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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艾俱焚

时间:2024-05-24 16:00:03  状态:完结  作者:夏隙

  当朝重文轻武,款项不朝军队做更多的倾斜,军费有限,那么奖惩缺额,就要将领自己想办法。西域某些地区盛产池盐,物美价廉,因而诞生了一批走私客铤而走险。而其中主要是军队走私,另也有部分是官府参与,民间反而占比很小。

  这几乎是个公开的秘密,本朝当权者历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别管户部伸手要钱,怎么着都成。但小皇帝将这个潜规则摆在了台面上,是在敲山震虎,还是另有打算,实在捉摸不透。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样一来,断了许仕康交权归隐的念头。

  兰旭忽然一乐,看向许仕康:“还记得艾大哥说过什么吗?”

  “什么?”

  “如果皇上能狠下心免除边关盐税,鈚奴自己就崩溃了。”

  许仕康不赞同道:“那帮老狐狸,盐税少了,先削减的就得是军费,倒是饿不着他们。”

  “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口吃不成个胖子。他既然能直接单独问我,说明暂时不能动我。”许仕康道,“眼巴前儿要紧的是科考舞弊的案子。”说着,眼珠子一横,“余从海这个老滑头,先去找了周成庵,这事儿让他闹得人尽皆知,你知道吧?”

  兰旭点点头:“你觉得不是皇上授意的?”

  “没区别。余从海和周成庵一个主内一个驻外,这十六年没少穿连裆裤。皇上羽翼不丰,不想现在就和周成庵彻底撕破脸,余从海既想两不得罪,又不想落人口实,主仆俩简直是一拍即合。”

  这和兰旭想到了一块儿去。其实余从海去找周成庵密谈的内容很容易猜到:处置一个人而保持自身清白的方法,就是让被处置者自己说出惩处方式。孙铭中是周成庵的人,余从海打狗也得看主人,他放低身价,主动请教周成庵此事该如何处置,周成庵推脱不掉,还得摆出秉公办事的嘴脸,这个哑巴亏,只能打脱牙和血吞了。另一边,余从海按照周成庵的建议处理孙铭中,既不担责,又保住了小皇帝暗示的分寸,即可全身而退。

  确定了许仕康想和自己爬上同一条船,兰旭便不再拐弯抹角,直说道:“门生故吏充斥官场,非社稷之福,但这种情况,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感受到兰旭微弱的示好,许仕康微微一笑:“若真如你预测的殿试生变,那对我们、对皇上,都不是坏事。”

  兰旭眉目一横:“你查到什么了?”

  “果儿中毒的那家酒楼你吃过没有?边关菜做得非常正宗,据说大厨是老板花重金从边关挖过来的。”

  “然后?”

  “我去查了查,酒楼老板是个非常年轻的女人,名叫吴秋雁。”

  兰旭一脸茫然。许仕康忍笑道:“公主御夫有术啊,我才回来几天就听说了吴秋雁的艳名,驸马大人居然没听说过。”

  兰旭面皮一热,直觉这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姑娘,催道:“少说东说西的,这女人是谁?”

  “吴秋雁,六年前便以‘归雁’的花名名满京城,如今不过双十年华,已是‘芳华香’和‘回头酒楼’的老板娘。”

  青楼、赌坊、银庄、当铺和酒楼,不是想开就能站住脚的。勾栏瓦舍出来的奇女子,短短六年支撑起两处产业,背后一定有人支持。京城远离边关,少见异族,因此兰旭才会肯定果儿中的“草枯藤”是鈚奴作祟。这些西域人,只有出没在京城最大最正宗最新的边关菜酒楼,才不那么引人瞩目。

  许仕康瞥了眼兰旭:“周相督查果儿的案子,想必审问过吴秋雁,过后仅仅是另其整改,看来是个本分商人。你觉着呢?”

  兰旭似笑非笑地回看他,许仕康绷不住,也乐了。

  马车转向,速度减缓,兰旭撩开窗帘,是距离公主府两条街外的胡同里,居民区的侧方,西墙墙根儿底下,灰砖黑瓦,檐低道窄,没什么人。

  兰旭放下帘子,说道:“我在这儿下车。”

  许仕康也没想送他回府,以他俩的交情,避嫌为上,交恶更好。二人心照不宣。

  许仕康在车壁上敲了两下,车马缓缓停住脚步。兰旭下车前,犹豫一瞬,回头轻道:“……保重。”

  ——他跟周成庵没什么交集,许仕康却不同,如果转投皇上,周成庵不会善罢甘休,许仕康面临的险境,一步错,满盘输。

  许仕康扬起嘴角,眉眼飞扬。恍惚间兰旭仿佛看到了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第十五章

  兰旭牵马出了胡同,绕到街北口,再顺着大道,慢慢腾腾地踱回公主府。

  他心情很古怪:和许仕康的暂时和解,如同堵在胸口多年的大石块终于松动,释然的同时,又有些失落。从前他拼死拼活地告诫自己记恨许仕康,却忽略了,如果真的恨,何需时时提醒?所以当释然的情绪一经浮现,掩埋的真实心境露出真容,他感到万分愧疚,他对不起艾大哥。

  逝者已矣,放不下的是活着的人。他对不起艾大哥的已经够多了,单是诀别爻儿,就令他无地自容,再多的借口都无法否定抛弃的事实。有时候他在想,他的念念不忘,是真的想为艾大哥昭雪,还是仅仅给自己搏一个心安。

  兰旭满脑子胡思乱想,把马交给门房,回了西院。一踏进院门,什么失落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他震惊地看着眼前被剃了秃瓢的院子,大脑一片空白:如狂风过境,枝零叶落,落叶厚厚地积了满地,像铺了层厚厚的棕绿相间的大地毯;树木残存的笔直躯干像几根落地衣架,这若不是他的院子,他倒是能真情实感地赞叹一句“好手艺”。

  这时平安和喜乐各拿了只大扫帚进来,见到驸马爷,都踌躇了一下。兰旭闭了闭眼睛,叹道:“你们先下去。”

  说罢径自迈进西跨院,抬手刚要敲响花时的房门,转念想到,自己已打定主意,不给这孩子半点儿念想,不如就此事晾晾他,想来他心虚,也不敢搞出什么名堂。

  遂,脚步一转,回了自己的房间。一夜当值,又应付花时、许仕康,早就困倦不堪。兰旭净了手面,解衣欲睡,正脱掉换洗的里衣,房门突然洞开!一股疾风席卷,却是花时推门而入,气冲冲跑到兰旭跟前儿兴师问罪:“为什么躲我!”

  兰旭赶忙抓过外袍披上,然而没有里衣打底,仓促间腰带系得松松垮垮,领口大敞,露出脖颈到胸膛的一片白肉,更显得欲盖弥彰。

  兰旭搪塞道:“谁躲你了,我要休息了,你——”

  花时眼睛都红了,脑子一热,上手去扒:“你浑身上下哪儿我没看过,这时候穿上衣服了,还说不是躲我!”

  “胡闹!”兰旭扣住他作乱的手,一把将人搡到凳子上,“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花时勉强安静下来,胸膛起伏,瞪着兰旭的眼睛如同淬火的黑玉,明亮灼人。沉默半晌,花时顾盼耷拉下来,抽着鼻子,指控道:“你昨天生辰,都不告诉我!”

  兰旭筑好的堡垒被他的委屈攻个措手不及,就像摆出阵势打仗,对方忽然坐地上撒泼打滚一哭二闹,顿时哭笑不得,不知该拿他怎样才好,半天挤出一句:“怎么告诉你?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你能记得什么!”

  “……过一岁老一岁,谁像你们小孩儿,见天儿盼着过生辰,”边说着,边整理齐整衣裳,再看花时可怜兮兮的样子,怎么也狠不下心,想到他昨天大晚上还特地跑来给自己送饭,疾言厉色的话语更是说不出口了,“你昨儿给我做了那么丰盛可口的饭菜,就算陪我过了。”

  花时鼻尖一酸,眼睛更红了,却不复明亮。外界看来,占了大便宜的堂堂驸马爷,应该生活得荣华富贵乐不思蜀,可他的生辰,府上竟没一个人惦记,唯一一个送上祝福的,还是许仕康那个叛徒。

  他本该感到爽快,可是为什么,无处安放的心疼和嫉妒。心疼兰旭的习以为常,嫉妒送上祝福的不是自己。繁杂茫然的情绪撕扯他的心脏,组不出一句中听的话:“陪你过生辰的才不是我,是许仕康!哼,当心他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不然他没事儿讨好你干什么。”

  兰旭哑然,实在搞不懂花时到底哪根弦不对劲,专捡着许仕康讨厌,以后栖身朝堂,许仕康可就是他的上司。为了转变花时的轻慢态度,兰旭为许仕康说了几句好话:“一码归一码,官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有共同的目标就行了。许仕康是个优秀的将领,你只需要知道这个。”

  他越向着许仕康说话,花时越嫉恨,同时又觉得兰旭可怜——他居然接纳一个重伤过他的人大摇大摆地进出他的过往和未来,兰旭是真的没什么朋友,变质的友谊都视若珍宝,舍不得舍弃。

  ——却舍得舍弃他的亲生子。

  花时不动声色,想着自己任重道远,不光要晏果在兰旭心中的地位,还得打败许仕康对兰旭的意义,真是得步步为营。

  兰旭打量了会儿花时,看他一直没吭声,大概是心情平复了,这才敦促道:“好了,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花时忽然抬头,眼尾还湿漉漉的:“这样的生活是你喜欢的吗?”

  “什么?”

  “没人惦记,没人关心,没人记得,就只是活一个空壳,你为什么能忍受下去?你是为了谁、为了什么而忍受!”

  这个话题很危险,兰旭眉眼收敛,回道:“不要揣测我的生活。你出——”

  “你爱公主吗?”

  兰旭愣住,心下一慌:“你说什么?”

  “我说,你爱公主吗,你爱你的妻子吗!”

  “住口,这还轮不到你置喙!”

  “你不爱她!”

  “住口!!”

  “你怎么就不能放过你自己!”

  “我叫你住口!”

  “我不!”

  一声脆响!花时的脸登时浮现出一道红肿的巴掌印,但他立刻扭回头来,目光灼灼地瞪着兰旭,一字一句道:“我真为自己喜欢你而感到羞耻。”

  兰旭像中了一记窝心脚,被步步紧逼的恐惧如风沙席卷铺天盖地,怒道:“闭嘴!不许说!”

  “我不说,你就不知道吗?你只能装作不知道,就像你一贯的作风那样。”

  并不是。兰旭心道,他知道一切,所以才能忍受至今。他只是不能说。所以,他才会对同样知晓内情的许仕康抱有绝望的期待。

  兰旭垂眸,一手撑着桌角,被蚕啃食的桑叶般轻轻颤抖着,有恐惧有慌乱有迷惘,更多的是憋闷;但他迅速整理好情绪,送出一口悠长的气息后,抬眼冷漠道:“那你应该知道我的答案。”

  花时露出一抹苦笑:“殿试之后我会搬走的。”

  这一次兰旭没有留他。

  ………………………………

  科考舞弊案很快有了结果。一如兰旭所料,早朝上公布了余从海的调查结果,就一句话:孙铭中承认受贿,但会试皇榜上并没有白面举子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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