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亭外,一阵“簌簌”的声响滑过,十几个持刀护卫从屋顶落下,很快便包围了亭子。 钟苑扫视一圈,倒是不慌不忙,用力挣脱被墨逸非握住的手,冷笑问:“所以呢?” “所以……” 墨逸非倾身,指间紧攥那条流苏,眼中闪过奇异的光:“所以,你来代替她……好不好?”
第38章 他怕水,怕极了 听他口中说出这句话,钟苑只觉无边的恶心抵触直冲心腔,激得他几欲干呕。 “你他妈是脑子坏了吧,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前有一个纠缠不休的老变态还没解决,后面又来了一个对方的儿子,且一出口就是让他惊愕不已的话语。 钟苑忍不住在心底怒嚎,为什么他总是会遇到这种事啊,倒霉也不是这么个倒霉法吧!他是不是撞鬼了,改天用不用找个大师来驱驱邪啊? 墨逸非目光死死盯着他,唇角微勾:“看来,你是不愿了?” “愿你祖宗,死一边去吧你。”钟苑忍无可忍的骂了句,满脸嫌恶地转身要走。 周围十几个护卫立马上前几步,守在湖心亭外的桥头,堵住了出口。 钟苑跟没看到他们似的,步伐没有丝毫停顿,漫不经心地继续往前走。 身后的墨逸非见状,眼底寒光更明显了,他倚靠在轮椅背上,嗓音低沉地说:“你若再不停下,将会承担很严重的后果。” 威胁他?钟苑扯了下嘴角,不仅不停,还加快速度往前蹦了几下。 墨逸非忍无可忍,说:“难道墨隐的安危,你也不顾了吗?” 他话音刚落,钟苑便立刻停下了脚步,转身眼神冷漠的望着他:“你什么意思?” 墨逸非嗤笑,满是恶意:“我可是发动了最顶级的皇家杀手团去拜访他啊,恐怕他现在早已身首异处……尸骨无存了吧。” 闻言,一股寒凉猛地攀上钟苑的脊骨,双手不自觉攥紧袖摆,指尖抵压着指尖,几乎要深入骨肉。 他算是明白墨逸非叫他来的目的是什么了。 迅速而急迫的转身,冲向湖心亭外,护卫们猛地攻上来,但他们刚一靠近他,脑门处就被一根淬毒的细针刺中,瞬时脱了力瘫软在地。 墨逸非也没有势必要拦下钟苑的意思,见护卫都倒地了,懒散的靠在椅背上,风轻云淡的笑:“注意安全,别跑太急了。” “之后再收拾你。”钟苑步伐不停,微微侧首冷睨他一眼。 ——出了五皇子府,钟苑先去祥元宫拽出一匹马来,刚巧遇到又绕回来的追月和一众暗卫,说了情况后,直接一齐纵马狂奔出了皇宫。 守宫门的侍卫急匆匆向老皇帝那传递了消息,而老皇帝的寝殿中,正由玥贵妃侍寝。 “隐儿遇刺了?”老皇帝声音沉闷,眼神发凉,立即下令派遣人马前去援救。 坐在床上的玥贵妃神情紧张,五指扣住床沿,极力佯装出担忧镇定的模样:“陛下,隐儿他武力高深,还带的有高手下属,一定不会出事的。” 老皇帝没理她,只沉思着派人刺杀墨隐的人是谁。 五儿子墨逸非身残,早已不具备可以争夺政权的条件了,且早些年间掌握的势力也已被墨隐剥除干净,这样看来,他的可能性倒是不大。 难道……是瑞和王? ——皇宫里消息传递得很快,远在太傅府陪长辈夜游的上官亓也得知了墨隐遇刺的事,顿时心急不已,不顾老太傅的劝阻,拎着药箱,驾着马,直往官道而去。 --- 墨隐能猜到刺客都是墨逸非派来的,但他没猜到幽冥卫也会来。 幽冥卫不是历来只受皇帝命令吗?他们为何会听从墨逸非的话,还是说,是父皇要杀他,所以指派了幽冥卫? 不,也不可能。 他和孤日与十几个幽冥卫纠缠打斗,身上早已落了些伤,但心绪却是未受任何影响的,出招刀法次次狠绝凌厉,虽寡不敌众,却也未落下风。 “早闻太子殿下英勇非凡,今日一见,果真没让我失望!” 一个幽冥卫和墨隐剑刃相接,电光火石间带着激动地说。 “父皇不可能会杀我,是谁派你们来的?”墨隐冷声道。 “哼,这就无需太子殿下过问了!” 幽冥卫死口不答,于是墨隐也懒得再问,找准时机后直接横扫弯刀,直取对方脆弱的咽喉,一股血液喷溅,这个幽冥卫立时没了气息。 孤日跳到他身旁:“主子,我们先逃吧,这样打下去力气很快就会耗光的!” 确实,幽冥卫本就难缠,还一下子来了十几个,纵使他二人体能再好,也不可能做到高消耗毫不停歇。 二人迅速回驿站,各自跨上自己的配马,勒转马头朝着来时的官道奔去。 幽冥卫们紧追其后,身影矫捷迅速。 ——钟苑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赶来,两侧夜风呼啸,掀起满林飞叶。 官道中间,有一条水流湍急的大河,深而广阔。 幽冥卫们似乎是早已得知什么,行动间处处透露出要把墨隐主仆二人往河边逼赶的架势,最后迫于无奈,二人只得在河边一片开阔的空地停了下来,退无可退。 “主子,你千万小心。” 孤日挡在墨隐身前,他一张俊脸上到处是大大小小的伤痕,并且右手肉眼可见的在发着颤。 先前的打斗中,他被击中右手臂,受到重创,此刻还紧握着刀也不过是在强撑罢了。 “太子还是放弃挣扎,乖乖束手就擒吧。” 幽冥卫们呈半环状将他们包围,且步步逼近。 墨隐敛眉,身后的大河激流声一阵又一阵的敲撞着他的内心,不断让他的心绪受到压迫,几欲崩塌。 他怕水。怕极了。 因为六岁时他的二皇兄将他掳到江边,抓着他的头死死摁进湍急的水里,待他即将窒息时又拽起来,刚喘两口气,又猛地按下去,如此循环不断往复。 若不是后面赶来的侍女们向二皇子哭喊求饶,恐怕他那日会就这么死在江中。 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后来的岁月里,他再不敢靠近江河湖海,直到二十岁,也仅有下浴池的勇气。 幽冥卫们是知道这些,才蓄意将他往河边逼赶。 孤日也是知道这些,才会拖着受了重伤的右手毅然挡在他面前。 理智告诉他要保持清醒,可激烈的河流却在不停撕扯他的平静。 忽然,远处传来熟悉的呼喊—— “墨隐!” 钟苑和追月,以及一众前来援助的侍卫迅速往他们的方向驰来。 看到墨隐还好好的站着,也未受重伤时,钟苑总算能松一口气,可心间却还是发紧的,因为他看见墨隐的脸色很苍白,且目光黯淡。 见有人来了,幽冥卫们不敢再拖,当即怒攻而上。 虽心绪不宁,但本能的反应却驱使墨隐迅速回击,而孤日换了左手拿刀抵挡,剑光再次闪烁。 钟苑从飞驰着的马背上跃起,同时将毒针掷出,深深刺进三四个幽冥卫的脖颈中。 局势迅速逆转,受了伤的幽冥卫开始抵抗不住,准备撤退,然而其中一个幽冥卫不怕死地直接迎着墨隐的刀猛冲上去。 刀穿过了那个幽冥卫的胸膛,而他也在那一刻死死拽住了墨隐的双臂,使出浑身力气将墨隐撞向奔腾的大河—— “哗啦!” 墨隐和幽冥卫双双掉入水中,浪花霎时间便覆盖了他们。 而仅晚一步靠近的钟苑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跟着跳了下去。
第39章 他好像,喜欢上这个小狼崽了 寒冷的水流混杂着血腥味,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墨隐挣脱开幽冥卫的束缚后,想要抓住周边凸露出的石头,然而一道浪打来,把他猛地冲开,指腹被石头表面划破,他彻底失去依靠,随波逐流。 耳鸣感愈发强烈,口鼻都被灌入太多水,这种窒息无力的痛苦仿佛将他带回了六岁那年。 ——“谁让你出生的,知不知道你的出生会给皇兄们带来多少麻烦?” ——“好好感受一下,降生于墨氏皇族的滋味儿!哈哈哈哈……” 墨隐觉得自己眼皮开始变得沉重,想要拼命抓住什么,却总是失败,眼前一切逐渐开始变得模糊。 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上方朦胧的水面屏障被倏地破开,紧接着他腰间一紧,被一只手臂牢牢揽住,带动身躯向上漂浮。 “墨隐?”耳边响起急切的呼唤。 空气终于重新回归鼻腔,下半身还泡在水里,他剧烈咳嗽起来,眼睛一时无法睁开。 钟苑见人还能呼吸,便松了口气,快速把人打横抱进怀里,走向岸边。 追月搀扶着孤日,一起走过来:“主子,你们没事吧?” “没事。”钟苑把墨隐放在草地上,紧紧搂着,一手轻抚他的冰凉苍白的脸庞,眼底尽是疼惜。 墨隐睁开眼时,首先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目光,心底骤然一暖,同时更多的是终于能抓住依靠的安全感。 “苑儿……” 钟苑感受到他的手正攥着自己的衣衫,且轻轻发着颤,便再次将他抱起来,走向马匹。 一边翻身上马,一边朝追月道:“先回去。” 然后又看向右臂完全耷拉着的孤日:“你还好吗?” 孤日的喘息有些沉重,勾唇摇了摇头:“没事,回去接好就行。” 追月搀着他,见他这般模样,也有些急,赶忙带着人上马,这一次,是追月在前,他在后。 “左手还能用吧,抓紧我,别被颠下去了。” 孤日用左手臂环住他的腰,笑道:“谢谢啦,小炸毛。” 追月垂着头:“受伤了就少说话。” --- 回宫时,在半道上遇见了带着药箱的上官亓,钟苑便直接勒停了马,在周边草场上找到一户人家的帐篷,暂时带墨隐去里面疗伤。 毕竟墨隐的伤口浸了河水,若再不快点解决,恐怕会感染。 于是追月等人就先行回了宫。 墨隐倚在矮榻上,湿衣服被褪下了,正披着钟苑的外衫。 而一只手始终与旁边的钟苑的手紧紧相握,似乎在借此抚平内心的不宁。 看见他们互相交叠着的十指,上官亓目光黯淡,偏过头去不敢再看,默默无言地处理墨隐的伤。 他最深的伤口在肩膀,几乎皮肉外翻,些许溃烂,还残留着一点河水和杂草,混着鲜血。 “这里要先消毒,并且会很痛,你要忍一会儿。”上官亓说着,从药箱里取出一团棉花。 谁料墨隐道:“不用这么麻烦。” 话毕,他直接拿过早已受到油火烘烤过的小刀,对准伤口溃烂的皮肉,迅速而决绝的将其削了下来。 “天呐,你!”上官亓瞪大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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