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苑送行到大门口,为墨隐整理了下衣襟,不死心地问:“我真的不能跟你一起去吗?” “不能。”墨隐握住他的手,把掌心热度传递过去,眼底透出被压抑了的不舍,“……我会尽快回来的,你乖乖等我。” 钟苑点头,一副舍不得自家汉子出远门,紧紧拉住对方袖子依赖的小媳妇模样。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副模样对墨隐来说非常受用,甚至在暗戳戳的小开心,且愈发不舍,恨不得直接把人揣兜里一起去北境。 但是不行,那边的情况还不知晓,他容不得钟苑身边有一分一毫的危险存在。 “小炸毛,你也是,记得等我啊!”孤日笑嘻嘻地上前揽住追月的肩。 “我等你干什么?”追月说话的声音还夹杂着迷糊,一撇肩膀甩开上面搭着的手。 他昨晚喝的太多,回房间后立马就吐得昏天黑地,尽管现在已经服用了醒酒药,但脑子还是晕乎乎的。 反观孤日,神清气爽,丝毫没有受到酒精影响的样子。 “昨天我俩还玩得好好的,怎么你今天就恢复原样了呢?真让人寒心。”孤日瞬间垮脸,横了他一眼,直接转身回到马匹旁站着,抱着手臂一言不发。 “你是小孩儿吗?”追月被他这幼稚的行为逗笑了,“行了,等你行了吧,自己注意安全。” 清晨的最后一点潮湿清冷退去时,微暖的日光倾泻而下,照亮了他们前行的道路。 钟苑目送墨隐离去,高高地举起手挥了挥。 马蹄落地节奏清晰,耳边有风呼啸而过,墨隐回头看向祥元宫大门,只见钟苑正朝他挥手,笑容温煦,眼底暖色似能破除三尺霜寒。 也就是这种眼神,让墨隐意识到将来的所有磨难与险阻,无论再苦再累,也都拥有了意义。 “走吧,回去睡个回笼觉。”钟苑等到看不见那一行队伍时才转身回祥元宫,声音带着些许没睡饱的无力感。 追月疑惑:“主子,你昨晚干嘛了?” 钟苑朝他露出个“天机不可泄露”的眼神,然后径直朝寝殿走去。 因为……昨晚夜里,墨隐进入熟睡后,却还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把身子密切地贴在他怀里,烘着暖呼呼的气息,软声梦呓喊他名字的模样……让他竟不舍得闭眼了,就这么看了许久许久。 他觉得这有点过于暧昧了,为了不危害到追月纯洁的小心灵,所以只能稍作神秘,自己独自承受了。 嗯,没错,他绝对不是因为觉得太丢脸了,才不说的。 --- 两天后,上官亓带着探寻出来钟苑的失忆原因来到祥元宫。
第35章 噬心子母蛊 “是蛊。”上官亓说。 他那日回去后,拜访了曾教传过他医术,但已经隐居深山的老师父,把钟苑的情况告诉给对方后,立马就得到了对方的结论。 “师父说,翎国南方临近边界的一个部落,里面的人养的有一种噬心子母蛊,母蛊种在下蛊之人的心脏中,其以自己的心魂去饲养母蛊,操纵子蛊在被下蛊之人的心脏中供其利用,子蛊的功效之一就是可以使被下蛊之人失忆。” “但这种情况下,种母蛊的那个人不仅要损耗自己的气血,还要承受所有的反噬及痛楚,反观被种子蛊的人仅仅只是失去某段记忆而已,身子并不会受到任何损伤。” 究竟什么人会愿意不顾自身安危,而主动去承担母蛊?无论怎么看,这都像是不值当的买卖。 钟苑问:“那是不是只要取出我体内的子蛊,记忆就能恢复了?” 然而上官亓却摇头:“子蛊已深入你的心腔和周身血脉,若强行取出只会使你暴毙,唯一的解决办法,只能是找到种母蛊的人,杀了他,或者等他所有的气血都被母蛊吸干,自行灭亡。” 钟苑沉默,现如今,只得先调查自己曾经到底发生了什么,才好揪出最有下蛊动机的人是谁。 且那个“曾经”,最有可能是在他年少时期,毕竟追月三年前来到他身边成为贴身护卫,若此期间他发生了什么,追月不可能会不知道,因此只能追寻更早的时段。 那么,最能知晓一切的,就只剩他的母妃了…… 钟苑再次感到一阵无力,他不明白自己最亲近重视的母妃为什么要对自己有所隐瞒,到底是什么样的过往,非得让他失去那段记忆。 追月道:“主子,太子说过你和他之间有一段过往,那他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应该不会。”钟苑道。 毕竟墨隐也是如今才知道他失忆了的,但等对方回来后,也可以再问一下他们之前的事,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送别了上官亓后,钟苑坐于桌案前,起笔写了一封信,派下人传递给信使,并且吩咐一定要亲手递交到远在翎国皇宫的婉妃手上。 刚准备放下笔,想了想,又写了一封,让人送去给墨隐。 --- 午时,钟苑收到了两大箱来自老皇帝宫中的珠宝珍物。 负责搬运的老太监笑意浓浓地说:“这些是皇上特赐予太子妃的,请太子妃收下,并且牢记皇上的深重情意。” “那便请公公代我向父皇道谢了。”钟苑微笑道,也没说记还是不记。 等人走后,追月望着地上两大箱珠宝,皱眉嫌恶地道:“那老变态还真是贼心不死。” 但没办法,他们不能不收,也不能退回。 钟苑表情平淡,随手拿起一个钗饰,只见其由金玉相拼,作兰花绕藤状,分明就是帝王妃嫔所用的发饰。 他心底泛起浓重恶心,将钗子扔在地面,响起清脆碰撞声。 刚转身要走,就见花凌端着满盘色鲜溢香的糕点走了过来,笑意轻浅:“殿下,我做了些翎国口味的点心,可以请您赏脸尝尝吗?” 追月看见里面有自己喜欢的翠玉豆糕,不禁眼前一亮:“你会的东西好多!” 花凌轻轻摇头,很是谦虚:“都是跟我娘亲学的,比不得宫中御厨的手艺。” 钟苑拿起一块翠玉豆糕递给追月,然后自己也拿了个,咬下一口:“味道很棒,谢谢。” “能合殿下的胃口便好。”花凌垂眸,似是应钟苑的夸奖而害羞了,耳尖微红。 追月在一旁边嚼边看他俩的互动,目露不解,接着猛地意识到什么,慌忙把口中豆糕吞了,然后推着钟苑的肩,把人往寝殿里带: “主子,你不是说还要研究兵书吗?时不待人,快走吧!” “我什么时候……”钟苑蹙眉,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追月在干嘛了。 “臭小子,防贼呢?”他侧首,好笑地低声道。 追月哼了一声,扭头瞥了眼身后表情迷茫的花凌,一本正经地说:“他不是喜欢主子你吗,现在太子殿下不在,正是他接近你的好机会,我可要好好把住门关。” 闻言,钟苑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就算你不把守门关,我也不会让他有接近我的机会。” “我知道啊。”追月认真地道,“但你是我主子,我为你做这些不是很正常吗?” 这下钟苑无话反驳了,只抬手猛揉他脑袋,看他因发型被弄乱而露出气呼呼的表情,轻笑道: “我真是谢谢你了。” --- 五皇子府。 寝殿中,墨逸非由下人扶坐到矮榻上,衣摆和里裤被掀起,两条已残废的双腿暴露在空气中。 表皮的肌肉青筋凸露,腿骨已然萎缩,看起来和他正常的上身格格不入,且小腿部分青紫瘀血漫延,狰狞而可怖。 见此一幕,榻边衣着华贵的玥贵妃不禁花容失色,捂住红唇,嗓音哽咽: “非儿,你……受苦了。” 太医蹲在两侧,给墨逸非的腿上药,疏通筋骨。 见母亲面露不忍,满是疼惜,墨逸非淡淡地笑了,向来布满阴鸷的双眸透出几分柔和:“孩儿不疼的,母妃不必难过。” 玥贵妃上前,轻抚他的脸颊,恨声道:“本宫怎能不难过!非儿,你明明可以纵马驰骋,勇夺政权的……就因为,就因为太子他……” 听她提起墨隐,墨逸非的神色瞬间变得阴沉不已。 他这位好八弟当真是瑕眦必报,当年争夺太子位时,他只不过是杀了墨隐的一个贴身下属,后来就被墨隐直接废了双腿,让他再无分权的可能。 不过是个卑贱的下人而已……被他玩死的下人早已数不胜数,那些人的性命在他看来只不过是供他消遣的玩意,就算掐死捏死谁又如何?根本不足挂齿。 但墨逸非忽然想到什么,心绪被打断了,他低头看向左手指间缠绕着的一缕水蓝色流苏,眸底发暗,耳边似乎又响起那温柔如水的声音…… 玥贵妃唤回他的神思,美目中充斥着狠绝,森寒又可怖,与墨逸非平时的眼神相差无几: “非儿,太子已经出宫两天多了,现在的他早已远离京城,我们要把握住机会。” 把握住什么机会?当然不言而喻。 墨逸非面向她,点了点头,冷笑道:“母妃放心,孩儿自然已有准备……”
第36章 阴险暗存 远在京城之外的一个驿站里。 “主子,我们还有多久才到北境啊。”孤日倚在窗边,百无聊赖地把玩自己的发辫。 墨隐坐在一侧,用帕子擦着自己的弯刀,刀锋凛利,在窗外照射进来的日光下闪着熠熠白光: “最晚后日早晨。” 一听还得那么久,孤日顿时蔫巴了,这几天以来不是赶路就是进驿站歇息,可把他无聊坏了,但墨隐依然平淡如水,丝毫未受长途奔波所影响的样子。 真是越来越佩服他家主子的良好心态了……孤日再也忍受不了,直接从窗台翻了出去。 “主子,我去外面逛逛,很快就回来!” 他们此时所在的驿站挨着某个小村落,孤日没地方可逛,只能进村里。 四周都是绿油油的田野,宽阔广大,看得人心旷神怡,躁郁烦闷皆被一扫而空。 孤日走着走着,忽见一个小孩哥在干草铺就的茅房前踩到鸡屎摔了一跤,他没忍住,轻声笑了下,谁知被那小孩哥看到了。 小孩哥哪能受此气?当即就爬起来,冲进茅房里用双手捧起一大坨新鲜的大粪来,对着孤日怒喊: “我让你笑我!” 话落,一手捧着满满的有机物,一手抓起一大把,猛地朝孤日砸去。 卧槽!! 孤日被这一幕惊得不亚于五雷轰顶,堂堂八尺男儿,被一个五六岁的小孩追着丢屎,逃窜起来没有丝毫风度可言,几乎是连滚带爬。 村民们也被吓得愣在原地,一时都忘了帮忙了,眼睁睁看着小孩哥满脸泪痕,恼羞成怒地狂追他,一边追一边砸,四周房屋以及树木皆被殃及。 孤日一边跑一边躲避,身后的小孩哥也是一边追一边吼,大有不砸中他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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