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事?” “雪华宫有个地方,至今还没带少主你去过,想着少主马上要办人生大事了,里面的东西或许能派上些用场。” “那就走吧。” 谢阳的语气稀松平常,没抱着什么期待,也不带什么防备,二人一前一后的跨过了大半个雪华宫,约莫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二人才抵达后院的一处假山前。 吴县令先是捣鼓了一阵,不知动了哪出开关,‘吱呀’的一声,假山移开半米的距离,一处地道展现在眼前…… 这究竟是…… 谢阳看的有些愣,甚至晃了晃脑子,确定这不是由酒精作祟而发生的幻觉后,才问道:“这是……地道吗?” “算不上地道,就是一个储藏物件的地窖而已,少主随我来吧。” 吴县令手中的灯笼摇曳着,落下的影子斑驳,他倒是先快了谢阳一步下了地窖。 谢阳不疑有他,倒也紧跟其后。 火光如飞蛾般在狭小又黑暗的地道里扑闪,脚下的石阶崎岖不平,隐隐约约能看见长出了青苔,墙壁上有些许冰霜,外头寒风钻了进来,更觉着冷了。不过这崎岖的小路倒也不长,走了将近一会儿功夫,一扇木制大门便在二人眼前显现。门紧闭着,且上了锁。 吴县令将灯笼内的蜡烛拿出,点亮了木门两边的火把,随后在从袖中掏出一把黄色泛着锈迹的钥匙,对上锁孔,紧接着‘咔嚓’一声……门开了,可是里面漆黑一片。 “少主,请。” 谢阳心里嘀咕了一声故弄玄虚,顺手取下了挂在墙上的火把,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里面是个看着不小的房间,装饰如地宫一般繁华,只是物件陈设大多被杂乱地摆放,亦或者是堆积一旁,似乎许久都未经收拾,落灰与蜘蛛网随处可见。大致扫了一眼,伴着吴县令逐渐将屋内的油灯点燃,可以看出这里大多摆放着红木箱子,也有书画,古玩一类,看着倒像是个藏宝地。 “吴县令,这里的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谢阳察觉出了不对劲来,他自小在宫内长大,自然是见过些奇珍异宝,眼前这些个稀奇货的价值尚且不谈,不少物件上都有大魏皇宫的标识,便不难猜出其来处。 至于怎么来的,那他就要好好问问了。 “少主多虑了,这些其实都是长公主大人的陪嫁。” 陪嫁? “是我娘的嫁妆?” 谢阳眼眸一紧,呼吸一窒,他本以为这些是掠夺来的赃物,却不想与他母亲有关…… “对。”吴县令点了点头,手上的活依旧未停歇:“当年长公主十里红妆嫁到边塞,带来的嫁妆比现在这些还要多,只是长公主仁爱,来时便将这些拿出来修缮北寒房屋,农舍,这二十来年关于长公主陪嫁的出入都列在这份清单里面,请少主过目。” 边说着,吴县令边拿出一份账簿来,谢阳将其收下,并没有当场翻阅。 “我来西域已经两月有余,为何现在才带我来看这些?” 谢阳带着疑问,或者说他还有很多问题憋在肚子里面没问出来,所以语气有些许急切了些。 吴县令拱手:“少主莫要怪责,当年北寒王被皇帝扣留在西域,长公主算出将来会出事,便嘱托老奴死守这些,若是来日有缘,等到少主大事临近时,再交付于您。” “大事?”谢阳脑子显然还没有转回来。 吴县令道:“少主不是准备拿下边塞城后,同顾大人结亲吗?这些自当作为少主的聘礼。” 谢阳手略微顿了顿,他甚至都还没想到这个层面上来,“吴县令,不用这样,我下聘用的都是我一件一件攒下来的,而且这么多东西给他,会吓着他的。” “少主,这有何不妥,即使现在不要,将来这些东西都是你的,总不过是一个时间问题而已。” 谢阳道:“太遥远了,边塞城还未拿下……” 吴县令:“少主,哪里遥远了,人生大事什么时候办都不嫌早。” “……” 吴县令不解,语气甚至还带着说一不二的语气,硬是要将这一堆嫁妆塞到谢阳的手中。 谢阳眼见着推脱不了,四处张望了一番,最后目光落在一个玉扳指上,咳了咳声,道: “那我先拿个扳指吧,至于其他的,等拿下了边塞再说。” 于此,吴县令自然也不在多强求,只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乞求道: “少主,老奴恳求您,不管发生了什么,一定要平安回来,一定要平安回来。” 吴县令老泪纵横,话语所说的情真意切,谢阳搀扶起他来,本来还想说些没保证的话,可到底也于心不忍,还是以十足十的承诺答应了他。 …… 翌日 今日是大年初一,顾楼月醒来时便伴着跳筋的头痛。 宿醉真是不好受啊。 换上常装,走出门外,外头难得地雪停了,庭院中一片白茫茫,今日出了点太阳,光印在雪堆上,折射出斑斓的色彩。 别院里,除了美景,还有某个扬言要娶他的家伙。 “楼月哥哥,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听到这个称谓,顾楼月差点一个没稳住摔出去。 “你还是叫我班主吧,我听着不太习惯……”顾楼月在谢阳的对面坐下,“早上脑袋觉着同就醒过来了,我果然还是不习惯喝你们西域的酒。” “那正好我刚叫厨房备了些醒酒汤来,你趁热了喝。” 桌上有一砂壶,刚一打开,空气中漫开了不少果香。 “这是西域的醒酒茶吗?我怎么闻到了一股果香味?”顾楼月好奇,鼻子里吸入不少,头痛的症状也缓解了三分。 谢阳道:“这是拿一些瓜果干,加上蜂蜜熬煮成的。” 顾楼月接过谢阳盛好的碗,一勺一勺地喝下去,味道甜而不腻,确实不错。 他便喝着,谢阳拿出些许信件来,一一摆在桌上,见差不多见底了,且说道:“京城来信了,皇帝病危,已经不理朝纲,朝中要事交由二皇子打理。” 顾楼月皱了皱眉,“那个李长颂还真把我的话听进去……” 离去京城前,李长颂前来找过他,他便是在那个时候多说了几句,毕竟那时谁都想抢江南的功绩,没人注意到老皇帝体虚,二皇子将他的话听了进去,多半信传达到北寒时,他已经笼络了京城大权。 “对了,五皇子呢?那个二货有消息没?” 谢阳不禁发出一声轻笑,“他回京后,将边塞之事告知朝廷,惹得皇帝一顿大骂,剥夺了封号,没收了府邸,李长颂更是添油加醋一把,将他勾结的党派一并拖出水面,让皇帝直接气吐了血,最后幽禁宫中,无诏不得随意出入。”
第141章 扳指 “二皇子倒也没赶尽杀绝。” 谢阳摇了摇头,“他多半也不敢,皇帝还吊着一口气,江南还有一只虎视眈眈的大皇子,李长颂说什么也不会在这时候撕破脸。” 顾楼月捏着下巴,心里在不断盘算着:如今京城是二皇子的天下,但并未实际掌权,京城的消息能送到北寒来,那么远在江南的大皇子自然也是一样。 赵家之前的人也来信过,他们添油加醋地给大皇子添了好多乱,若皇帝不驾崩,不下诏书,他多半还不能回京城,李长颂多半就是想撑着这段时间耗死老皇帝,亦或者是拉拢朝臣。 而五皇子嘛,就不多说了,已经是废物一个了。 “对了,边塞怎么说,这都过去两个月有余了,信王也应该请兵才是。” 谢阳又递交出另外一份书信,且道:“自打信王送五皇子回去后,请兵的书信就没有断过,这是今早刚截下的,京城至今依旧没有回应,以我来看,京城夺嫡之争严峻,二皇子断然不可能在这时候放兵支援边塞。” 顾楼月一顿,“你的意思是,说不准与信王这一场战役,可以胜之不武?甚至可以不打?” “这就要看信王如何应对了。”谢阳说着,手在袖口里面捣鼓了一下,“他的性格你我二人都知道,即使可以用一些不正当的手法,但还是要做好与其殊死一战的觉悟。” 顾楼月点点头。 是了,信王当年能独守边塞城,抵御西域蛮族,除了脑子,还有他过于坚定的意志和信念,他绝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家伙,即使占据了各种优势,想到信王都不得不小心谨慎。 哎,这样的人,为什么站在他们的对立面啊。 顾楼月叹了口气,刚一回过神,眼前出现了个翡翠色的玉扳指。 “这是干什么?” 谢阳不言,却直接给他带上了,这玉扳指小,看着是给女人设计的,顾楼月手指纤细,带上去却刚刚好。 “这扳指是统管北寒所有事物的象征,我交予你,班主你帮我管着这一地吧。” 顾楼月有些激动:“开什么玩笑,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岂能说给就给!” 说着,便要将手上的玉扳指摘下,谢阳却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做,先一步地握住了他的双手,将其牢牢地固定住,粗糙茧子与伤痕摩擦着顾楼月的皮肤,他一时间也停下了摘下扳指的想法、 只是看着谢阳,眼中寻求一个解释。 谢阳口中泛起苦涩:“我此前孑然一身,身边没多少财物,即使死了也留不下什么来,屠爷宋叔他们顶多哭一场,哭完后还得过自己的日子,可现在不一样了……” 顾楼月心里突然浮现出几个不好的念头,张了张嘴,可就是没说出来,等待着谢阳把话说完。 “北寒是父母留给我的遗产,吴县令为其守护了多年,这里也有当年躲过屠杀的族人,我不想将来有一天,我遭遇不测,这里又要回到无主之地……所以班主,收下吧,就当是我提前立下的遗言了。” “住嘴!” 顾楼月呵斥一声,气息依然是乱了,“今儿是年初一,说什么遗言不遗言的,你也不怕老天爷听见了。” 谢阳此刻单膝跪地,紧握着顾楼月的手,似是有一种对方不答应,他就不起来的执念,“班主,这天底下,与我的过命之交没有几人,我思来想去,想到的结果都只有你一人,所以,我才会把北寒交给你。” 顾楼月眼中泛着不忍,不知怎么的,他觉着谢阳这话难听刺耳的很,他不愿意听,也不想答应。 似乎只要他一旦答应,就再也见不着谢阳了…… 手上玉扳指已经被捂出了些温度上来,他却觉着烫人,这看似是一块价值不菲的玉扳指,可寄托了整个北寒啊。 “可是,你也不想想,你父母给你留下的人那么多,让我当你的过继者,你就不怕他们不同意吗?” 谢阳的反应倒是很清奇,“这么说,班主你是答应了?” “我……”顾楼月都觉着无语,他不过是一时心软,关心一番,怎么就成他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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