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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然。 躲过了爆体而亡，还是没法避开功法带来的衰败。 废了那么大劲修炼的金丹，到头来成了害死自己的毒药。 眼看着腿脚好了可以继续练剑，原来更大的磨难还在后头。 他凌乱的眼神刺痛晏傀。 “凤魇还给你吧。”萧凤低着头，想起自己很喜欢的那把剑，他是从晏傀手上得到的，他说只有爱剑之人才配得上这剑，他又弱又快死了，已经没资格去握住它。 “那柄剑就是你的。永远是你的。” 晏傀抱着他，手臂像滩涂上抱住浮木的螃蟹，伸长两只蟹钳将他死死缠住。 此刻还能说什么呢，什么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我......”萧凤有些难受，声音里带着哽咽。 “我不想死......” 当他尝试直面命运，生的欲求又膨胀起来。 可是连医仙谷的人都做不到，他又能如何。 “我会想办法。” 晏傀的语调压抑，他想过很多办法，甚至试过要不要用自己的道骨换在萧凤身上，可是掌握着换骨术的人只有自己，而且，他充满毒素的根骨已经无法换给萧凤，纵使换骨成功，双死的可能性更大。 他要尽可能万无一失。
第90章 威胁 总会有办法的。 晏傀始终相信。 只不过在那之前，他有些自身难保了。 转眼就是秋末，他今年并没什么雅兴欣赏遍地金黄的秋叶和被染红的山野。 他在本地设下的多处障眼法被逐一识破，有人朝着昙霄宫毫无掩饰地来了。 这次是他惹不起的官家势力。 站在高高的阁楼向下眺望，几名小兵打头阵，旗帜握在手中，每一里地便要竖一根。 皇城的势力无孔不入地围聚在昙霄宫外圈，也不藏意图，摆明了要稽查昙霄宫教派内有无危害治安的法阵、计划，若是再不放行调查，便要强闯突破进来。 晏傀心想幸好提前将萧凤转移至更为神秘难寻的医仙谷，否则他带着人未必能顺利从山中逃脱。 眼前这人和先前进犯骚扰的人都大不同，那器宇轩昂毫无惧色的身姿，见了便知不好蒙混过去。他有预感萧凤总会被他那边的人找到，想来这位便是了。 数千人黑压压围在昙霄宫周边，从乌黑的帽檐下露出虎视眈眈的眼睛。 不好惹呀，不好惹。 赵释站在宫门外，看着此魔教宫主晏傀笑吟吟走上前来，一柄桃花扇画卷般展开，让他仿佛回到同萧凤下山历练的时候。 他寻人之心愈发迫切，跨一步上前，将牌明了。 “本王今天来找一人，掌苍云天门中叛徒周芗，在背叛宗门后不知去向，后来，在他常用的灵鸽身上发现昙霄宫彼岸花印记，故此前来问问究竟。” 晏傀细看了他的穿着，用的都是皇家纹样，百姓用了要斩首的。心里有了大概，这新出现的摄政王，大约就是传遍天下的卧虎藏龙狠角色，手段用的是无情和高明，但如今已成了个甩手掌柜，放下唾手可得的江山不要，一面在民间大肆找人，一面书信给朝廷出谋划策，竟真有辅佐年轻皇帝的意思。 只见此人年纪虽轻，同自己相差不大，两鬓却因操劳白了两道，梳在脑后，不掩英俊容色，粗看还道是两撇柳絮。 “原来是摄政王殿下，有失远迎，恕小人失敬。” 晏傀行了个礼，想到那周芗也是有些牙痒，若非此人行事作风不遵规矩，有岂会有今天这个局面。自己埋下的苦果，如今也怨不得谁。 他赔笑道：“那周芗同样也背离昙霄宫，往不知何处去了，若是殿下需要，昙霄宫定当全力相助殿下抓到此人，全权交由殿下处理。当然，昙霄宫做了不道义的事情，自然也会将功补过，只是事关双方门派，为求乱世中的和平，还需从长计议，殿下不妨定个时间地点，同小人好好聊聊？” “妥。就定今日，你腾出个地方，能谈话就行。” 赵释懒得同他周旋，今日不派人搜查宫殿，他便不打算走。 方圆千百里都被人找过了，唯一神秘的便只有此魔教，再一调查竟然发现之前在周芗房间里面找到的魔教文案竟是眼前的昙霄宫，一切线索都对上后，他的想法愈发坚定。 萧凤很有可能就在此处。 浑身过电一样震颤了瞬间，而后慢慢感受到燥热，他想到有可能要见到萧凤了，第一的反应竟是觉得空气吸入肺中，带着发烫的感觉。不由地将脊梁骨挺直了些，让原本就高大的身子更显严肃。 一个眼神，已经有暗卫点头，在悄无声息时从各偏门入内搜索。 晏傀在每个门都有眼线，他当然知道这些人会像雨水一样流进他的宫殿，但是因为萧凤并不在此，所以他不害怕。 “这边请。” 他虚情假意地笑着，将赵释引入最高规格的茶室内，亲自为他斟茶倒水，又有下人端着精美果盘和小食鱼贯而入。 赵释耐着性子，等房间终于只剩下两人，他才得以开口。 “本王此次来，找周芗并不是首要，重要的事本王有一重要之人，在掌苍云天被误杀，至今下落不明。本王一直在找他。” 晏傀：“真是令人遗憾的事情。小人替殿下忧心，祝愿殿下早日寻到此人。” 赵释看着他，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 “本王曾发誓，若是一年找不到，就找五年、十年，一百年，就把天掀了也要找到。” “有的是时间。” 藏在扇子下的脸，有些绷紧了，晏傀有些烦意，这人属实难缠，以他的权势和修行，找百年确实不是空话，只是他能坚持多久，也是未知。 若是被他发现自己私藏萧凤，会怎样呢？ “恕小人斗胆多嘴，不知此人是殿下什么人，需要殿下如此在意。” 只是随口一问，赵释却陷入了沉思。 他是萧凤什么人呢。 是一起从染血草原里死里逃生的兄弟，是昔日主仆多年服侍左右的家犬，是背叛他后又强暴了他的罪人仇人，又是同门共下山历练的师兄弟。 萧凤恨他，他却爱萧凤。 明知故犯之后，后悔又眷恋的，贪婪无度的他，是萧凤的什么人？ “是我道侣。” 赵释想过许多关系，但他不想隐瞒，也不愿耽搁。 哪怕无人相信，他也只会说出自己最想要的答案。 和伪君子徐拂青不同，他对自己的心意从来都无比清晰。 晏傀听此言，费了很大劲才没将杯子捏碎，他稳固自己的表情，露出了然的一个淡笑。 “原来如此......殿下可以将此人姓名、外貌特征告予小人的护法，作寻人画像，这片区若是见到人了，会立即禀报殿下的。还有赔偿事项，也请一并提出，周芗背叛昙霄宫，又祸乱掌苍云天，实属意外，并非昙霄宫指使。但小人还是会竭尽所能完成补偿，并再不踏入掌苍云天势力范围之内，还望殿下高抬贵手，饶小人一次。” 赵释见他有结束话题的意思，对那劳什子补偿毫无兴趣，只是提了一嘴若是找到周芗，就让他亲手处置，要将此人挫骨扬灰。 “若是宫主发现了本王道侣的踪迹，定要尽快。他身受重伤，若无神药治疗，只怕是越拖危险。” “神药？”晏傀一怔，猛然脱口而出。 然而他反应过来大事不好的时候，就见赵释的目光闪电一般射向他的脸面。 常人听到这句话，都会问受了什么伤在前，而非开口便是好奇神药，他此番出于本能的疑惑，让赵释觉察出怪异来。 只是没有证据，赵释也只是警惕地看着他，而晏傀依旧挂着灿笑，同方才并无差别。 微妙的相对无言。 赵释很想用剑架在他的脖子上问人在哪，但他还是咽下一口气，没有立马追究，等着他的暗卫门在宫内布置眼线和追迹石，再找几人离开审问，他不信没个结果。 为了保护萧凤，他早在进门前就下令，不准任何一个人、一只鸟飞出魔山。 此教虽然式微，却也实力强盛不容小觑，他能这么轻易地派人入内，也不过是仗着这晏傀较好说话，不随意动粗，否则就算是他，也不敢贸然前进。为求妥当，李枸替他请了几位元神以上的大能在暗处保护，若有异常便直接出手。晏傀也正是顾虑着这点，对自己分外恭敬吧。 他温水煮青蛙，柔中带硬，路已经为对方指好。 只等晏傀慢慢吐出实情。 他拂袖而去，留下晏傀在房间内对着一桌丝毫未动的瓜果点心。 晏傀不惧也不恼，慢慢坐下，手肘靠着案台。 摄政王说的神药，是否真的存在？ 听说此人之前确是掌苍云天的人，想必对龙鸣剑的威力也比自己更了解。 若是他们真有帮萧凤的法子，自己把人藏着，倒可能是害了萧凤。 几番盘算之下，他还是有些纠结犹豫。 前后都是难抉择。 窗外的天阴沉沉的，一只鸟也没有。萧凤还在医仙谷等他，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去，拖着那样的身子，要被他带着跑到天涯海角受苦难吗？他看了好一会风雨欲来的乌云，知道有可能他根本没机会选择。
第91章 撤兵 不过几个时辰，从天上下起了倾盆大雨，这场雨来得很慢，是炎热夏天酝酿许久后终于爆发的告别典礼。雨水撞击屋檐砖瓦，过密的交汇听不清其他声音。 为了不显得怠慢，晏傀将门外士兵请入昙霄宫外室稍作休息，安顿好一切后，看着站在殿内院子里廊桥上独自撑伞的赵释，他眨了眨眼，只作没留意，背手离开了。 赵释下了禁令，谁也走不了。一场大雨将众人围堵在偌大宫殿中，各怀鬼胎。 雨混烟迷，电闪雷鸣，将人心扰乱。 晏傀在烦无法见到萧凤，没有他的关照不知那人是否还习惯。 赵释则烦暗卫的消息传来，此处都找过了，萧凤不在此处。他还有些侥幸，认为定是有人将他藏在了什么不好找的地方，可是听说连后山的密室都寻过后，他翻看着玉牌上的印迹，模模糊糊的像是确实不在此处。 萧凤现在，还好吗？他离他更近了，还是更远了呢？ 他见到晏傀时，早便起了疑心，丹霞洞天时萧凤在他离开后离开队伍，去了什么地方，又是上哪找到的神山莲，救他或说劫他的人，极有可能就是那时候结识的。 而在他和晏傀谈话结束后，走到后院的池塘桥上，看着满池子萎靡的荷花，他突然将眼下这一切关联了起来。 “去查查神山莲。”他对李枸说。 神山莲是何等神物，从掌苍云天被偷盗走后到了谁的手上，萧凤不是会做偷窃事情的人，若是偷了更不会将其送回宗门，便是为了神山莲再次潜入门派，然后趁乱将萧凤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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