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钟苑见此一幕,目光渐渐发沉,但没有说什么,只将痛却一声不吭的墨隐搂进胸膛,轻轻地擦去他额头上的冷汗。 然后对上官亓道:“没事,撒药包扎吧。” 尽管很气愤墨隐的鲁莽,但见这二人都很平淡的样子,上官亓也没再说什么,只继续处理伤口,动作小心谨慎。 过了许久,他才将药品都收回箱子里,道:“可以了,回宫后再让太医换药,并且你可能会发烧,也要注意。” “谢谢。”墨隐依旧脸色苍白,尾音透着虚浮。 “你我之间何需言谢……” 上官亓苦笑,心间酸涩,见他俩没人要动的意思,不禁疑惑:“不回宫吗?” 钟苑摇头:“你先回吧,我跟他还要解决一点事情。” “什么事情?”墨隐看向他。 钟苑似笑非笑,目光森寒,语气“宠溺”地捏了下他的鼻尖: “小崽子,当然是要解决你拿刀削自己的事情了。” 墨隐:“……” 他说:“我这样做是因为……” 钟苑没理他,轻缓地把他放躺在床榻上,盖好被褥,然后送上官亓出了帐篷。 “他现在还很虚弱,不宜颠簸,我陪他在这里歇息一晚。” 闻言,上官亓暗自嫌自己考虑不周,微微低垂着头道:“也好……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多加小心。” “嗯。” 待人走远,钟苑才返回帐篷,跟住这儿的平民要了一碗姜汤,和一层被褥,都给墨隐用了。 “……你还在生气吗?”墨隐躺在暖暖的床榻间,身上的痛楚都减去许多,但他很在意钟苑的心情,所以怎么都不肯休息。 钟苑搬了张凳子坐在床边,不答反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了。”墨隐摇头,又问:“你还在生气吗?” 钟苑沉默,只为他掖了掖背角。 墨隐:“你还在……” “当然还在生气!” 钟苑忍无可忍,怒视着他:“谁让你不顾虑自己的身体,明明医师就在旁边,可你为何要直接拿刀削伤口?显得你很干脆利落吗,显得你很能忍痛吗?你怎么不直接把自己打晕过去啊,这样就任人摆布更省麻烦了!” 看着钟苑紧紧皱起的眉头,墨隐抿唇,用指尖去抚平,小声道:“其实我刚才的确有这个打算……” 钟苑抓住他的手:“你说什么?” 墨隐目光紧紧放在他的脸庞上,语含眷恋的又道:“可我好几天都没见到你了,舍不得晕……” 闻言,钟苑怔愣一阵。 眼前人说话时不断开合的双唇仿佛在他眼中被放慢了动作,以及对方深邃的眼神,好像要吸走他的神智。 “掉进水里时,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墨隐道,“我不想死,可我无论怎么努力,都抓不到东西,还好……最后你抓中我了。” 并且,也抓中了十四年前那个被摁在水里无比无助,无比恐惧的瘦弱孩童。 钟苑在他说话的间隙,忽地俯身吻住他。 这是个不同以往两次的吻,轻浅而短暂,双唇相碰后便立即分开了。 钟苑望着脸庞发红的墨隐,胸腔中的器官又一次加快了跳动速度,他想刻意忽略掉,却根本无济于事。 但这一次,他好像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他好像,喜欢上这个小狼崽了。
第40章 心意昭昭,畏于我心 太子遇刺,被急召回宫,老皇帝下令严查幕后指使人,至此,前往北境平乱一事交由他人。 五皇子府。 “非儿,幽冥卫刺杀太子失败,还暴露了身份,本宫只怕我们和幽冥卫暗中勾结的事也会……” 墨逸非拍拍玥贵妃的手掌,神色一派淡定:“母妃不必担忧,幽冥卫不会把我们说出来的,身份暴露了又如何,八弟根本没有证据揭发我们。” 玥贵妃还是很不安:“可是,万一真的让他找到证据了呢?” “不会的。” 墨逸非道:“除非幽冥卫亲口供认,否则他不会有证据。况且,就算被揭发又如何?父皇他不会拿我怎样的。” 墨氏皇族如今,仅余两个皇子,若再有杀戮只会导致根脉不稳。 就算是为了顾全国本,老皇帝也不会拿犯罪了的皇子怎样。 至于墨隐弄没的一二三四六七皇子,由于时间太过久远,也就罢了吧。 听了这么一番话,玥贵妃总算不那么紧张了:“……但若是后宫再添子嗣的话,可就拿不准了。” 墨逸非笑了下:“后宫能不能再添子嗣,这可就需要母妃你来把控了,不是吗?” 玥贵妃后知后觉地点点头,说的也是。 --- 上官亓说的没错,墨隐果然发烧了,且刚回宫就直接烧晕了过去。 钟苑急匆匆的招来太医,在祥元宫陪他们一起诊治。 而另一边,追月正被一米八几的孤日“挟持”着,出不了一点屋子。 “我不是说了吗,太医们现在都在太子殿下那,等他们治好太子,就可以治你的手了。” 追月又气又无奈的望着在床上耍赖打滚的人,想走,但刚迈出一步就又被拽了回来。 “等他们治好主子,我的右手就废了!” 孤日捂着受伤的右臂,轻轻扭了两下,然后清晰地听到“咔嚓”一声。 “你干什么!”追月连忙制住他,脸色焦急,“知道受伤了还动,你是想让整条手直接断掉是不是?” 孤日疼得流出了汗,内心后悔道:嘶,本来只是想弄出点动静让这小炸毛留下来,谁料没把握好力道,真给弄严重了。 “现在怎么样,很疼吗?”追月问。 “骨头都响了,你说呢?”孤日抽着气答。 追月小心地捧着他的右手臂,忍不住怒骂:“神经病,谁让你乱动,这下好了,变严重了吧?” 这声“神经病”莫名的让孤日感到怀念,他忍着痛,笑咧咧地蹭了下追月的胸膛: “谁让你非要走,我不这样的话,根本留不住你。” 追月顿了下,耳朵悄悄红了,他连忙转身,佯装嫌弃的去桌边倒了杯水,然后递给孤日,终于妥协了: “行了行了,我不走行了吧,你能不能别那么幼稚。” 孤日将水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在旁边小桌上,低头看着自己红肿的肩臂关节。 追月迟疑了会儿,说:“那个,我以前学武时也总是扭伤胳膊,都是我自己解决的,虽然不清楚技艺如何……但要不要我给你看看?” “好啊。”孤日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很诡异的非常信任他。 “那你忍着点疼啊,别喊。” 说罢,追月谨慎地握住他的胳膊,一手抵在他锁骨位置,猛地一掰—— “啊!!” 孤日爆发出凄厉的惨叫,夹杂着更响亮的骨头“咔嚓”声。 终于,他的右臂,彻底脱臼了。 --- 墨隐睁开眼,首先看见的就是熟悉的床幔。 再看见的,就是趴在床头睡着了的钟苑。 对方发丝披散,衣衫微乱,想来是根本没抽出时间去整理,照顾完他后,就直接趴在床头睡了。 墨隐动作轻浅地从被子里探出手,去触碰他密长的羽睫。 钟苑眼皮微跳了下,然后睁开了双眼。 “你醒了,太好了。”钟苑声音轻柔,起身给墨隐换了块冷敷额头的帕子,同时又伸手去抚摸他红彤彤的脸颊。 “温度降了些,现在还有哪难受吗,头晕不晕?” “不难受了,也不晕。”墨隐答,然后被钟苑扶坐起来,倚靠在床头软垫上。 “喝药。”钟苑端来一碗散发着浓烈苦味,黑乎乎的药汁,“太医说要想快点好起来,就得下猛剂,所以我特地吩咐他们给你开了最猛的药,当然了,可能会很苦,所以你要忍一下。” 他用勺子舀起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然后送到墨隐嘴边,轻笑道:“来,喝吧,别怕药苦,我给你准备了糖,喝完就能吃。” “……”墨隐注视着他,沉默一阵才张口饮下药汁。 “真棒。”钟苑笑得眼眸弯弯,立马就舀了第二勺,吹好后再次送过去。 一边喂药,一边说:“你也知道这次的刺杀是墨逸非指使的吧,虽然不清楚他为何能勾结上幽冥卫。若我们要在你父皇那儿揭发他,就先得去找证据,不过一切都要等你把伤病养好后再去办,不可心急,知道吗?你这段时间都得听我的。” “……好。”墨隐再次饮下一口药汁,轻轻地点了下头。 “你乖。”钟苑嗓音轻柔,似乎浸了潮水,“另外我还有一些事要跟你说,等了好了之后再……” “钟苑——”墨隐忽地抓住他的一只手腕,瞳孔深邃倒映着他茫然的脸,声音微微发颤地说: “你是不是……是不是……” 钟苑一动不动等他说下去,却见他吞吞吐吐地说出两个“是不是”后就说不下去了,紧闭着唇,很纠结的模样。 “是不是什么?”钟苑问。 墨隐望着他,双眼水汪汪的很透亮,里面竟一齐掺杂了惊讶,希望,不自信等一系列情绪。 见状,钟苑明白过来他要问的是什么了。 不禁心间发紧,再次问:“是不是什么?” “我……”墨隐很犹豫,话头卡在喉咙里,似乎想说出口,却又在害怕什么,说不出口。 钟苑轻叹口气。 “没事,现在问不出来,就放到之后问吧。”钟苑笑了下,拍拍他的脑袋。 药喝完了,钟苑把碗勺收拾好,又扶他躺下,然后捻了块果糖喂进他口中。 “小心点含,别噎着。” 话落,端着碗出去了,走前还把床幔也放下了。 墨隐透过纱帐,望着钟苑离去的方向,发觉心跳极快,又隐隐透出几分喜意。 刚才……钟苑对他说的话明显比平时要多很多,并且举止也变温柔了,甚至可以说是无微不至。 但更让他脸红心跳的是,钟苑在某些瞬间看他的眼神,就和他平时看向钟苑的眼神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所以他才想问,钟苑是不是…… 但他之前做了很多让钟苑生气的行为,这些顾虑成为了隐形的枷锁,让他不敢冒然去尝试,只怕会一步错,步步错。 不过……时间还长,总有机会。 --- 钟苑出寝殿后并没有走,而是靠在门板上发呆,心里思绪混乱。 ——这小崽子,也太过敏锐了吧?自己才刚意识到心意,他就看出来了? 看出来了又不敢问,不敢说,不愧是个单纯的傻孩子…… “主子,你捧着个碗发啥呆呢?” 追月忽然走了过来,一脸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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