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王爷,”时节的手下悄悄凑到时节耳边传话,“孙建宝留在码头的人已经全都处理干净了。” 时节满意地勾起嘴角:“那赶快灭火吧,这么好的船烧坏了可太可惜。” “报——”又一个传信兵跑到时节面前,“禀王爷,孙建宝向已经从镇上撤退,向咱们这边来了。” “左军与中军留下来专心灭火,等孙大王来了带着他们回咱们的军营避难。”时节看了看那些没被大火波及的船,“右军上船,随我去孙大王的老巢去给他的部下报信、搬救兵。” 随看见了码头起火,但孙建宝已然没了别的路,只能继续向码头跑,盼着能有几艘可用的船留下来,能载多少人马算多少,总比全军覆没的强。哪怕只有艘小船也够他自己跑回海岛东山再起。 可惜时节没给孙建宝留机会,能动船全被他划走、一艘也没给孙建宝留。孙建宝站在码头上看见自己的船们载着时节的人向海岛走、终于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可鲜卑人已经杀了过来,他根无瑕去分辨时节到底是敌是友。 “向南逃!”时节留下的将士们喊道,“向南边新汉的军营逃!那里会庇护你们!” 没了退路的将士本该因为有背水一战的决心而骁勇许多的,可时节的人一边向南撤退一边喊他们一起逃,军心怎么会不散。军心散了行军自然就乱了,行军乱了便没有人去保护主将,那孙建宝在兵荒马乱中丢了性命便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第49章 时节在东莱郡借着给孙建宝报仇的旗号和鲜卑人打得激烈,长安这边也不完全太平,秋天到了,西北的羌人兵强马壮、信心膨胀、跑到新汉的边境上来撒野抢掠。羌人部落距离长安不过两天的路,刘俊再也忍不住,亲自带兵花了九天时间把羌人的老巢给打了下来。 在皇宫里‘关’了好些日子,终于骑上马杀了个痛快,刘俊顿感神清气爽,长安城看着比过去喜庆,朝堂上那些臣子看着也比平日顺眼。 “恭喜皇上大获全胜!”连过去一直嚷嚷着不可动干戈的大臣也满脸喜气,“好事成双,东莱郡那边也得了好消息,孙建宝已然投降、向我新汉称藩了!” 东莱郡路途遥远,消息传得慢,刘俊出去打羌人的时候给时节写的信正在路上,如今打完回来刚好收到孙建宝称藩的折子,而通报孙建宝死了的奏折还在路上,长安这边还不知道时节已经和鲜卑人打起来了的事情。 刘俊听说孙建宝投降、觉得时节马上就要回来了,心中越发欢喜,开开心心地打开奏折却一眼就看见了‘求皇上赐婚’几个字。 “谁稀罕他称藩!这种无信无义的小人连称臣都不配!”刘俊黑着脸把孙建宝的奏折丢到一边,“告诉时节,不把孙建宝一家杀干净就别回来!” 一众臣子不明白刘俊为什么突然生了气,全都吓得一愣,等回过神来想劝刘俊‘大局为重’的时候刘俊已经甩袖子退朝了。 刘俊直奔练武场而去,路上对随行太监吩咐:“今天不理政事,来觐见的大臣一律拒了!” 随身的郑公公连连点头,站在练武馆的门口战战兢兢——每次朝堂上遭了烦心事回来刘俊总是会说一句谁也不见,可若真的谁来了都不通报也是要挨骂的。 谁来通报、谁来不通报是门天大的学问。郑公公有一阵子拿捏得还算准确——哭丧着脸来求饶劝谏的多半会让皇上更加生气,不能通报;带着笑信心满满过来献计的皇上会耐着性子听一听,可以通报;长沙王是例外,无论什么脸色都要直接放行。 但最近这几条不太好用了,皇上好几次在用晚膳的时候问哪个哪个大臣有没有来过,然后在得知他们来了却被郑公公打发走了之后露出些许不满。好几个大臣笑脸进去苦着脸出来。 而长沙王成了最难琢磨的那个,这一个月里,郑公公因为把长沙王直接放进去而被骂了三次,因为没有把长沙王直接放进去而被骂了两次,因为没有通报长沙王来了而被骂了一次,因为通报长沙王来了而被骂了九次。总之怎么做都错,他在皇上身边伺候一年多,挨的所有骂都是因为长沙王。 郑公公在门口站着,心里求告上天长沙王今天不要过来,不然又要挨骂。上天垂怜,过来小半个时辰也没见长沙王来,今天应该是不会过来了。郑公公可算松了口气。 又过了一会儿给事中拿着拟好的圣旨过来给刘俊过目,郑公公拦住那人问:“这是讲什么的稿子?” 刘俊下这个圣旨的时候正生着气,给事中也拿不准这圣旨到底是该拟还是不该拟,于是低声说出来郑公公商量:“东莱郡的孙建宝要称藩、还要和康盛王联姻,皇上听了不高兴,不仅不许,还要康盛王杀光孙建宝一家再回来。” 时节和刘俊的关系郑公公是清楚的,听了给事中的话后立即明白了今天皇上不高兴的缘由,略微思索一下后对给事中说:“这稿子先在奴婢这放着,等皇上心情好了再交于皇上,大人觉得如何?” 烫手的山芋有人接了,给事中高兴得很,把圣旨草稿交给郑公公走了。郑公公站在门口继续琢磨,仔细想来过去皇上生了气把康盛王召进宫关上门相处一阵子多半就会高兴了,这阵子脾气变得难以琢磨怕不是因为康盛王不在身边无处泻火? 都说皇上不纳妃是因为和皇后夫妻情深,但郑公公心里清楚皇上不纳妃是因为他根本就不好女色。可郑公公一直没想通皇上为什么连男宠都不招,如今想来莫非也是因为康盛王? 郑公公忍不住嘴角上扬——康盛王出身低,皇上平时对他也看不出特别地好,因而宫里宫外都少有人巴结他,若是自己抢先和康盛王搞好关系,岂不是搭上了通天梯?
第50章 旁观者 郑公公正高兴着,又有送信的信使过来送信,从东莱郡来的信。里面是军报,信使也不知道是什么内容,郑公公也不能问,但郑公公觉得自己今天有苍天保佑,可以送进去碰碰运气。 时机还不错,刘俊练武练累了,正躺在温泉池子里闭目养神,听见郑公公走进来虽有些不耐烦但语气还算平静:“谁又来了?” 郑公公弯着腰探着头答:“是军报,东莱郡过来的。” 刘俊胸口起伏了两下,伸手来接,郑公公赶紧把军报放在刘俊手上。 军报里没有明说是时节设计杀了孙建宝、然后暗自扶持孙建宝那性格懦弱的妹夫王亮平做首领,但种种过程描述得详细,刘俊自然猜得出是时节的手笔。 哼,量他也没有胆子自己娶老婆。还顺手找到了和鲜卑开战的理由,干的漂亮。刘俊心里压着得火终于散了,开心地舒展身子,脸上露出微笑。 郑公公在一旁陪着笑:“皇上?这是给事中送来的稿子,请皇上过目的,现在看吗?” “什么稿子?”刘俊侧头瞄了一眼那圣旨的内容,摆手笑,“这圣旨不用发了,准备笔墨去,我写份新的。” 七日后时节收到了刘俊的圣旨:准王亮平接替孙建宝职位,封四品刺史,赐子爵位。追封孙建宝为成安伯爵。康盛王时节平乱有功,择日回京领赏。 圣旨之外又付了封给时节的私信:快些回来,陪我过中秋。 时节把这些事情转告给金一瑜,金一瑜显露出些许失望:“中秋就要回去?不打鲜卑人了?” 时节倒是看得开:“就咱们手上这几万人,能从鲜卑人手上抢下一个郡已经是侥幸,若是鲜卑增兵过来怕是吃不消,现在停战刚刚好。” 金一瑜:“若鲜卑增兵,皇上也该增兵过来才是。皇上不是一向主张先下手为强吗?怎么不支持我们继续打下去?” 时节:“向这里增兵做什么?鲜卑人的都城在平城,你还打算一路从东莱郡打过去不成?从长安到平城可比从东莱走近得多,皇上要是真的想打直接带兵过去不是更好?我们这次露些破绽给鲜卑人、以退为进,他们定会向我们挑衅,那时候才是我们真正交战的时候。” 金一瑜:“首领是当真这么想,还是因为皇上让你回去,你便找理由安慰自己?” 时节一愣,随后无奈地笑:“你这人……平时半天也没一句话,突然话这么多。” 金一瑜微微侧头避开时节的视线没了话。时节跟着沉默了一会儿释然一笑——过去金一瑜总是更偏向听刘俊的指挥,如今竟然为他鸣不平、怀疑起刘俊的决定来,说明在金一瑜心里是真地认了他这个首领。 “好了。”时节请拍金一瑜的肩膀,“虽然我猜得不一定对,但皇上肯定有他的考量,我相信皇上的判断。” “我当然相信皇上。”金一瑜微微皱眉,“我只怕这不是皇上的考量,是别人的。” 时节又是略微惊讶,而后露出灿烂的笑:“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觉得——不急,或早或晚,那人都是要死在我手上的。”
第51章 礼数 时节不觉得回长安委屈,一路上都心情都不错。 一来,他对金一瑜说的那些话并不是自欺欺人,他真心相信刘俊另有打算,刘俊虽然偏爱重秋但还没到言听计从的地步,不然王太保、河间王、重琚等人也不会死。 二来,他也想和刘俊一起过中秋。七个多月见不到面已经非常难熬了。更何况分别的时候两人还闹了好大的矛盾。误会虽然已经解开,可是两人一直没能见面,时节心里总是惦记着,一定要见到刘俊本人、听他亲口说出信上的那些话才能心安。 还差一日到长安的时时候从城门校尉那里得到了新消息:皇上会亲自出城门迎接众将士回京。 他要来接我——时节的心跳得好快,脸上兴奋的红晕藏也藏不住,转头问金一瑜:“前朝的时候你随皇上见过前朝皇帝的吧?见圣驾时候的那些礼仪是不是都懂?” 虽不知道时节为什么这样问,但金一瑜如实点头。 时节:“那,到时候我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好的,一定要提醒我。见皇上的时候可不能失了礼仪。” “是。”金一瑜以为时节还会有下文,可见他答应了时节安心地笑了下,离开了。 第二日时节精心打扮了一番,外面虽还是往日的那件战甲,可里面的亵衣却换成了新的绸缎料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本来还想熏香的,但身边没有像样的香料才作罢了。 金一瑜盯着时节看,时节又把自己的衣服整理了一番,问:“哪里不对吗?” 金一瑜嘴唇微张,却又什么都没说,只摇了摇头。 这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时节皱眉:“到底怎么了?快说。” “我,我只是不明白首领为什么要如此精心打扮……你早已经不需要以色侍人了……”金一瑜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他其实明白时节为什么要精心打扮——时节这是‘为悦己者容’——他只是不敢相信时节对刘俊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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