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比金一瑜更了解时节的野心有多大,他被刘俊由家奴提拔为副指挥变觉得受了天恩,从此死心塌地再没了别的想法,而时节小倌出身竟企图构建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军队。时节一箭射死匈奴老管家的画面至今还清晰地刻在他的脑海里。 这么野心勃勃又心机极深的人怎么会真心喜欢上一个人呢?金一瑜一直认为时节委身于刘俊是不得已而为之,等他积攒够了实力他一定会想办法脱离刘俊,至少会想办法从刘俊的床上脱离。昨晚时节说一定不能在皇上面前失仪的时候,金一瑜坚信时节是有什么别的计谋和打算,只是还没到告诉别人的时候。 直到今早看到时节这紧张又期待的模样金一瑜才不得不承认,时节不会从刘俊的床上离开,他喜欢那位置。以时节现在的身份他明明可以拿出征为理由拒绝承欢,还可以借机给刘俊找其他的床伴来彰显自己的大度,可他不仅做这些,反而争风吃醋、为了保住自己的身份梳妆打扮。 金一瑜不明白,想不通,他的野心没了?他要一辈子当人的男宠? 金一瑜表达的含糊,但时节是个聪明人,大概猜出了金一瑜要表达的意思,呆滞了一会儿无奈地笑:“我喜欢皇上啊——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也算是以色侍人吗?” 金一瑜不善言辞,他实在表达不出心里的那种异样感,嘴巴几次开合也没能说出来话来。 时节:“你觉得我配不上皇上?” “不是。”金一瑜果断否决。 时节笑:“你觉得皇上配不上我?” 金一瑜皱起眉头,努力想出个理由:“你们都是男人。” “好男色的人那么多。” “可……”金一瑜无可奈何地叹气,“属下说不清……但无论如何,属下都忠于首领。” 金一瑜显然是不想再继续刚刚的话题了,时节也不想再纠缠下去——他不想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耽误自己去见刘俊。远远望见城门后仗时节不自觉地摇了摇缰绳,想让马儿走得快些、再快些…… “首领。”金一瑜低声提醒时节,“走得太快了。” 时节回过神来,回头看才发现军队走得太快扬起了许多尘土,行军打仗起尘土再平常不过,但现在时要去见皇上,可不能让将士们满脸是土地见皇上,不合礼数。 “我们是不是该下马了?”时节知道见皇上前一定是要下马的,骑马面圣不合礼数。 “还太早。差不多的时候我会提醒首领的……”金一瑜表情一如平常,心里却还是感觉到丝丝无奈,“首领何必如此拘谨,皇上不会在意这些。” “皇上未必在意,但他身边肯定跟着不少人,”时节扬起下巴、挺起胸膛,“不能被那些嚼舌根的东西挑到毛病。” 时节紧张得很,刘俊却放松得很,他没带那些会嚼舌根的大臣来,如果可以话甚至想自己一个人过来,太久没见到时节心里想得厉害,他恨不得直接把时节扛到床上去接风,不过想到时节身后还跟着许多人马,才放弃了那有失体统的想法,冠冕堂皇地借着迎接功臣的名号出城来接时节。 望到刘俊的身影时节立即下了马,几乎跑着奔向刘俊——他草草地看了看跟在刘俊身边的人,重秋不在,也没有其他的对头,那稍微放肆一下也是可以的。 刘俊见到时节那迫不及待的傻样子禁不住发笑,想起那天他梗脖子质问自己为什么不在乎的样子竟也不觉得烦了,甚至还觉得有些可爱。 时节看见刘俊的笑容了,也跟着傻笑。若不是旁边这么多外人看着他真想这样一直跑过去、抱住他——眼看着距离刘俊越来越近了,刘俊的身后却匆匆忙忙地跑过来一个太监、大喊了一声:“皇上!” 刘俊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时节身上,已经准备好伸手去扶时节了、身后却突然冒出这么一声吼、吓了他一跳。 郑公公站在旁边大声呵斥那跑来的太监:“皇上正在接见康盛王,你乱叫什么!” 太监被呵斥了却依旧没减小自己的声响:“皇上!皇后娘娘不慎摔了一跤、肚子疼得厉害!怕是要早产了!” 妻子要早产,丈夫当然要赶紧去过照看。只是这时机实在太差。 刘俊转头看时节。 时节已然跑到刘俊眼前,太监说得话他一字不差地听了个清楚,对上刘俊的视线后只能咬着牙挤出个笑容来:“皇上快些回宫照看娘娘吧。”
第52章 撒气 刘俊骑着快马回了皇宫,按理,时节该乖乖地回自己府上等消息,可他说完那识大体的违心话后立即后悔了,站在原地愤恨地喘着粗气心里难受的厉害。 “金一瑜,剩下的事情交给你。”时节跃身上马,准备去追刘俊。 “首领!”金一瑜紧张地抓着时节马匹的缰绳不让他走开,“皇后生产皇嗣是天大的事情,外臣掺和不得!” “我去皇后宫外跪着为她祈福可以吧!”时节从金一瑜手中夺过缰绳、狠踢了下马肚子、飞奔而去。 皇宫外城的守卫见到时节并未阻拦,可进了内里立即有侍卫围了上来:“王爷,皇宫大内不得骑马。” 时节一言不发地下马、脱掉身上的兵甲扔到马背上、继续前行。可到了皇后宫门口又有太监来阻拦:“王爷,外臣不能入后宫。” 时节没和那太监争吵,没强行向宫里冲,也没离开,就这么沉默着站在门口,眼神飘渺地向里面望,脑中漫无边际地想着一些杂乱的问题:刘俊在哪呢?距离这里有多远?他现在很着急吧?是坐着还是站着?有没有着急地四处踱步?有没有在焦急的等待中想起时节这么一个人? “王爷——”郑公公气喘吁吁地赶过来,“王爷怎么在这站着?” 时节仍向前望着,低声答:“因为我不能进去。” 时节老实回答了郑公公的话,郑公公却觉得这回答和没回答是一样的——外臣当然不能进皇后的寝宫,他想知道是时节为什么要站在皇后宫前不离开呀!可这话又不能直接说出来,郑公公只好挂上讨好的笑又问:“要不王爷去正和堂等着?正和堂离这里最近。” 时节拒绝:“不去。” 郑公公猜不出时节的意思,只好又试探着问:“奴婢要进去伺候皇上,王爷可有什么话要奴婢传的?” 时节转头盯着郑公公看。他觉得自己明白这个太监的意思——要么进去把刘俊抢出来,要么大方地离开,在这站着碍事算什么? 郑公公被时节盯得发毛,正要给自己两巴掌谢罪却听见时节说:“没有要你传的话。别告诉皇上我跟过来了,我马上就走。” “是!”郑公公松了口气,对着时节行了个礼后赶紧从时节眼前逃开。 时节缓缓转身缓缓离开,一边走一边想起还竹川馆的时候,李老鸨总是叮嘱不要对客人动情,他总说要是个女的还能做个妾生个孩子,将来靠孩子养着,可男人早晚是要被当烂抹布扔了的,多攒些钱才能保命。时节以为自己当了王爷有权有势就可以没有顾虑地去喜欢一个人了,如今才发现还差得远呢。 正想得出神,竟看见一个宫女带着重秋慌慌张张地向这边来。 重秋本是小跑着过来了,看见时节后轻舒了口气、放慢脚步走到时节面前作揖问好:“恭喜康盛王凯旋。” 时节没心情客套:“长沙王是来看皇后娘娘的?” 重秋动了动嘴角,笑得不太自然:“皇后娘娘的宫人担心皇上迎康盛王回京无暇照看皇后娘娘,因而也派人去我府上通报了一声。皇上既然回来了,我便回去了。” 重秋转身要走时节却拦在他面前冷笑:“长沙王走什么?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吧,外臣不能进去,但太监可以。” 重秋脊背一僵,沉默着握紧了拳头。时节知道自己公然挖苦重秋不明智,可他还是忍不住这么做,刚刚假装识大体主动开口让刘俊回宫是明智的,可他做完了只觉得满腔后悔,如今干这不明智的事情反而让他得到丝丝报复的快感。 重秋忍下心中种种不悦,打算绕开时节离开。时节却不依不饶,继续挡着重秋的路:“皇上说是皇后人选是你主动提的?是什么神仙脑子能想到把喜欢自己的和自己喜欢的凑成一对的?我这凡人实在想不通,长沙王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重秋低着头脸色苍白,旁边那个引路的宫女看不下去,上前替重秋呵斥时节:“康盛王还请注意言行!” “我注意言行?”时节冷笑,“长沙王说的那个担心皇上迎我回京无暇照看皇后的宫人就是你吧?” 那个宫女是谢婴絮陪嫁的丫鬟,说话比一般的宫女要有底气得多,仰着脖子答:“是我又怎么样?” 时节:“你来说说,你为什么会担心皇上会因迎我回京而无暇照看皇后?你是觉得我会蛮不讲理拦着皇上不许他回来?还是觉得皇上会无情无义不顾妻儿死活?你一个奴婢如此妄自揣测,还去宫外把外臣向皇后宫里带,到底什么意思?” 那宫女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天大的蠢事,顿时吓得一脸惨白。 重秋无奈叹气:“我知你心中不痛快,挖苦我两句解气也就罢了,何必难为旁人。你我回府,她回皇后宫中,今日,就当我们从没见过面吧。”
第53章 大度 重秋的提议对时节绝无坏处,可时节才不相信重秋有那么大度、被自己一番羞辱之后会就这么算了,因而站在原地不动,心里不停地盘算该怎么把事情瞒下去、圆回来来,万万不能让重秋借这个机会害了自己。 重秋要走时节还是拦着。重秋悲伤又无奈:“康盛王到底要怎样?” 时节还没想好要怎样,郑公公嘴里喊着“王爷”,乐颠颠地跑了过来,发现重秋也在,郑公公一愣,随后恭敬行礼:“两位王爷万安——皇后娘娘母子平安,皇上听说康盛王在宫门外给皇后娘娘祈福,便叫奴婢出来请康盛王进去看看大皇子,奴婢出门听说王爷刚刚离开,就追了过来。” 听说谢婴絮平安无事松了一口气,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时节把重秋的表情看在眼里,抓着重秋的胳膊伪善地笑:“既然长沙王也在,那便一起去看看大皇子吧?” 重秋没拒绝,跟着时节一起进了偏殿。刘俊正跟奶娘学着抱孩子,见重秋来了也略微惊讶:“老师怎么来了?” 重秋:“听闻皇后意外早产,心里惦记,就过来看看。路上遇见了康盛王,正聊着天就听郑公公说皇后娘娘与大皇子母子平安,就厚着脸皮和康盛王一起过来看看。” 时节觉得刘俊见到重秋惦记谢婴絮一定会生气才拉着重秋来的,却不想重秋竟承认得如此直接,不仅没提宫女传话的事情还把自己羞辱他的事情也一起瞒了下来。 真的大度。时节却更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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