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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春山分明看到几个女修频频望向池雁，他正莫名不快，聂行观突然开口：“在看什么？” 李春山半点不转眼睛，只口中道：“池雁这样出色，我替聂师兄高兴。” 聂行观看不出喜怒，但李春山就是感到这人有些不悦。他只作不觉，看着池雁踏进镜花境。 聂行观又开口：“你也想进去？” 李春山几乎想冷笑了。都说他这师兄岳峙渊渟，守静彻冗，明明一张嘴刺人得很。聂行观十四岁头次宗门大比便拔得头筹，而他甚至从未被陈宗明允许参加过。李春山再也懒得敷衍，趁四下无人道：“你厉害，怎么不带我进去？” 聂行观默然片刻：“现在境中人太多。待此间事了，你随我进去。” 李春山闻言只得强笑：“……我浑说的，聂师兄说笑。”
第6章 第六章 众人一入境中，许多人料想紫微宫或许给弟子提前说过什么内幕，紧跟其中紫微宫弟子。 池雁一贯独行，着意和众人拉开距离，一个小女孩却跟紧他，笑容可掬：“哎，我是紫微宫的。我知道你是凌霄楼弟子。” 池雁见到她颊上笑靥，蓦地想起李春山，心下便有些抵触，兀自前行，那小师妹牢牢跟随，毫不逊色。池雁暗赞一声轻功不俗，又想，难道这师妹想同自己切磋？心念一转，忽听身后惊呼，那女孩落入一处索套中，动弹不得。 池雁抽出剑将她解出，那小师妹吃痛，含泪道谢。池雁见她年纪尚小又负伤，不好丢下她一人，便背上她。 紫薇宫主悠悠行来，与聂行观寒暄几句，眼见聊不下去，转向李春山。李春山随意应了几句，忽问：“这境中有什么宝物？” “据说有一本秘籍，是遗境之主的毕生心得，习得可独步江湖。” “如此厉害。”李春山赞叹，“不知哪个弟子有幸能找到。” 紫薇宫主抚须一笑：“找不到也罢了，这镜花境有一处两仪八卦阵护境，以我紫微宫这些不成器的弟子守着阵眼，顶多坚持半个时辰再多一炷香，要是贪玩再不出来，可就得自己破阵脱身喽。” 李春山闻言微微皱眉。 四分之一个时辰过去，敲响了第一次钟，陆续有弟子出境，又过四分之一个时辰，钟声再响，连绵不绝，许多弟子走出，李春山始终未见池雁，不由看向聂行观，聂行观回望他一眼，目如止水。 钟声催命般扰扰不绝，看紫微宫主同身边人谈笑风生，李春山心中有火，手按在腰带上，聂行观忽道：“不必担心，我可破阵。” 李春山有些恼：“强行破阵，境中人一定不受伤么？” 聂行观一顿，李春山正欲亲自入境，却见紫微宫主面色大变，也向入口跑来。李春山当这老东西要阻拦自己，哼了一声，径自踏进入口，却和一人撞了满怀。 池雁见来人，愣了一下：“李师叔。” 紫微宫主见池雁背上那女孩，舒一口气，满额的汗：“死丫头！你怎么回事？谁让你私自跑进去的……” 女孩落到地上，单脚跳了几步：“爹，你别说了，好痛。” 紫微宫主立刻将她抱起来，嘴中唠叨不休，这边池雁兴奋地跑向聂行观，展示自己在镜花境中找到的一把匕首，独留李春山面色不善。
第7章 第七章 池雁尝到了与人切磋的甜头后便满凌霄找人过招，与李春山见面的机会多了许多。他对李春山恨不能一剑杀之，偏不能杀，于是避之不及，李春山却一见到他总要招惹逗弄。池雁当着别人的面总不能对他太不客气，只得一味容忍。 时至中秋，池雁碰见一个熟识的师姑，那人见他，眼睛一亮。“小池！来！”她匆匆塞过去几个包裹，“平侯府寄给春山师弟的，帮我送去，多谢多谢！” 话音未落，她已带着剩下的包裹跃出百米。池雁暗忖，改日可向她讨教轻功。 池雁本想悄无声息放在李春山院中便走，不巧李春山恰在房中，池雁只得给他提进屋子里，规规矩矩叫了声师叔。 平侯府逢年过节总要给这李氏血脉寄来节礼，李春山拆了附带的信看了两眼，懒懒打开包裹挑拣：“他们家我一个人都没见过，哪里是我的亲人……这个好，雁雁，你喜不喜欢？”他微微仰头看着池雁，端着一方无暇美玉，在掌中如一泓清水。池雁别头避开李春山的目光，背上剑柄的剑穗微微一晃。 李春山注意到那剑穗垂在少年的肩头，心底似乎也被剑穗挠了一挠，朝池雁倾身，眼睛很亮：“雁雁，比起别人……倒不如说你是我的亲人。” 他身上的气息总让池雁想起血腥味，池雁略退了一步，没忍住转身跑了。离开许久，池雁仍觉荒唐无言。且不论李春山与他之间的血仇，他来这山上不过短短三年，住进放鹿崖后与李春山见面屈指可数，不知李春山这“亲人”是从哪辈子论的。 放鹿崖也有许多节礼，多是各门派寄给聂行观的。池雁不让朱月动手，自己一趟趟搬去聂行观殿前。 朱月看着他一趟趟来去，忍不住道：“师父从不要这些，搬过去也是给我们分了。” 池雁搬了不知几趟终于搬完，腰酸背痛：“那我也不能直接搬自己屋里……好累。” 聂行观恰恰归来，忽道：“辛苦你。” 池雁吓了一跳：“不辛苦不辛苦！” 朱月叹：“春山师叔的比咱们还多，不知要搬到什么时候。”话一出口她觉得有些不妥，好在聂行观从不在意这些。 池雁忍不住嘲讽：“他那人和谁不熟络，自然多。”他又想起聂行观还在身边，堪堪找补：”师叔谦谦君子，武艺高强，自然许多人愿意结交。” 没曾想聂行观竟道：“他忘记什么，倒也忘不了这些交际手段。” 池雁还是头一次从聂行观口中听到对谁的评价。他知道李春山不喜聂行观，今日才知原来聂行观也不喜李春山。 池雁按捺片刻，还是忍不住道：“李师叔总爱逗我。” 聂行观略一思索：“你不要招惹他，见了离远些。他再闹得过分，便和我说。” 池雁心下大大松快：“弟子知道了。” 朱月深感放鹿崖没有一张嘴说话是中听的，也怨不得节礼没有李春山的多。 池雁最后还是把那些节礼分别搬回他和朱月的屋子，累得两腿打颤，往床上一躺，被什么咯了一下。 他揭开被褥，床上一枚清如碧水的玉佩压着一张纸，池雁展开那纸，大吃一惊。且不论写了什么，那字迹分明同平安符上如出一辙。他惊恐地掏出怀中那符，同玉佩一并扔进床底，暗暗一想，把剑穗也解了。 这日池雁被叫去鸣鹤堂，他一入堂中，除却楼主，还有他师父与李春山。 池雁许久未见陈宗明，见他闭关许久，面色仿佛好了些，心下宽慰。 李春山在外头有个好名声，只在陈宗明和池雁面前毫不掩饰本性。此时聂行观也在，李春山便守礼许多，斯斯文文招手叫池雁：“好孩子，到我这来。” 池雁不予理会，径自站到聂行观身边，李春山便自己走到池雁身旁，忽地抓住他的胳膊：“你的剑穗呢？” 池雁一面想果然是他送的一面狂看聂行观，聂行观见状出言：“放开他。” 李春山在聂行观注视下悻悻松手，陈宗明看他们闹完方道：“炼器长老在北地发现一处遗弃的铁矿，其中有许多玄铁锻造的兵器。” 他点了几个弟子的名字，恰是此次宗门大比前五十名的弟子。 “让这些孩子都去看一看，若能找到趁手的兵器也很好。”他注目池雁，“你和朱月带领他们，可以吗？” 池雁油然生出被信任的自豪，李春山却道：“不成。都是些小孩，路都不认，哪能让他们自己去。我带池雁去。” 楼主略一沉吟：“你也可，行观也可，只是我要闭关一段时日，这楼中许多琐事……”他注目李春山。 李春山瞥一眼聂行观，语气佻薄：“聂师兄，你最厉害了，你来帮师父，成不成？” 池雁心中冷笑，盼着聂行观让这出言不逊之人下不来台。 聂行观沉默片刻，道：“好。”
第8章 第八章 往北天气愈发寒冷，李春山寻到成衣店，给这些弟子一人买了一件厚棉衣。池雁在众人最外层，最后接过外袍，竟然是件大红的。朱月看出他不情愿，拿自己的和他换了，李春山看在眼里，有些可惜没见到池雁穿红。 老板找了半天：“那红的是最后一件。要不你们等一夜，我赶工再做一件。” 李春山早被北地冻出了脾气：“给我多拿几件薄点的，叠着穿一样。” 李春山似乎不愿在路上浪费时间，一味赶路，众人疲累不堪，池雁倒是很满意，只盼早早完事回到放鹿崖，不必日夜见到这人。 众人到达北境，在及膝深雪中挖了半天，只找到些零碎铁块、古物残片，毫无铁矿踪迹。当夜众人找了一处山洞，互相依偎着挨过一夜。 第二日竟下起大雪，众人仍是一无所获，李春山便决定明日一早回程。众人睡出些经验，解了外袍盖在身上，抱在一起睡更暖和些。池雁嫌那外袍穿脱太麻烦，仍是和衣而睡。 夜深，池雁听着洞外寒风呼啸，手脚冰冷，难以入眠。他辗转反侧许久终于起身，轻轻走到洞口。天空中没有月亮，只有几星零丁星辰。这里地势高耸，仅可见的几颗孤星显得硕大明亮，如同明珠。 池雁忽见雪地远处有似有金光闪烁，他定睛望去，又消失了。他耐心等待片刻，又见到那隐约的光芒。池雁确信那里有什么东西，找了根木棍充当火把，借着微弱的火光寻去。终于走到那金光湮灭处，他刨了会，听见身后似乎传来叫声：“池雁！” 李春山不知何时跟在他身后，风中他的声音渐渐近了：“这鸟不拉屎的地你乱跑什么，喊你多久了……” 池雁待他到身后方答：“风太大了，没听见。”这时他摸到个冷硬物件，一用力拔出来，是把刀的模样，隐隐流光。他一喜：“铁矿在这！” 借着火光明灭，李春山看见池雁亮如星子的眼睛，莫名心头一热。他按捺住心中不知从何而生的惊颤，声音有些抖：“好，找到了。快回去吧。” 两人一回望，夜黑如死，池雁的火把也几乎燃尽，万物难辨。李春山极力望去，似乎正前方有座山，两人深一脚浅一脚攀上山，忽地李春山低呼一声，池雁隐隐看见他摔到地上，摸索着把他扶起来，碰到李春山的手，冰得他一激灵。 他这才发现李春山衣衫太过单薄：“你怎么穿这么少？” 李春山自嘲般笑了声：“还不是急着跟你。等我一件件穿完，你早跑没影了。” 池雁心中一动，说不清什么感受，有些没话找话般慌忙开口：“你出来了，他们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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