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宸景一直隐忍不发,此时也忍不住叱道:“阿宁,不许胡来!” 于宸宁通过气息判断出来:“嫂嫂居然一点武功都不会,哥哥你怎么舍得,让这么柔弱的一个女子卷入江淮世家之间的纷争?” “我与小雪已经商量过了,婚后会去枫流镇长住,虞家的一切,我们并不想过问。” 沐昀用左肩撞向许不矜的胸口,调笑道:“虞家少主还是个痴情种子,对你家小雪真是没的说啊……” 周万钧等人显然也是第一次听到他这番说辞,惊道:“少主,这如何使得,你走了,那我们……” 虞宸景似乎并不知道他的话有多么石破天惊,只淡声道:“家中一切仍然有父亲做主。” 于宸宁笑道:“你倒是舍得下一切去逍遥快活,只怕,有人不会让你如愿。到时候伤的恐怕就不止是眼睛啊鼻子啊什么的,或许是你的……心上人?” 一想到会伤及陆筱雪,虞宸景蹙眉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如何伤我,我都可以不计较,但是小雪,不能动她。” 于宸宁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发出一串长笑。 她张口正要说明白,突然一道刚正浑厚的气音沉声传来:“是我从前太过惯你了,你如今还敢来!” 话音落下许久,方见一道青灰色身影从里间翻腾到众人当中,正是前些日子一直在闭关的虞轶阳。 ----
第23章 倒打一耙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且声如洪钟,传播之远,无一不彰显其内力之高深。
浩渊心法不愧是让大虞世家树立武林不倒的至宝。
青灰色的身影带着一股欺山赶海的慑人迫力,掌风更是浑厚强势,于宸宁当即抽出双剑应对,面上神情很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你竟然还能提前出关?”
“不孝女,你那些伎俩在为父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如今我大功告成,是时候收拾你了!”虞轶阳浓眉方脸,神情比虞宸景更刚毅凌厉。
双剑的剑柄各系着一条红绸,轻盈灵动,像是水中游动的红鲤鱼,变换着攻势刺向虞轶阳,可惜都在距离他一指的地方止住不前,她咬紧牙关,使出全力,却始终无法更进一步。
虞轶阳淳厚的内力像是在无形中树立一道壁垒,生生阻扼了她的剑刃的七寸。
在场一个声音惊艳道:“这就是浩渊心法的最高境界!真是名不虚传!”正是之前站在于宸宁身边的男子。
虞家有人回道:“知道怕了吧,现在立刻跪地求饶,我们家主还能饶你等一条狗命。否则……”
他话没说完,于宸宁被虞轶阳的掌风逼退,与她带来的一众人撞到一起,站在后面的几人,跌出虞家的大门。
她浑身细汗,面颊彤红,双剑更是脱掌坠地发出狼狈的撞击声,一时间,但觉所有望向她的目光都热烫无比,充满嘲弄讥刺,当即恨声道:“突破最高境界又如何?虞轶阳,我不信你当真全然无恙,你我之间的帐总有一日要算明白!”
虞宸景的眼睛经过求医问诊,虽然仍无法睁眼视物,但已不用覆白绫,可以感受到眼前黑影闪动,他明白于宸宁此去怕是更难与虞家和解,不由低呼一声:“阿宁……”
“哥哥,我奉劝你不要相信身边任何人。”于宸宁经过他身边时,步子一顿,终究头也不回地走了。自有人帮她捡起双剑,紧随而去。
小于山寨送贺礼的事情就此平息。
虞家众人纷纷庆贺虞轶阳突破了浩渊心法最高境界,是近代虞家家主第一人等等。
虞宸景则轻声念着于宸宁最后留下的话:“不要相信身边任何人……她为什么这么说,指的又是谁?”
陆筱雪扶他落座,道:“你身边近来只多了一个我罢,宸宁今日特来大闹一场,似乎想阻止你我成婚,她是不是……对我不满?”
“倒也不只是陆小姐。”说话的是虞轶阳,他边说边将视线望向许不矜,“还有你们三人……”将矛头指向了他们。
虞轶阳沉声问道:“你们为何去而复返?”
这话问得好,好一个先发制人,许不矜心中暗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许不矜很想告诉陆筱雪,虞宸宁提醒的身边人不是她,而是虞轶阳。
本来还只是怀疑,通过刚才虞轶阳与于宸宁过的那几招,许不矜基本可以肯定,黑袍人就是虞轶阳。
不止是一模一样的身形背影,除了浩渊心法的最高境界,还有什么能对码头那几个死者作出更好的解释。
可这毕竟只是推测,拿不出什么实质的证据。
面前这些人却是唯虞轶阳命是从的虞家门人,忠实淳朴的周万钧,还有虞轶阳一手带大的虞宸景,倘若他们空口白牙说出实情,这些人对他们可不会比对于宸宁客气。
顶着虞轶阳如芒的目光,许不矜想了想,道:“我们在码头撞见一个黑袍人对于寨的脚夫痛下杀手,且死状十分惨烈,便想着回来提醒虞少主,近日安排人手去码头时,需多加以防范。”
虞宸景道:“竟有这样的事?”
虞轶阳却道:“江淮这么多年来从未听闻有什么黑袍人,还对码头脚夫痛下杀手,怎么你们一来就生出诸多事端?”
前辈就连倒打一耙的本事也令后辈望尘莫及。
许不矜心下气极,隐忍不发。
沐昀却忍不了,道:“前辈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与于寨无冤无仇,要说可能,虞家众人岂不更有嫌疑?”
此话一出,刚刚收回兵刃的虞家门人又纷纷亮了出来。
“虞前辈,你说这话倘若让家师听到,岂不后悔与你结识一场?家师与前辈也算有多年交情,以他的为人,教出来的徒弟你还信不过吗?”一个洪亮熟悉的声音道。
刚叫于宸宁上门来闹了一番,虞家众人可谓草木皆兵,屏气凝神朝来人看去。
只见一人穿褐黄劲装,稳步跨进门槛,怀中揣着一把大刀,双手抱肘,脸色铁青:“现如今,这就是大虞世家的待客之道?”
许不矜顿时眼前一亮,来的竟是四师兄覃远致:“远致哥,你怎么来了,师父呢?”
虞轶阳微微拧眉:“裴常儒也来了?”
“不错,家师刚到客栈歇下,听说虞前辈家事尚且处理得焦头烂额,不便过来叨扰,嘱咐我把他们几个带走。”
裴常儒与虞轶阳的结识,乃是当年虞夫人外出遇上匪徒,幸得裴常儒搭救,这才毫发无伤从匪徒手上逃脱,虞轶阳与夫人伉俪情深,获悉此事后还曾亲自登门拜谢。
覃远致黑脸望向许不矜三人:“还不走,等师父亲自来请你们吗?”
虞家众人握紧手中兵刃,回头看虞轶阳的意思,许是念在那几分情谊上,虞轶阳神情阴沉,负手在背,没说什么,算是默许了。
许不矜三人这才得以全身而退。
离开虞家,外头是秋叶卷暗街,满目萧瑟。
一路走着,覃远致始终臭着个脸,他并非是今日才臭脸,许不矜拜入裴常儒门下,见到覃远致的第一面开始就怀疑自己是不是欠了他什么没还。不过,这番出远门,与师兄们长久未见,许不矜瞧着他这副臭脸比以前顺眼多了,边走边道:“远致哥,师父歇在哪家客栈?”
覃远致看了看四周,疾步往前走了几步,这才道:“少废话,快走快走,师父没来。只有我一个。”
“啊?”
“不这么说,你们能走出虞家大门?”
几人寻了间客栈落脚,许不矜忙问覃远致怎么会来,山庄一切怎么样了,师父和各位师兄过得如何。覃远致一一回答。
却说陆忱瑜收到陆筱雪报平安的信笺,立马也通知了落梅山庄,裴常儒早就因许不矜出门太久,担心不已,当即派覃远致到江淮找他,必要时助他一臂之力。
许不矜听完鼻头微微发酸:“师父他没有怪我?”
覃远致道:“这话说的,师父哪一次真怪过你?”
许不矜眼眶一热,顿时万分想念裴常儒:“师父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覃远致道:“他本想亲自来江淮,不过临时去准备另一件怪事……”
沐昀道:“什么怪事?”
“孤冥山你们知道吧,当今武林的泰山北斗,”覃远致道,“孤冥山戚掌门的寿辰快到了,他这样一呼四应的人物邀请了各大门派前去赴宴,往年孤冥山是决计看不上我们落梅山庄这样的小门小户,也从没有送过帖子,奇怪的是,今年落梅山庄竟也收到了请帖,还邀请师父和我们所有弟子一起赴宴。你们说是不是怪事?”
沐昀嘴角一抽,支支吾吾道:“是、是挺怪的。”
许不矜逃也似的避开覃远致探寻的目光,求救般望向颜聿。
颜聿微一抿唇,云淡风轻道:“我们下了乌山后,在枫流镇与落石惊山四人见过寥寥数面,也算是有缘。”
覃远致早就心中有数:“师父也猜是因你们之故。”
许不矜可不想因他之故连累师父,忙问:“从乌山去孤冥山路途遥远,舟车劳顿,不去不行吗?”
颜聿道:“收了帖子不去岂不驳了戚南凤的面子,还会在诸多武林同道面前落下话柄。”
覃远致也道:“不错,师父和其他师兄弟已经先行前往孤冥山,我们也早日过去会和。”
去孤冥山就意味着,他们去神栖梦泽的日子又要往后推延。许不矜望了颜聿一眼,后者神情如常,没有变化,可他还是觉得答应了颜聿的事却一拖再拖,心中大有亏欠良多之感。
许不矜道:“我们……先解决完这边的事再走。”
“不急,事情可以一件件解决,”颜聿道,“在虞家,虞轶阳可以主导话语,逼我们离开,避免将他是黑袍人的事抖出来。不过,我看于宸宁知道的也不少。”
许不矜点头:“奇怪的是,既然于宸宁知道不少,刚刚何不趁众人都在场,彻底说个明白,还要用那么隐晦的方式提醒虞宸景,她到底在提防什么?”
颜聿淡笑道:“我们不也没据实相告?在掌握绝对证据之前,于宸宁绝对不愿与虞轶阳闹到短兵相接的地步,肯定是因为刚才的情形,说了也没用,或者说了反而对她不利。具体情形,只有等明日去小于山寨拜访才能得知。”
“先不说这个了。”覃远致话锋一转,“老七,刚刚在虞家内堂,我看虞宸景身边的那位姑娘可是陆小姐?”
是了,落梅山庄一众人还都不知道他已解除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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