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秋知晓刘俊的烦恼却保持冷漠:“皇家血脉是国家根本,皇室人丁兴旺是天下之福,娶妻生子亦是陛下责任。” “我做了皇帝便不是个人、只是个物件了?”刘俊感到愤怒,故意把话说得没遮拦,“娶一个已经够了,我不要再娶女人了,硬不起来!” 重秋:“陛下爱男色招几个男宠进宫也无妨,只是要好好教导他们守规矩,不要与妃嫔有接触。” 刘俊不敢置信地盯着重秋看,忽然间明白了时节那日的感受——他若是招了男宠时节肯定是要闹的,因为时节心里有他。可重秋心里没他,不仅不会因为他纳男宠而有丝毫不悦,还会主动提出给他纳男宠。 实在是伤心,刘俊盯着重秋看了许久才说出话来:“老师为何要这般对我?” 重秋低下头不与刘俊对视:“君臣之礼该当如此,臣只是尽人臣本分。” “君臣?你我就只是君臣?在人前你我是君臣,在人后老师也要这般模样!”刘俊从座位上起身,走到重秋面前与他一同站立,“你我十几年的情分就都烟消云散了?” 重秋也沉默良久:“陛下是孩童时臣盼陛下快乐无忧,陛下是臣子是臣盼陛下尽忠职守,陛下是皇帝臣盼陛下为天下表率、成万民安康之大业——陛下叫臣一句老师,臣尽心助陛下德能配位,世事变迁,臣初心未变。” 重秋说得那么得有道理,刘俊的心却丝毫没能得到安抚:“按长沙王的意思,是我不该当这个皇帝?” “臣不敢。”重秋竟跪下了。 刘俊看着脚下的人心中无比凄凉:“你该知道的,我为臣不忠从不是为了我自己称帝,我是真心实意想要把最好的都给你!称帝前我也是与你商量过的!” “臣从未觉得当皇帝是件好事。这话陛下与臣商议时臣亦说给陛下听了。” 刘俊俯下身抓着重秋的肩膀强迫他抬起头来:“你是说了当皇帝并不是好事,可你也说了,你觉得我会是个好皇帝,你愿意辅佐我做皇帝,不是吗!” “是。”重秋是那样坚定,“臣如今也觉得陛下是个好皇帝,臣如今就是在辅佐陛下做一个好皇帝。” “你到底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装糊涂!”刘俊怒吼,“你为什么就不明白我要的是什么!” “臣明白陛下要的是什么。陛下要臣像其他臣子一般顺着你。不明白的是陛下。臣若忘了初心,不再守着那仁、义、礼,臣便不再是臣、而只是具行尸走肉,臣身上挨的那刀便是个纯粹的笑话。那时,臣定然是事事顺着陛下的,可陛下恐怕不会在意臣是不是顺着陛下的心意了。” 刘俊知道重秋说得对,可越是知道对越是觉得气恼,他死死地盯着重秋看、手用力地抓着重秋的肩膀。重秋肯定被刘俊抓疼了,可他没发出声响,看向刘俊的眼神中也无半点畏惧。
第47章 这场沉默的较量终究是刘俊败下阵来,他认命地放开重秋的肩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男宠不必了。妃嫔也不必。我和皇后感情深厚,正享受新婚之喜,不想让他人打扰我们夫妻和睦。东莱郡那边还是继续由时节主帅,把金一瑜手上的事情交给容才,派金一瑜去东莱郡辅佐时节。” “皇上圣明。” 重秋扔下一句恭维的话行礼离开,刘俊呆坐在座位上失落又迷茫。 他有点想时节,若时节在这肯定有办法哄他开心。可惜,时节被他一时糊涂给打发出去了。 “拿笔墨来。”刘俊要给时节写封信,告诉他那晚的人的确是自己,告诉他如果那晚真是别人得了便宜他肯定会嫉妒得把那人抓出来大卸八块,告诉他快点把海盗收拾掉,他想他了。 信被八百里加急送到了时节的军营,时节上马时正好看见信使向这边狂奔。而时节不想看那信的内容——他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对付孙建宝那群海盗,如果刘俊这个时候给他处罚或者叫他回去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时节假装没看到信使,快马加鞭地冲出军营——他要去和孙建宝谈判。 谈判地点定在海港边上,时节的兵在陆上守着,孙建宝的船在海上停着,两边各带四个人一起进了间废弃的驿站。 孙建宝仰着下巴挺着胸脯进了房间,见到桌椅便不客气地走过去自己拖出椅子坐下,嚣张地瘫在椅子上大大咧咧地问:“你找我要谈什么?” 对于孙建宝这粗鲁野蛮的行径时节不气也不恼,依旧和气地对孙建宝作揖行礼:“鲜卑的慕容家前几天偷袭了孙兄的船只,夺了你不少货物——我与孙兄不打不相识,交手几日之后深知孙兄是位豪杰——想来如果不是与我交战分了神绝不至于被鲜卑人占去这么大的便宜。因而觉着我与孙兄鹬蚌相争于你我都无益处,不如联起手来一起对付鲜卑人,你得鲜卑的地盘,我得新汉边疆安宁。” 孙建宝挑了下眉毛,将身子略微向前倾了倾:“怎么个联手法?” 见孙建宝对自己的话十分感兴趣,时节露出笑容:“孙兄向新汉称藩纳赋,新汉助你拿下鲜卑人辽西的千里江山。” “呵。”孙建宝冷笑,“你们若有本事拿下辽西何必找我?你说这话恐怕只是想骗我称藩纳贡吧?” 时节还是笑:“在海上虽不及孙兄,可到了路上我们新汉朝怕过谁?就算孙兄看不上我打仗的功夫,也该知道皇上是天下无双的常胜将军,不要说辽西,就是鲜卑人的老巢也是打得下来的。至于为什么开朝许久一直没动兵征伐——说来惭愧——是因为那前朝的长沙王重秋却是个优柔寡断的酸臭儒生,天天拦着皇上不许动兵,皇上念及那没了根的亲王的面子,不好不顺着他,答应只在外敌来犯的时候反击,而不主动出兵。可其实皇上心里也是想给鲜卑人些颜色瞧瞧的,只是缺个机会。若孙兄向新汉称藩,而鲜卑人又与孙兄争夺土地,那皇上便可堵住重秋的嘴、名正言顺地来帮助孙兄。” 孙建宝眼珠转了又转、仔细地琢磨时节的话,想答应又心怀顾虑:“空口无凭,我要刘俊写道密旨,把你与我说的条件都白纸黑字地写下来。” 时节收了笑容、眼中透着不满:“孙兄这是不信我?” 孙建宝扯着嘴角假笑:“天下谁人不知道刘俊和重秋关系不一般,刘俊与重秋怕是比和你还要亲近些。你让我做这得罪重秋的事情,将来要是刘俊拿我开刀我可冤枉得很。” 被孙建宝的话戳到痛点,时节再没了刚刚的好脾气,皱起眉、眼中露出杀气:“孙建宝,皇上的姓名不是你可以直呼的。” 孙建宝觉得时节的话莫名其妙,却又因他那满身的戾气而惧怕,本能地向后退了下身子。 时节身体前倾,距离孙建宝越发地近、压迫感也变得越发地强:“皇上的密诏是不会给你的,因为你不配皇上为你废那份力气。要不要信我,你自己掂量——前朝的时候你因为站错队而丢了刺史的位子,这次选边站你可要仔细想清楚。” 孙建宝五大三粗却是个欺软怕硬的,时节客气的时候他觉得时节有求于他因而态度强硬,如今时节耐心没了露出杀气他反而觉得和时节合作自己不会吃亏了:“我愿意和你合作!可还是那句话——空口无凭我不放心,康盛王你要拿出些诚意来才好。” 时节耐着性子反问:“你觉得我怎样才算有诚意?” 孙建宝:“我有个妹妹,今年十八,也到了该成亲的年龄,你如果娶了我妹妹、我们成了一家人,我自然就信你了。”
第48章 时节从没有想过有人会找自己联姻,孙建宝说要把妹妹嫁给他令他着实惊讶了一番。随后心里又有那么一丝窃喜——终于也有人把他看成是权贵来巴结了。但接着抬眼看了看孙建宝身后站着的王亮平,那点喜悦便散了——王亮平也是孙建宝的妹夫,可处处被孙建宝打压混得还不如孙建宝小妾的哥哥,可见孙建宝并不把妹夫当回事。 不当回事也好,时节释然地笑,反正他既不打算娶妻也不打算真的和孙建宝交好。 “孙兄这般抬举我、真是感激不尽。”时节假意答应孙建宝的条件,“此时一言为定。” 孙建宝:“都说了不能空口无凭,只约定可不行,不如康盛王先与家妹完婚,咱们再共同商议攻打鲜卑的事情。” “孙兄不先称藩我们就还是敌人,怎么完婚?”时节略微停顿,“不如这样,孙兄把这事情同请求称藩的折子一起递给皇上,求皇上下一道赐婚的圣旨怎么样?” 费了许多的口舌孙建宝终于咬了勾,同意称藩之后共同攻打鲜卑的事情。 时节在一旁看着孙建宝写上奏的折子,心里禁不住去想刘俊看到自己要和孙建宝联姻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还会如之前那般无所谓吗?刘俊同意联姻才是对大局最有利的,可时节此时却希望刘俊不同意这婚事,别扭得很。 时节带着这别扭的心回了自己营里、见到了那封自己故意躲开的信。不是圣旨而是普通的书信,那估计不会招他回去、不会耽误接下来的计划,时节心里略微放松,可还是拿着封信后心里还是觉得忐忑。甚至在看到内容的时候还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夜的人是他,时节舒了口气。若是被别人碰了他会嫉妒,时节的嘴角上扬。他想自己了,时节红了脸,警惕地打量周围、生怕别人看见自己这小家子气的模样。 时节把那封信放在胸口上傻笑了好一阵子——他突然明白了刘俊在五塞原的时候一边又一边看重秋信的心情——呸呸呸,这个时候想重秋做什么,晦气。 这信简直是个招福的神器,收到信后事事都变得顺利,鲜卑人当天就主动攻击了孙建宝,时节当即就派兵支援、和鲜卑人痛快地打了一架——时节就是要利用时间差,在长安朝廷给出回信前和鲜卑人开战,到时候哪怕重秋一伙怪罪他也能找到给自己开脱的借口。 鲜卑人没想到时节会出手,毫无防备地被时节夺了两个镇子。时节爽快地按照约定把这两个镇子交给了孙建宝。 孙建宝开开心心地接下两个镇子,却没想到只享受了两天安稳鲜卑人就又打了回来。按照孙建宝原本的作风见到鲜卑人两倍于自己的军队时就该向海岛上逃跑了,但如今有了时节做后盾,他没有逃跑而是点起烽火与鲜卑人交战。 可打了一个多时辰也没见时节带兵来救,孙建宝心中惶恐,站在城墙上焦躁地转了两圈、决定弃城逃跑。只跑了一半的路就看见码头火光冲天。 “妈的!”孙建宝额上青筋凸起、眼角几乎要瞪得裂开,“这群鲜卑狗是怎么跑到码头放火的!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 不要说孙建宝不知道鲜卑人是怎么绕过重重防守去码头放火烧船,就是鲜卑人自己也不知道,因为这火是时节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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