施放到极致,又夹杂着外人根本看不懂的诡谲身法,总之不过几下呼吸,三大宗师便被扒了外衫衣带,统统扔到了祭坛下。 空衡大师和栖灵子口吐鲜血,分明是被内力打成了重伤,而糜易则是被一苇戟划得浑身鲜血淋漓,每一下都不致命,但极尽羞辱,多处筋脉或挑断或震断,怕是恢复无望了。 姬凭戈披着道袍,裹着袈裟,淡淡地问:“还要再打么?有什么未了的恩怨,趁着今天大家都在,该清算的都清算掉,过时不候。” 无论正道还是魔教,所有人都停了手。 胜负已分,根本没人还敢挑衅。 姬凭戈检视了一遍左年身上的外伤内伤,随口道:“还要再练练,回头我再传你几招,当个魔教主君绰绰有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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