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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秋更是悚然：“你跟卓不烦有终生之约？！” “有的！”曲渺渺眨眨眼，“……吧？” 然而并没有终生之约，曲渺渺与卓不烦之间，存在的只是三年前苦炼门时一个“打赢我我就带你一起走”的承诺。 三年里，曲渺渺每每想起这个约定便气得头发竖起：卓不烦当年离开山庄，也不过是刚学武的毛头小子一个，凭什么自己不够格与他们一起上路？加上一年前卓不烦与掌门人偷溜回浩意山庄，又回到四郎镇的家中探望父母，却始终没敢在曲渺渺面前露面，这事儿令曲渺渺生出许多怨恨。 她死乞白赖，答应每三个月给烂柯谷的栾家人传回讯息，才终于劝得栾秋松口。 送别曲渺渺与掌门人之日，虎钐跟商歌、欧阳九嘀咕：“大瑀的江湖客，怎么都这么随心所欲啊？” 曲渺渺和掌门人没多少别离的忧愁，俩人年纪相似，脸上都挂着快乐的期待。 栾苍水递给他俩通关文牒：“这张是渺渺的，这张是牛蛋的……” 星一夕忽然抬头：“牛蛋？” 掌门人笑道：“我呀，我是牛蛋。” 星一夕：“……难听。” 掌门人似乎也觉得自己的名字不大好听，平日里只让他们喊他掌门人而已。他讷讷接过通关文牒：“反正我是一牛派掌门人，也没人在意我究竟叫什么。” “不行。你以后出名了，成了大侠，就用这个名字见人么？”星一夕抓过他的手，“我有个新名字。” 欧阳九探头：“新名字啊？不得了，星长老你想了多久？” 星一夕边写边答：“刚刚……” 栾秋接话：“不可能。定是早就想好了，就等着合适机会告诉他。” 星一夕扭头看栾秋，隔着布条栾秋也能感受到他冷沁沁的怨气。但星一夕没有否定，匆匆写完，洒脱松手。 掌门人看着空无一物的手掌：“你写了啥？牛什么？” 星一夕：“……” 掌门人：“我不认识后面俩字。” 星一夕气得无言以对。曲渺渺朗声笑道：“我认得，是‘牛引之’。” 掌门人欣喜地念了两遍：“好听，什么意思？” “一个牵着牛，又被牛牵着的蠢货。”星一夕毫不留情，“……总之，好写也好记，限你一日之内学会。” 掌门人珍重地将手心里他不认得的名字握紧：“多谢你，一夕。” 星一夕沉默了。栾苍水念着这名字：“真好听，虽然比我的‘苍水’逊色些许，但已经卓然于……” 在嘈杂的道别声中，曲渺渺和掌门人牵着老牛，往赤燕的方向走去了。他们听见的，是曲渺渺不断快活地重复着掌门人新名字的笑声，几乎要唱起来了：“引之，引之大侠，大侠引之……” 李舒生怕星一夕生气，回头想说些俏皮话逗他开心。但回头时看到的，却是站在众人背后笑着的星一夕。那是摆脱了许多枷锁后，真正欢快畅然的笑。 ·尾声 第二年的初夏，于笙和曲洱带着新做的青团，慢慢地在山道上走向李舒和栾秋的小房子。 众人从烂柯谷回来之后，李舒便与栾秋在这儿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半年，他们一起熬冬，一起过年，山庄里的杜梨树纷纷长得健壮，李舒还手写了明王镜的修炼方法，留在了浩意山庄里。 他们的院子总是打理得整齐干净，池塘里几尾锦鲤正甩动尾巴，垂入水面的树枝在水中长出乳白色的根须，叮叮当当的小木牌挂在树梢，弹奏玲琅曲声。 然而推开院门，却是寂静无声。 小屋木门紧扣，落了一把结实的大锁头。 就像他们回到山庄一样，俩人悄无声息地走了。 留下的只有门扉上筋骨秀劲的四个大字——后会有期。 （《故人心曲》·完） ---- 作者有话要说： 后天（也就是周二）会更一个“大瑀恶人”的狗血小番外，哈哈。 ---- 写这一章的时候，我在想，星一夕好像怎么跟谁都可以配cp？跟卓不烦，跟掌门人，跟曲青君，甚至跟曲青君年轻的情人（小兄弟追不上曲青君，反倒追到烂柯谷找星一夕算账，“你害我，我要从你身上找回来”之类的）。 或者他不在烂柯谷停留，继续往前走，进入赤燕之后结识了肤色黝黑、性格羞涩的赤燕青年，两个人在闷热雨天里，在潮湿的山谷里坦诚相对，然后这样那样？ 或者在南境边防军里被当做赤燕奸细逮住，扔进了大将军的帐子。大将军心想呜呼，此人虽然面带伤痕，但吃起来滋味真是不错，于是这样那样？ 我不会写的，我就想一想，嘎嘎。 --- 其实设定中栾秋还有跟李舒说一句“此生不枉，我心无憾”的剧情。 但是插不进去了。这句话好像太重也太大了。 就这样结束寻常江湖人的故事吧。
第94章 番外：”大瑀恶人“系列的衍生 写在前面：本文是基于正文中提到的“浩意恶人”（白欢喜写的那些怪东西）系列而衍生出的短小番外,可看作一个大纲文。 --- 僻远西域的帮派“苦炼门”一直秉承与大瑀江湖井水不犯河水之规条，两方几十年来相安无事。 然而一桩古怪的灭门惨案，种种线索都指向苦炼门。大瑀江湖一夜之间群情激奋：杀！杀上苦炼门！ 苦炼门同样群情激奋：关我们屁事？！大瑀江湖人忒不要脸！ 为了洗清冤情,门主李舒揣着小包袱,偷偷启程去大瑀,决心用自己的绝顶聪明，查清真相。 大瑀闷热潮湿，李舒水土不服。 他过了边关一路往南，不停生病,虚弱不堪。身上的钱越用越少，却还没找到打入大瑀江湖帮派的契机。 这一日在茶摊上病恹恹地嚯茶,李舒被身上的湿疹弄得浑身发痒,暗暗诅咒大瑀气候。 抬耳却听见周围几桌都在议论苦炼门。 苦炼门杀人不眨眼啦，苦炼门专跟大瑀帮派作对啦，苦炼门门主又老又丑,满头恶疮啦…… 李舒听得青筋直暴，拍案而起：“放屁！” 整个茶摊的人都看向他，他心头一惊，连忙坐下，继续病恹恹嚯茶。 然而周围几个满脸横肉的大汉凑了上来：“看你细皮白肉的,敢说我们放屁？老子就放屁！你敢不闻？！” 李舒面露憎厌，眼看被大汉包围得严实,已有不少人开始议论他身份。 茶摊角落一个声音传来：“以多欺少，这也是江湖人所为？” 人群散去,大汉回头看声音来源：“嚯,是浩意山庄啊！” 李舒不认得出声解围那人，但是看得直愣愣呆住。 苦炼门可没有这么俊的少侠！眼看那人走来,他连忙擦去口水，微微一笑。 “看也知道，他是个病人。”那青年说，“虚弱时情绪不定，几位大哥多多包涵。” 大汉散去了。李舒一双眼睛黏在青年身上，听见他温润声音：“在下浩意山庄，栾秋。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江湖上太多萍水相逢。李舒脱口而出真名，理智拽住他乱蹦的思绪，他急急想出个“如意派”来糊弄。 栾秋比他高。栾秋有一匹瘦马。栾秋离开时跟他道别，比李舒遇到的任何人都要温柔。 李舒在附近的破庙里躺了两天，有空就细细想象自己和这位栾秋在一块儿该有多么幸福快活，即便要一辈子隐瞒身份，天天看到这么俊的人，也完全能忍耐。没空的时候则想得潦草，什么拥抱啊亲吻啊，更过分的这些那些啊……他想象得十分具体，彻夜难眠。 于是病好了，反而愈发虚弱。 他一路沿着沈水往南走，这一日经过仙门城，竟在城门外碰见了栾秋。 栾秋说，已在这儿等了他好几日。 李舒面红耳赤，连声音都要高上几分，磕磕巴巴说别后自己如何苦苦养病，十分凄凉。 栾秋请他上酒楼好吃好喝，席间告诉他，他俩相遇的茶摊出事了，茶摊老板和那些议论过苦炼门的人，被人杀害分尸，扔在茶摊后头。 李舒听得皱眉：“好惨。” 栾秋：“是苦炼门门主干的。” 李舒手停住，再度脱口而出：“放屁！我才没有！” 他说完立刻色变，扔下手中鸡腿往窗户冲。 脚才踏上窗棂，立刻被人拦腰抱住。 “李兄！”栾秋的声音几乎贴在李舒耳边，“我知道不是你！” 李舒先是愣住，随即晕乎乎，装作受惊直接缩在栾秋怀中：“你怎么知道？” “李兄怎么是那样的人呢？”栾秋看着他，“你我相遇那天，你正生病，十分虚弱，怎会有连杀二十六人的力气。” 这回轮到李舒震惊：“二十六人？！是谁这样心狠手辣？！” “官府正在调查，明夜堂也发了追缉令，只要是江湖同道都想杀你。”栾秋道，“不必担心，我会帮你的。你先到我们浩意山庄安顿下来吧。” 栾秋察觉姿势不对，连忙将人放开，笑着为他整理衣裳：“冒犯了。” “不冒犯不冒犯，继续继续……啊，不是。”李舒轻咳，“你……你就这样信我？为什么？” 栾秋仍是一脸足以令人目眩神迷的温柔：“第一次见你，我便想交你这个朋友。” 两人一路黏黏腻腻回到浩意山庄，才知最近这段时间，江湖上连续发生多起惨案。 而凶手全都毫无疑问，指向最近入大瑀的苦炼门门主，英则。 李舒眼看着自己的金羌姓名遍布大瑀，只得战战兢兢，装作无事发生。他决心潜伏在浩意山庄，伺机而动。 然而沈水因洪水而暴涨，李舒不情不愿地到四郎镇去救百姓时，竟失足落入滔滔的大河里。 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醒来后，见到的是栾秋紧张万分的双眼。 听山庄里的人说起才知，他落入水中的瞬间，栾秋竟然也紧随着跳了下去。 栾秋那个烦人的师弟曲洱说：“二师兄毫不犹豫！” 那个更烦人的师妹曲渺渺说：“如果救不起你，二师兄说不定也要一起落水殉情！” 山庄里唯一被李舒认可为“有点脑子，但不多”的师姐于笙皱眉：“殉情？和谁殉情？” 结结巴巴、武功稀烂的新进弟子卓不烦开口：“和、和李大哥。” 栾秋从门外走进来，恰好听见后面两句。李舒用薄被盖住半张通红的脸，看着栾秋。 “我倒想殉。”栾秋端着药，坐到李舒身边，“不知道李舒兄弟，给不给我这个机会。” 李舒可以把所有机会都给他！ 李舒愿意当栾秋的朋友、兄弟，还有“那个”。 什么是“那个”，李舒不好说。但是他知道栾秋喜欢自己。也许是一见钟情——李舒得意地想，自己身为苦炼门门主，还是有些许魅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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