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就是看懂演那群佞臣实在厌烦,可终究无法立即替鸢儿处死懂演那罪魁祸首,才荒唐地又想借酒来消愁。” 郁酲被齐鸢额角那片腥红刺激得脑袋又泛起了尖锐的头疼,他手忙脚乱地拧了热巾,手臂带着愧疚的颤抖,捏着手帕角轻轻地替齐鸢擦着那道被划破的伤口。 齐鸢瓷白的额角被瓷瓶划开了一条不深不浅的血口子,但也将锦帕一脚晕成了暗红色。 他视线颤抖着略微下移,就看见了对方脸颊那道刚刚长出肉芽的鞭伤。 从接近太阳穴的位置,一直斜着横亘到颧骨下方。 这在齐鸢那张俊美如画的脸颊上,显得异常的突兀,让他就像个有了瑕疵的瓷器娃娃。 “本宫今日来寻陛下也是为了董演一事!” 齐鸢却当做看不见郁酲眸中的痛苦,神情染上严肃,也换了自称与对郁酲的称呼,挺直腰杆,一瞬不瞬地直勾勾望着对方。 “你是想当众烹杀董辽,还连坐董辽全家,甚至外头散播谣言的普通百姓也要受此酷刑?” 郁酲视线躲闪地垂到了桌面的酒坛上,酒醉让他脑袋闷涨着疼,他有些烦躁又有些委屈地抬手重重砸了两下额角。 帝王眼眸又泛上了腥红,瓮声瓮气地愤恨道:“我若不杀鸡怎能儆猴,谁告诉鸢儿你这些的,你不是在未央宫养伤吗!” “朝中大半官员来跪你的御书房没用,就跑来跪我的未央宫了,我又怎会不知道。” 齐鸢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嗓音却还是恢复了最长有的温柔,他静静地凝望着郁酲。 “他们怎敢叨扰鸢儿的,我就说鸢儿伤都没好多少怎么会跑这么远来紫宸宫,好啊,原来是有一群胆大包天的!” 郁酲闻言就像个被点燃的炮筒,瞬间就炸起了浑身尖刺,愤恼地下意识甩手。 医到尖利的瓷片破碎声响起,桌上一个酒坛被他扫了下地。 齐鸢伸手轻轻牵住郁酲的颤抖不断的手,指尖温柔地在那滚烫的掌心里描着圈儿。 他低声道:“我也恨董演,但这次董辽终究只是被推出来做替死鬼的,你也无需迁怒那般多无辜之人,也不能用那样残忍的刑罚。” “为什么,又是为了我所谓的帝王名誉吗?” 郁酲闻言却瞬间冷夏了面上神情,凝视着齐鸢的黑眸里,都翻卷起了犹如地狱焰火般的森狠。 他这一瞬不瞬的眼神好像能透过齐鸢那双漂亮的凤眸,直看进对方的心底,好像猎狗窜进他胸腔里搜寻着那只欲要偷窃食物的狐狸。 齐鸢被帝王这黑不透光的眼眸,激得心脏漏跳了一拍,喉咙也收紧了一瞬。 他总感觉郁酲对他重生之事起了疑,甚至是……已经猜透了他对帝王因怨恨而起的算计,毕竟他家阿酲并不愚钝。 只是他不开口说穿,郁酲也缄口不谈。 这件事就像是横亘在他们中间的那张窗户纸,隐约能看见屋内光景,可又模糊地看不真切。 而他们两人,都不愿先做戳破那层窗户纸的人,就依然维持着先前琴瑟和鸣的模样。 “不错,你是天子……” “你们不要老拿我是天子来说事,他们要如何评价我,我皆不在意!” 郁酲却甚至没等齐鸢把劝诫的话说完,就暴怒地一拍桌案,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急促地呼哧喘着粗气,居高临下地怒目瞪着齐鸢。 齐鸢面色依旧淡然,他略微低着头,偏开了帝王那带着浓郁酒臭味的粗重喘息。 他疲惫地捏了捏肩膀,背上那片深浅不一的伤口,泛起的灼热刺痛开始有些难熬。 “鸢儿我不是故意要对你发脾气,我只是气不过,为什么到了如今还要忍耐董演的狼子野心!” 郁酲看见齐鸢这副苍白虚弱的模样,他瞬间就成了被戳破肚皮的牛皮气囊,蔫巴巴地跌坐回齐鸢身边。 他温柔地将人搂在怀里,眷恋地拿额头抵住齐鸢的鬓角。 “阿酲你冷静一些,我也想心思不纯的董家能倒台,但也不能影响到你,不然岂非得不偿失了……” 齐鸢心底深处自然是想郁酲继续按照现在烹杀董辽的想法去做,他就是想慢慢消磨光帝王在百姓与官员间的权威。 只是他依旧要捏着鼻子装出识大体的模样,好像哄闹脾气的小孩子那般劝着。 “齐鸢!”郁酲却猛然呵断了齐鸢的劝说,看见对方愣愣地僵硬了身体,被自己这一声嘶哑的低吼唬得怔忡地巴巴看着自己。 他心脏不受遏制地酸软成一坨软泥,勉强缓下心底灶火,哑声到:“我要做什么我心里都有数,鸢儿不必再干涉董辽诬陷你参与科举舞弊一案了。” 他说罢就偏开了脑袋,一副不再搭理齐鸢的模样。 “这次终究是本宫多管闲事了。”齐鸢在心底讽刺地冷笑了一声,面上却落寞地垂了眼眸,摇摇晃晃地撑着桌案站起来。 “但本宫既然是这北凌的皇后,也是你郁酲的妻子,便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陛下犯错。” 他语气冷淡地说完,就转身离开了紫宸宫内殿。 郁酲闻言焦急地猛然回头,就怔怔地只看见齐鸢转身时,飘摆而起的袍尾。 “殿下、殿下啊,您这不是为难陛下也为难奴婢们吗?” 可齐鸢走出内殿竟就撩袍贵在了子成功殿外,带着满身伤痕,跪在了这冰天雪地里。 他这般引得周围的侍从都焦急地上来劝说,他们简直是要被逼疯了,劝不了帝王,现在以为的救兵皇后竟也开始犯傻。 “齐鸢你不要胡闹!”郁酲听见声响就火急火燎地冲出来,双眼腥红地弯腰粗鲁地一把将齐鸢打横报了起来。 “在殿下身上伤口没痊愈之前,你们都守在未央宫里,不准殿下再做这种有损凤体的事情,若皇后又想伤害自己,你们便直接动手押住他!” 郁酲大步流星地直接把人抱回了未央宫,齐鸢难得像只受了挫的小狐狸,折着手臂静静地蜷在他的怀里。 帝王绣着皇后身上那阵混着药草味的清冽体香,心底暴躁倒是被冲散了许多,但还是对外头的皇宫守卫吩咐道。 “郁酲你少管我!”齐鸢故作愤恼地瞪向郁酲,心底丝毫波澜都没起。 对方不让他参与处罚董家一事才最好,反正他顶着重伤未愈的身体去劝了暴怒中的帝王,也在子成功外跪了,识大体的皇后职责他也做了。 “唔!”他才刚愤恼地喊完,郁酲就粗鲁地带着毫无掩饰地侵占欲,重重地咬住了齐鸢苍白的唇瓣。 他强行将自己的气息通过唇舌纠缠,灌入到齐鸢的每次呼吸里,好像想将这个心思复杂的小少爷永远镶嵌到自己的骨血里。 仅是七日后,郁酲就命人在皇城街市最喧嚣的闹市口,搭建了一座可容纳近百人的巨星木台。 而木台中央则架着一口一尺见方又深又宽的大铁锅,锅底排着一圈圈熊熊燃烧着烈焰的火把,将锅内的水燃烧得越来越沸腾。 上辈子董演命人在此处搭建了刑台,这辈子郁酲也在此处搭建了一座。 前世董演带兵强迫他与齐鸢来此观刑,那今生他也命兵卒强行将董演押来,亲眼看着自己这位表侄的烹杀之刑。
第71章 前世被逼观刑一仇先报了回来 冬末的寒风依旧肆意,鹅毛大的飘雪让人的视线都被蒙上了一层苍白。 巨大刑台上那口大铁锅旁,还架着一个两人宽的木阶梯。 身穿囚服的许多男男女女,绝望地哭嚎着挣扎着,可最终还是被残忍地推上了这座刑台。 这刑台外周搭起了一圈棚架座椅,满朝文武就被强制性地扣到了这处观刑席上,他们身后则乌泱泱地跟着一大群披甲戴盔的兵卒值守。 而这些朝廷命官四周还聚集了许许多多来看热闹的百姓,但这片平日最喧嚣的闹市口如今却充斥着重兵值守的肃杀气,与死囚绝望的哭天喊地声。 看着那口咕噜噜冒着滚烫水泡的铁锅,不管是文臣武将,还是四周围观的百姓,皆大气不敢喘地僵硬在原地。 身形魁梧壮硕的兵卒一把扯住囚犯堆里为首那个男人披散的头发,不顾对方绝望地死命挣扎,粗鲁地拖着人走上了铁锅旁的木阶梯。 “唔唔唔!”这男人便是董辽,他瞠目欲裂地焦急瞪着被郁酲吩咐必须坐在第一排的董演。 可他绝望大张想要呼喊的嘴里,却是空空荡荡没有了舌头。 男人被强性质地拽着头发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双脚就停在了铁锅旁的木阶梯边缘,他随时都可能被推下去。 铁锅已被柴火燃烧得犯了通红,里面的水也咕噜噜地不断翻卷着水泡,董辽惊恐地瞪大眼睛。 但随着背后一阵猛烈的推力,他断了舌头的嘴里还是发出了啊的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不远处观刑台上,郁酲身穿那套隆重又威严的奢华龙袍,头上戴着黄金九龙流冕,琉璃垂珠掩住了他那双漆黑到毫不透光的幽深眼眸。 他神情晦暗不明地转头,嘴角勾起一道阴沉狠戾的冷笑,定定地凝视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董演。 “老师你说怎么这般巧,董辽就在诏狱里自断了舌头与手筋,是有人不想他与朕说什么吗?” 董演身后站着好几个佩刀侍卫,这让他连动都不敢动,眼睁睁地看着董辽被推进了铁锅里。 他被郁酲这番话激出满背冷汗,头发都狼狈地黏贴在额头上,他就是害怕董辽会在绝望中狗急跳墙指认自己。 本来他想让董辽做彻底说不出话的死人,但奈何刑部诏狱终究是齐鸢的地盘,他的人很难在里面动手。 他最后也只能找到极短暂的空隙,断了对方舌头和手筋,仅是这般也险些被抓了现行。 “唔啊啊啊!”刑台上发出一连串撕心裂肺让人头皮发麻的惨叫,铁锅并不深,董辽被扔进去后还在那沸水里拼命地挣扎着。 但是浮浮沉沉间,周身皮肤也很快蔓上了焦熟的肉红色,惨叫了几声后还是彻底沉到了锅底。 “估计是微臣这表侄知道自己有罪,所以对自己坐下的惩罚吧。” 董演不敢再看那口散发着奇异肉香味的铁锅,对危险的本能警觉让他竖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呕呕呕!”而坐在他身旁的还有被郁酲命人强行带来的董良,他左臂被连根斩断,空荡荡的袖摆就随风凌乱飞着。 他这小半月被断臂折磨得消瘦嶙峋,原来身上的肥肉全都消失不见。 可太迅速地消瘦,让他的皮肤松松垮垮地耷拉在几乎只剩下骨头的身上,这让董良显得憔悴又丑陋。 他没法做到像他父亲那般强撑平静,被那锅浸泡着董辽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的铁锅,激得弯腰撕心裂肺地干呕起来。 可一不小心又碰到了还未愈合的左臂断口,这下子又疼得他直接跌坐在地,捂着伤口哎哎地惨叫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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