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见殿下?行啊,我在县令府认识人,算上这次过路费,五百两就行。” 顾楼月对这位算账都不过脑子的人叹了口气,“还真是狮子大开口的。” “你们这算货船,四百两运费不算多的,加上一百两的介绍费,一点都不多!”官爷厚颜无耻。 啪,啪,啪—— “你这算数算的太好了。”谢阳嘲讽似的鼓起了掌来,“江南的货船往来,都是看货物收税,税赋根据货物品种,大小,各有层次,你们连看都不看,直接报数,难不成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旁人有些憋不住的,也跟着嘲讽了两声。 官爷哪里受得了此等侮辱,当即拔出剑来骂道,“费什么话,要么拿钱,要么你们就等着被县令府通缉吧!” 顾楼月上前,脸上挂着标准的营业笑容,且道:“那我也不废话了,你们至少也应该清楚一点,这不是货船,而是一艘贼船。” 谢阳与顾楼月相视一笑,下令道:“把他们教训一顿,扒光了哪来的就扔哪里去!” 话音未落,一帮人便跃跃欲试,尤其刚才被这几个军官劈头盖脸一顿骂的大汉,当即朝着其中一人的脸上来了一拳。 “你们这些个土匪,叛贼,就不怕大皇子派人来抓你们吗!” “我家夫人都说了是贼船,还是你们自己主动登上来的,狗叫什么?” 谢阳这话,就差把‘我是坏蛋’这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走,楼月,我们回船舱里去,外面太阳太毒了,晒伤了可怎么好。” “好,听你的。” 谢阳牵着顾楼月,二人一同入了船舱内。 只是回过头来,顾楼月莫名有些多想,多嘴地问上了一句:“江南先前,有这样的情况吗?” “有,但我没见过这么傻的,” 谢阳注意到顾楼月情绪上的变化,便先开口问道:“是在担心什么吗?” 顾楼月直言道:“我离开江南时,官府与百姓的情况还不至于如此,至少没出现过收过路费这样的举动,如若这是当下的一种常态,那么江南的局势……” 话未说尽,不过那紧皱着的眉眼已经说明了问题。 谢阳抚上他的细眉,带有茧子的手在他的额上拂过,却无一丝膈应的感觉。
第152章 谢阳抱娃 “虽然我并不想这么说,但这确实是江南当下的局势。”谢阳描述着: 自从大皇子接管了江南,一开始不断地买粮赈灾,备兵马抵御各地起义,也收获了一波好名声,可银两钱财总归有花完的一天,这不才三个月不到,便见了底;而此时,京城中的二皇子李长颂大逐步独揽大权,直接削减了江南赈灾的粮款,这对于大皇子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既然京城不能来银子,那便从民间搜刮,所以各种各样的税赋出台,百姓哭喊连天,江南当局一片骂名;这对于刚从水患中复苏的江南经济来说,无疑是毁天灭地的打击。 顾楼月兢兢业业维护了三年的江南硕果,不但没延续下去,反倒是被糟蹋地一乌尽糟 而当下,边塞失守后,李长颂又下令调大魏各地的兵力回京,大皇子李长爀不但不从,反倒是抓紧在江南招兵买马,其野心几乎人尽皆知。 如此一来,便有这帮为非作歹的官匪。 顾楼月气得发抖,可以说江南是除了醉生楼外,他平生最大的心血,如今被人糟蹋,即使现在还不了解全貌,但官兵如土匪,百姓又能好到哪里去?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一个芸芸众生的普通人开始关心黎民百姓了。 “怎么了?”谢阳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关切地问道。 “无事,只是觉着有些气愤而已。” 二人起床后还未进食,回屋后侍从正好上了午膳,几道江南菜之外还有一条新鲜的红烧鲈鱼,看着诱人,可顾楼月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谢阳问了一二句,他便将江南三年的琐事简要地说了一番,没有花费过多的口舌,语气平淡,可谢阳听了后不免也是骂了大皇子一二句。 “所以,这便是你当时消瘦的原因?” 顾楼月不解,“你什么时候觉着我瘦了?” “狼王领地内,我当时抱着你时,一下子就知道了。” 顾楼月诧异了。 他自江南赈灾以来,就没怎么注意过自己的身体,可这些丝毫不入眼的变化,却被谢阳察觉到了。 咚咚咚—— “二位主子,打搅了。” 推门而入的是阿依拉,自打来了江南,整了一副中原的军装上身,与她那西域独有的面容有些格格不入,平白却多填了一丝飒。 “那三名官兵已经被踹下船去了,临了前我们从其口中得知,南江码头与金陵城如今都是大皇子的阵地,继续顺行恐怕会遇上不少麻烦,需不需要改道?” 谢阳直言道:“不改,按原来的路线直行,若是遇到了与今天一样的事,你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在意什么。” “是。” 说罢,阿依拉退了下去。 顾楼月看着退去的背影,不免疑惑道:“你怎么把她带来了,西域的领土不管了?” 阿依拉是当今狼王领地的主子,按理说事应该不少才对。 谢阳饶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这丫头自愿来的,说是为回鹘一族报仇。” 顾楼月皱眉:“狼王都已经死了,她不是大仇已报了吗?” “我记得你说过,当年来屠杀回鹘一族的,也出现了大魏人士的身影,对吧。” 顾楼月呼吸一窒,眼神一瞬间睁大,等待着谢阳的下文。 “这也是吴县令同我说过的往事,当年回鹘一族兴盛,靠的便是回魂花养殖与售卖,京城与回鹘部落有往来,曾数年购入大量的回魂花,可某一年突然停了,接踵而来的便是灭族的噩耗,对外宣称是被几个部族联合剿灭,阿依拉她也是这个说法,可外人不知道,这其中有皇室的手笔。” 谢阳一五一十地交代道,可知道的内容也仅限于此,在京城时他太过年幼,自然不晓得里面利益勾结。 “这并非是什么巧合,要不然你说为何陈潘将军为何会知道你回鹘一族的身份?” 阿依拉自然是从吴县令的口中得知此事,复仇的想法又起,自然要来江南会一会大皇子。 “想复仇吗?我可以帮你。”谢阳提议道。 顾楼月苦涩一笑,“至少得想让我有个明确的目标吧,阿依拉有点像刚来京城时期的我,满身戾气,愤世厌俗,平等地恨着所有人,不过我后来慢慢就被生活的忙乱给淡忘了,或许我现在说要去复仇的决心,还没有当初想杀掉徐长稚的决心大。” “我曾不止一次想过复仇这件事,也从各方渠道打听到不少过往,不乏有信王,阿依拉,以及……你的母亲,可直到现在,我连该恨谁都不知道,复仇什么的,十多年过去都还只是一团模糊的影子而已;或许将来有大仇得报的机会,可它真的值得我花费所有的精力和时间去争取吗?” 谢阳想帮着他,顾楼月心里明白。 “或者换句话说,谢阳,我这个人的心不大,且已经有了你的一席之地,你愿意分出去一部分给一件看不到尽头的事吗?” 谢阳:“那我是会吃醋的。” 都是历尽千帆的老妖精了,生活又不是有复仇,还有眼前的爱人。 …*…*… 船只一路南下,路过江南几个码头时,确实如他们所料一般,官兵如匪徒一般,上来就是来要钱的,那嚣张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土匪呢。 在过了金陵城后,顾楼月与谢阳便下了船,带着一队人手朝湛江而去,队伍人不多,马车不过三四辆,一辆坐人,另外的都是谢阳给吕老的见面礼。 “见一位长辈而已,又不是见老虎狮子,你紧张什么?” 顾楼月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个把‘忐忑’二字写在脸上的家伙,谁曾想这世上还能有让谢阳害怕的事情。 “楼月哥哥,你取笑我!”谢阳确实忐忑紧张,可那一颗想吃自家夫人豆腐的心就没消停过,借机抱着顾楼月不撒手。 幸好两个人是在马车里面,要不然被外人看见,谢阳一直维持的高大威猛形象早崩塌了。 “……也不是害怕,就是我对教书先生有阴影,吕老还是当年教过我的人,虽然说没教几天……” 这么一说,顾楼月突然想起,谢阳当年在京城的‘丰功伟绩’; 长公主有意让他进书院读书,可偏偏他不愿意,三天就被一众夫子公认为‘不堪教也’。 也是,这样一个问题学生,且十来年没进过书院读书,一直在战场上打打杀杀,见到夫子自然害怕。 “别怕,吕老还是很仁慈的。”顾楼月安慰道,可嘴边的笑意掩盖不住。 说笑之余,马车停了。 “顾大人,到了,您看是这里吗?” 顾楼月撩开帘子,看到记忆中那熟悉的院落时,点点头,三两下便下了车,叫来后方的阿宁。 “来,阿宁,这就是小舅舅师傅住的地方,等下子要有礼貌,吕先生可是位很严厉的人。” “知道啦,小舅舅,这话你在路上就说过十来遍了。” 阿宁长高了不少,眼眉之间越发地像秦烟了,不过这略带着些调皮的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 “那个,我……” 顾楼月看得出某人紧张,便道:“你要是没准备好,就先帮着搬货,我先带着阿宁进去。” 说罢,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活像个带着孩子回娘家,不管丈夫死活的小媳妇。 …… 吕老的住所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清贫,简约,看得出有人打理过,倒也不至于杂草丛生。院落的篱笆栅栏比先前多了些,有些还缠上了某不知名的野花。 顾楼月上前敲门,屋内并无反应,似是里面没人。 这都快到晚饭的时间点,难道吕老是出去了吗? “小舅舅,那边有人!”阿宁拉了拉顾楼月的指了指一旁。 “顾楼月?” 顾楼月顺着方向看过去,正巧对方也看见了他们。 “钟兄!?” 钟贤放下手中的篮子,三步两步地上前,眼中闪过丝丝不可置信,“真的是你,你果然没有出事,你,你……” 钟贤一身素衣麻布,手上还沾着泥巴,慌张地上前想确认眼前这个人不是幻觉,年少那如书生般的气质早已不见,若只是瞥一眼,恐怕也只会以为他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民。 想着上前,可就在接触到顾楼月那锦绣彩缎编织的华服前,却莫名地缩回了手。 钟贤是不在意这些虚荣之物,可此刻,他觉着自己与对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钟兄!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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