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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便拭目以待吧，老师，我也期待老师这次要如何抉择。” 他说罢，就利落地转身离开了此处。 郁酲下旨将调查权交给齐鸢，赵咏则协助调查，不出两日，被抓进诏狱审讯的杨律很快就扛不住，供出了那座银矿的下落。 而这座银矿，坐落的榆州城的知府正是董演的其中一位学生，而且与那杨宽还有姻亲关系。 三日后，齐鸢以巡查清拆的身份前去榆州调查，他倒要看看都这般了，那董演与杨宽还能如何撇除关系。 箫南禾与赵咏也与他同行，而齐轩奉命领着帝王特派给他的八百禁军随行护送。 朝中众官员都看出了这次陛下是铁了心想要处理杨宽，毕竟从前可没有任何一名清拆御史能带近千明兵卒前去的。 而这也暗示他打算二次晋升齐轩，董演虽有不满，但在风口浪尖上他暂时也不敢多说。 马车一路都摇摇晃晃的，颠簸得车内三人都有些昏昏欲睡。 箫南禾撩开车联，看着外头出现的荒山野草，眼神有些飘散。 “殿下，我们怕是不会那般容易找到银矿所在啊，这榆州山势复杂，他们想要隐藏一座矿脉也并不难。” “我们此次可带来了八百余明禁军将士，我不信掘地三尺还找不到那银矿在哪！” 坐在旁边的赵咏愤愤不平地一砸桌案，愤怒的胡须都在轻微颤抖。 这一声动静不小的闷响，激得正在闭眼小憩的齐鸢身体一颤，悠悠地睁开眼，被突然惊醒让他眼眸里浮现浅淡的起床气。 他缓慢地将不满的视线投向赵咏，可略微下撇的嘴角，却显得他有两分委屈。 “赵阁老，你知道打草惊蛇为何意吧，你认为在这地头上他们想要制造意外会困难吗？” 赵咏瞧见齐鸢朝自己牵出一抹慵懒惬意的浅笑，可话里暗藏的杀意却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神情惊疑不定地变化半晌，也明白了齐鸢的意思，便更感愤怒。 “难怪陛下要让殿下带这般多兵来，可这样他们未免也太大胆了。” 他抬眸瞧见齐鸢疲倦地蹙紧秀眉，软软地靠在马车壁上又难受地闭上了眼，只好顿住了话头。 齐鸢消沉地窝在角落里，神情带着些许委屈与哀怨。 有他这个北凌皇后在，他们乘坐的马车便是最平稳的了，可在这坑坑洼洼的山麓上颠簸了足足一日，竟把他颠得晕车了起来。 “你们谁去帮本宫与外头那车夫说一声，能稍微把车驾稳一些吗，这山麓本就不平坦，他驾这般快是想起飞啊！” 马车迅速飞驰着，再一次压过地上碎石而让车厢狠狠颠簸，再次让齐鸢胃部开始翻江倒海。 他终于维持不住温婉和顺的外皮，有些暴躁又有些崩溃地朝着外间喊了一声。 “呃哈哈微臣替殿下去提醒一下那小子。”赵咏瞧见齐鸢这副脆弱又孩子气的一面，感到罕见的同时还有些忍不住想笑。 他慌忙憋住发出的两声嗤笑，心虚地挑开隔着内外车厢的垂珠帘幔钻了出去。 但他推开车门，就险些被马车飞驰太快而猎猎刮来的寒风，吹得掉下了车。 赵咏好险抓住了马车沿上的围栏，重重地拍了拍那车夫的肩膀，对方带着斗笠挡住了面容，但从肩宽被阔的背影上能看出是个年轻男子。 他语气严肃地道：“小伙子车驾慢点，多危险啊!” 可是那车夫下意识转头看向他时，又再次吓得他掉下车沿。 “陛、陛下！”赵咏被郁酲眼疾手快地拽住胳膊，扯了回来，他一屁股瘫坐在车沿上。 堂堂内阁阁老都没了颜面，不敢置信地瞪着穿着一身麻衣、打扮成车夫的帝王。 “嘘！”郁酲不满地瞪了眼大惊小怪的赵咏，朝他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他本来就不想齐鸢冒着风险亲自去查，可对方却意志坚定，说换成别人去的话不知道董演他们会想出怎般的办法去捣乱。 但他这个北凌皇后亲自前去，至少在明面上他们都不敢坐太大动静的手脚，这样调查应该能顺利许多。 郁酲抓心挠肝了好几日，终于忍不住乔装打扮成车夫偷偷跟上了齐鸢他们。 “不要告诉殿下！”郁酲故作面色阴沉地凝视着赵咏，这让赵咏恍惚间有一种，被恶鬼盯上了的错觉。 而且他也有私心，他想要亲眼看看齐鸢到底是如何调查到这银矿一案的。 他还是对那突然四处流窜的谣言，和摊到自己眼前的伪造官银有些可疑。 不是怀疑董演党羽里的人犯罪是假的，而是感觉这些罪证出现得太过顺利了。 但这些郁酲都不会让齐鸢知道，不管齐鸢到底知不知情，他其实都不想要他家小少爷忧心。 “赵阁老还没说好吗？”箫南禾见赵咏隔了半天都没回来，也推开车门探出了头。 他嘴里还含着一块栗子酥，结果与回头看向自己的郁酲撞了个脸对脸，两人大眼瞪大眼的面面相觑了半天。 “噗！”箫南禾被突然出现的郁酲吓了一跳，惊慌地把嘴里的高点碎屑朝对方整口喷了出去。 “咳咳咳陛下对不起，微臣不是故意的，微臣知罪，陛下恕罪！” 他惊天动地地呛咳了起来，脸颊都被他憋得通红，眼泪婆娑地朝着郁酲大声哭喊着。 这辆飞驰的马车终是停了下来，郁酲脸上挂着被箫南禾喷上去的点点碎渣，自知理亏地垂首站在齐鸢面前。 “我就说这车夫技术怎么这般糟糕，原来驾车的是陛下这个门外汉啊！” 齐鸢面上佯装不满，一副都快要被这放肆妄为的帝王气笑了的模样，但他还是温柔地拿锦帕替对方擦着面上污赃。 郁酲呆怔地看着半垂着眼眸，神情显得格外娴静的齐鸢，心尖微颤。 想起很多年前他被郁涟绑在石柱上，脸上被洒满尿液时，齐鸢也是这般毫无芥蒂地帮他温柔擦拭着。 “陛下你要如何与满朝文武解释，帝王为何好端端地就不见了啊，你还偷偷地跟着我来，是不相信我吗？” 齐鸢面上佯装愤怒，脸色还染着晕车带来的苍白，愤懑地把锦帕甩到一边。 可他心底却是讽刺地嗤笑，郁酲果然就耐不住疑虑跟了过来。 先前他主动去青楼，又引导着郁酲派人调查，便是想引着郁酲跟着自己。 他还怕那杨宽不会狗急跳墙吗，届时就能让他们陛下再清晰地看见，他曾经信任的人是怎般的嘴脸了。 “我只是担心鸢儿！”郁酲心虚地低声解释到：“我与朝臣说我染了风寒需要闭朝修养些时日，陪在鸢儿身边一会儿没事的。” “陛下这是想我多块给你把银矿找出来啊？”齐鸢眼皮微跳，恍然间有一种，郁酲想逼着他把最快的调查速度使出来的错觉。 虽然他也打算速战速决，没想给杨宽他们喘气的机会，但心底本能让他总感觉帝王哪儿不太对劲。 “我没有要逼鸢儿的意思，只是放心不下你，我不知道那杨宽他们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来！” 马车唤了禁军的兵卒驾驶，终于恢复了平稳，箫南禾与赵咏肩并肩地瘫坐在车沿上，望着天穹发呆。 “箫大人你也是勇，就这样直接喷陛下一脸！” “陛下会不会割了我的舌头，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喷他的啊！” 赵咏终究是忍不住朝箫南禾打趣道，而这却激得对方颓丧地仰着头深深叹了口气。 到了黄昏时分，大部队才浩浩荡荡地驶入了榆州城的范围。 齐鸢撩开车联，眼神晦暗不明地凝视着官道两旁连绵起伏的群山。 这座城池四面环山，那些高耸入云的群山便是天然屏障，让最里面的城镇处于完全能做到对外隔绝的状态。 “阿酲你说这个地方，要是他们想要封闭城池是不是很容易啊？” 郁酲闻言一愣，这榆州城的地势外貌从前根本无人向他们上报，不论是齐鸢还是他，都是到了此刻才真正看清这里的面貌。
第47章 架起戏台唱一出好戏 他们一大行人停在榆州城门前，朱红城门虽然大开着，可却没有任何一个城内官员出来迎接。 即便不谈齐鸢这个北凌当朝皇后，剩下两个协助巡查的也是朝中正三品以上的官员，这地方县官也理应出城候着。 可如今城门口却空空荡荡，甚至还被四周连绵起伏的高山，趁显出了两分萧索的感觉，让那城门就像是张着血盆大口的凶兽。 “这也太过分了吧！”赵咏是第一个耐不住心底愤怒的，他不满地叱骂了出来。 齐鸢神情却依然自若，指尖轻快地叩击了两下马车窗棂，嘴角的笑容染着漫不经心。 他挑开车联，朝骑在战马上的齐轩招了招手，“畜生，上车，本宫有事要吩咐你。” 赵咏与箫南禾听见齐鸢这下意识喊出的称呼，又瞥见齐轩更自然地应了声就往车厢钻，嘴角都有些古怪地抽搐了两下。 齐轩站定在齐鸢与郁酲面前，看着兄长那泰然自若的神情，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道：“二哥怎么了，我需要派人进城把那知府抓出来吗？” 齐鸢软软地靠在郁酲怀里，摇了摇头，他嘴角牵出一抹惑人心魄的浅笑。 他那双妖异的漂亮凤眸被笑得微弯，显得他就像一只勾引猎物入圈套的狐狸。 “阿轩，你对我这常年看轻你的二哥是不是心存怨恨呢，若有机会是不是很想踩上一脚呢？” 齐轩清晰地感觉到齐鸢话落的一瞬，旁边的郁酲身周就扩散出如有实质的阴狠煞气，这阵极具压迫感的威慑还要只针对于他。 他瞬间被吓出满背冷汗，下意识地就扑通一声跪到了郁酲面前，稚气未脱的少年脸上出现惶惶不安的神情。 “陛下，臣定不敢违逆兄长的意思，更不可能趁兄长有难反去落井下石，唔，而且兄长也不会有落魄的时候吧？” 齐鸢瞧见齐轩这副被郁酲吓得颤颤惊惊的模样，无奈地瞪了眼旁边释放低气压的帝王。 他伸手攥住齐轩的后脖领，将人粗鲁地扯了起来，无奈地道：“你何时这般怂了？” “我的意思是想让你，在马汤明面前要装出这副模样来，当然你要是能本色出演我也不介意。” 齐轩闻言一愣，眼眸里的茫然却越发浓郁，但还是下意识地听从了齐鸢的吩咐。 “畜生，你给本宫滚，就你这牲口一样的脑袋让本宫反胃！” 随即，齐轩就与被狠狠踹出来的一鼎青铜香炉，被齐鸢粗暴地扔出了车厢。 “你别拿自己破皇后的身份来压我，你就是个下三滥的男狐媚子，以为自己有多大本事吗！” 齐轩勉强忍住心底的畏惧，朝着车厢装出面上的凶狠，大逆不道地辱骂着自家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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