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显得他更加恐怖,更加致命! 他只想杀人,而从不思考自己能不能活! 从没有遇到这样杀伐果断的剑术,徐拂青想这场斗争,注定只能有一人能活下来。 他必须要杀了他,才能保护身后这些弟子们。 两人从地面缠斗到半空,在空中激战了数百回合,来者宾客仰首看得目瞪口呆,有人在下面想要前去援助,被拦了下来,金笛同他大声解释:“他两人如今打得正是难舍难分之际,你上去不仅不能帮到大师兄,更有可能干扰大师兄的判断,被那个魔抓去做人质,万万不可冲动,相信大师兄!你快去看看弟子们人数有没有少,哪里还有伤员!去喊掌门,快!” 好几人急急忙忙跑去后山请闭关已久的掌门,几位长老也已经准备好布阵捉魔,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两团影子上,期望徐拂青能够尽早将此魔人打败。 黑影的攻击虽然处处致命,但是力度却远不如开始,像是露出了疲态。 徐拂青在和他交战的时候,感觉他的右手一直在发抖,像是......很矛盾一样。 他复杂地看了眼五官一片模糊的黑影,想要看清楚里面那人究竟是谁,可是终究是雾里看花,不明不白。他心里闷得像浸在水里,死死压在水草之下,难以言说的忧郁和猜忌让他的动作变得有些迟缓。他考虑过要不要先收手,让人用镇魂锁将他先锁住,除魔后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可是也就在这犹豫的当口,黑影的剑刺破他的手臂,将右臂割裂出一道长长的伤口! 尝到鲜血滋味的红剑似乎更加兴奋了,它比平时更加嗜血锋利,灵活而凶残,得寸进尺来要他的命。 吃了亏的徐拂青不得不重新判断,他听到地上好多人在喊杀了他,杀了他,神情一凛,决定彻底了结此事。 千意琅愣愣看着天上的人,他想起在冥泽湖的那件事,一个师兄因为修炼了《暴心行止令》而走火入魔,残杀师兄弟,最后被师尊一剑斩下首级了断。 整个掌苍云天他只认识萧凤,只有萧凤修炼这个功法,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和萧凤说过这很危险。 当初在小木屋里,萧凤自嘲地笑着对他说他不在乎...... 宴会上不告而别消失的萧凤...... 他已经认出来,那团入了魔的黑影就是萧凤。 萧凤走火入魔,开始无差别攻击活人,那么掌苍云天定不会放过他,他可能就这样被他们杀掉! 不可以,不可以,谁也不能杀萧凤! 千意琅惊慌之中拔出镜空,刚想要冲上去阻止徐拂青,突然感觉手脚发软,像是被人下了药! 他马上想到了那个酒。 他没吃宴会上的食物,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喝酒,可是照常来讲几杯酒不至于让身体动弹不得,是那个女人!她在花果汁中下了药,蒙骗自己喝下后就匆匆离开!喝了两者混合的酒液后,他就有点魂不着调了,思考迟缓、行动拖延,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改变,而他的双腿只能维持站立,想要前进要费尽千辛万苦,更别说飞天去救萧凤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有所预谋的,可恶,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这么轻敌,重要的时候被酒误事...... 千意琅心急如焚,难受得说不出话来,他想要向周围的人求助,可是没人注意到他,都在抬头往上面看,他的喉咙像是被水泥封住了一样,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他是......他是,萧......”千意琅开始落泪了,他不要看着萧凤在自己面前像那个师兄一样被斩掉脑袋,他不要看到这一切发生! 救救他,谁来救救他! 他的泪水落下来,终于引起旁人的注意,几个人七手八脚把他扶到一边,摁人中把脉,诊出他是中了一种缓毒,只需要用内功逼出毒素即可,但要花费的时间比较长,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他们轮流为千意琅运功,而千意琅无暇感激他们,两只眼睛灼灼望着萧凤的方向。 风卷残云,空气窒闷得像是有千斤重的巨铁压在天空,昏黑的天色,像是黄泉降临人间。浓郁的魔气笼罩人身,胜负,已分! 一道明亮的闪电劈穿天地,骤然照亮了徐拂青震悚的眉眼。 他薄唇因为不可置信而微张,无比颤抖的字音从他口中泄出。 “萧......凤......” 他僵硬地低下头,看见自己手中的龙鸣剑直直穿入萧凤的胸膛,血液从剑刃和血肉衔接的地方溅射而出,淋漓透彻。 “我......做了,什么?” 他看到阴影之中,因为被洞穿胸口而清明神台的萧凤,露出真身,看到他七窍流血的可怖面庞,看到他肉体破裂的脆弱身躯。 上一刻他还在保持含蓄偷偷用余光打量的盛装出席宴会的萧凤,此刻被他一剑入体,一招毙命。 龙鸣威力无穷,他刺出这一剑是用尽了全力的。剑气极寒,在体内停留越久越是致命,徐拂青慢慢将剑抽离,他的心痛无处发泄!他的脑子里有人在尖叫,在抓挠,他痛,他笑,他麻木到此刻竟然还能控制自己的手。 萧凤的身体就像个破碎的玩偶,从高空一落到地。 轻飘飘一声响。谁也没接住。 千意琅目睹了这一切,他竭尽全力喊萧凤,喉咙里涌出鲜血,眼泪失禁冲破堤坝。他崩溃得大声喊叫,被两旁的人惊慌失措抓住手臂。 “他疯了!为了个走火入魔的万人嫌这么痛苦!”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师兄,我要萧凤......”千意琅的脸被摁在泥土里,眼泪滑下,泥泞了半张脸,他蠕动着无力的身躯向萧凤尸骸爬去,可怜到让一旁的女弟子落泪。 “千前辈,萧师兄他已经没救了,你节哀吧!” “被大师兄的龙鸣剑贯穿胸口,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千意琅摇头:“不,你们都是骗人的,肯定能救,让我过去,我会疗伤——” 金笛没想到竟然是萧凤走火入魔,他撕心裂肺地大喊:“掌门呢?长老们呢?有没有人来救人!” 没有任何回应,所有人都觉得,应该尽快将入魔的人斩草除根,为何要救?救下来也不过是徒增危险罢了! 萧凤掉落在主山广场边缘的悬崖,前面是提着剑向他走来的徐拂青,后面是万丈深渊,深渊河流深而湍急,尖锐石头遍布,他无处可逃,哪里都是死路一条。 胸口中剑,奄奄一息。 血液流了满地,刺眼。 暴雨淹没土地,萧凤感觉自己的身体渐渐发冷,徐拂青拔剑抽丝,把他对人世间最后一点希望抹灭。 这个曾经他最信赖、最仰慕的师兄,亲手将龙鸣深入他的肋骨,将里面的心搅碎。 他好痛。 萧凤像个孩子一样哭了,抽抽嗒嗒地,痛得受不了了,可是他没有力气起来了,他知道自己快死掉了,血一直在流,一直在流。 好像看见遥远的草原上,有疾驰的骏马,翱翔的雄鹰,嘹亮歌唱的汉子长袖善舞的母亲,天不像现在这样的黑鸦鸦,是亮堂的,能看见柔软的白云,比棉花还轻,他跑去朋友家里喝酥油茶,吃手扒羊肉,吃得满嘴流油,两腮胖胖的。临走时候主人家端了个锅子给他带些回去给额吉吃,还给他在腰上塞了两根胡萝卜。 他回帐里放好锅子,拿胡萝卜去逗家里那头老马,老马打了个响鼻,口水流了一地。他被逗得很开心,将胡萝卜全喂给它。 额吉抱着药材从远处走来,声音洪亮而健康:“赛罕!” 萧凤回头,用一声鹰叫来回应她。 如果饱暖和快乐都是幻觉的话,阳光下向自己靠近的母亲呢,这也是他的幻觉吗? 萧凤半睁着眼睛,伸出的狰狞的手搭在地上,所对的没有草原只有人群,没有母亲只有仇敌。 他到底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要赶他走,那他只能回去。 他不想死在所有人的面前,被那些恶心的目光嘲笑着鄙夷着,说看吧,什么天才,不过是个走火入魔的妖怪! 咬牙切齿,萧凤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悬崖上翻下去。 “不——!” 徐拂青大喊。 身后的人却将他拦住,把他簇拥起来欢呼。 “师兄,你成功阻止了萧凤害人,太厉害了!”“谢谢你保护我们!” 徐拂青伸手要去追萧凤掉落的方向,却被人推搡着往回走。 “别被走火入魔的人影响了心智,大师兄!他已经是个死人了,待会我们去山下把他捞回来葬了便是,雨太大了,我们回去吧。” “别碰我,让我去找他——”徐拂青强撑着精神,用力推开那些拦在他面前的人,他焦躁得几乎控制不了自己,他太了解龙鸣了,他实在想不到,有什么能从龙鸣下活下来。 但是他更不能相信,萧凤死了。 “有人跳下去了!”一声尖叫在人群中响起 千意琅历经百难,恢复体力后,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冲开所有人的阻挠,冲到悬崖,直接跳了下去。 他的身影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雨雾之中。 徐拂青的脸呆滞而木楞,他的眼神失去了所有生机和神采,他像一块木头,被人从一处搬到另一处,然后慢慢地下山。 ---- 一剑穿心!
第77章 遗留的真相(一) 千意琅重重摔在地上。 他本是双腿着地,但是因为没有预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冲劲,还是摔倒了。 尽管用了内力做缓冲,但还是感觉五脏六腑一瞬间要被砸碎。千米的高度,抬头看不见顶。 他不敢去幻想萧凤没有任何保护就掉下来到底能不能活。 这些事情只要冒出念头,就会被他飞快熄灭。 萧凤不会死的......千意琅擦了擦眼睛,用镜空挥开雨后浓雾,往前找着萧凤可能掉落的位置。 令他绝望的是,这个深渊底里没有可以接住萧凤的树林灌木,旁边就是一条无比湍急的河流,是主山护山河。刚刚下过雨,水位涨得很快。 有人来了。 千意琅飞快回头去看,发现是徐拂青。 “你来做什么。”他对徐拂青已经出离愤怒,想杀他的冲动无可忽视,但为了先找到萧凤,他忍住了自己的情绪,可声音还是哽咽。“杀了他还不够,连尸体也不放过吗?!” 徐拂青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被咬得裂开,他走路的样子格外憔悴,像是被掏空了生气。 “我要找他。”他说。 “他可能被河水冲走了。”千意琅凉凉一笑,“你去哪里找他?” 上游急速飞泻的河水堪比瀑布,两人踩在布满尖锐石头的河床,在前后两百米的水域里不断寻找。徐拂青动用了自己全部的人手,撑船到中下游去找。 浩浩荡荡五六十人,几乎占据了方圆一公里的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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