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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酲露在半脸面具外的嘴唇自嘲地勾起一瞬苦笑，也转身退出了营帐。 日光彻底穿透云雾，灼热的温度便炙烤得台下逐渐也涌出城门的皇城军，身上银甲闪烁着令人眼睛刺痛的白芒。 郁涟站在后方的中军战车上，远远眺望着逐渐排成阵型的兵马，明显要比自己这边的齐王军要少不少。 “看来鸢儿没有骗本王……”他视线微转，猛地凝固，死死地看着策马跟在武信身边的那名身形高大健壮的将领身上。 “郁酲也来了，都来了啊……” 他嘴角忍不住牵起了一抹志在必得的嚣张笑容，毕竟他这次带来的兵马足足有二十万之多，可幽州城如今能灵活调动的也不过十五万左右。 “齐贼垂涎北凌江山，做下这等谋权篡位、通敌叛主的罪名，本王今日便要替北凌历代先祖清缴这般的叛臣！” 郁涟面上恢复了阴沉，那道被火燎伤得粗噶难听的嗓音高升喊着，在空旷的沙地上层层回荡开。 他身周齐王党的兵马心中很快被点起了熊熊烈火，嘶声朝着幽州城的方向高升喊杀，随着齐王一声令下，将领便领着身后发出沉重如雷的马蹄声的重兵，朝郁酲所在的军阵冲去。 “郁公子……等会自己护好自己，从前你未登基时领兵去镇压过朔国来犯，别……。” 武信侧眸瞥了眼郁酲，不习惯用齐鸢吩咐的称呼去喊这位旧日之君。 本来想要提醒对方小心，可想到对方从前也领兵随君作战过，心便也放下了大半。 “我知道！”郁酲半垂下眼眸，左半边脸彻底被面具遮掩，可却更趁显出他瞬间扩散的煞气，对那个垂涎与最后想谋害齐鸢的郁涟的煞气。
第114章 看似稳抄胜券却依然彻底被翻盘 骑兵与步兵数量之多，让齐王带领的兵马就像铺天盖地涌过来的漆黑海啸。 地面碎石和泥沙都被震得颤抖不断，郁酲深吸了一口气，抽剑出鞘，捡起记忆深处被这些年深宫人心算计掩埋的沙场记忆。 双方都是北凌身穿银甲的兵卒，局外人恍然间俯瞰，都分不清到底哪方是哪方，可这些本该同出一源的兵卒，却双眼腥红地都想要对方的性命。 齐王兵马确实要比皇城军要多出许多，不过转瞬就密密麻麻地把郁酲带领的队伍围在了中央。 郁涟远远地拿千里镜看见郁酲被好几柄长戟困住，曾经站在那九五至尊的龙椅上，下令追杀自己这个叛臣的男人，如今狼狈又艰难地举剑格挡着那些锋利的武器。 他嘴角扬起一抹肆意又张狂的笑容，也跨上了战马，随着第二波冲去包围皇城军的兵马一起冲到了前线。 “本王记得郁酲你从前很是嚣张，不是说本王是叛臣逆贼，让鸢儿亲自带兵来绞杀本王吗！” 兵卒一路护送着他策马到战场中央，他瞧郁酲好不容易挑开迎面插来的长枪，却抽剑趁此空隙狠狠捅去。 他想起当年齐鸢被下令追杀自己的场面，看向郁酲的眼神就蔓上了挥散不开的恨意。 “可如今呢，鸢儿却是帮着本王想要你去死啊！” 郁酲的手臂被郁涟奸险地一剑划破了，鲜血渗透了甲胄流出来。 他耳边回荡着兵卒撕心裂肺的喊杀声，与战马高低起伏的嘶鸣声，晌午日头滚烫，炙烤得空气都略微扭曲。 视野范围齐王兵马也确实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包围了起来，脸上那快琵琶遮面般的面具溅上了鲜血，顺着古朴的雕刻纹路蜿蜒着。 他突然扬唇咧出一抹阴鸷的冷笑，趁着他脸上蜿蜒的血迹，让他又扩散出先前那种嗜杀暴君的凶狠气质。 郁涟被他这一笑，激得心脏没来由地咯噔一跳。 似是为了应和郁酲这看起来意味深长的冷笑，周围本来哀嚎不断的皇城军突然爆起，沉重的马蹄与人脚步声在厮杀声里飞速地挪移着。 郁涟与其余的期望兵都同时警惕地回头，就愕然地发现方才还显现劣势的皇城兵马在挣扎中，与那些本就在外围厮杀的兵马无声无息地列成了反将郁涟包抄在中央的阵法。 “皇弟别把话说太早，鸢儿才不是那等任人宰割的软弱性子！” 郁酲给旁边的副将递了个眼神，两个重骑就策马上前护住他往后慢慢后撤。 郁涟四肢百骸里的愤怒瞬间就被激了出来，暴躁地朝郁酲怒吼了一声，随即又阴狠地嗤嗤冷笑两声。 他的长相分明与郁酲有三四分相像，也不像郁酲那样从小遭到父皇冷落长大的煞星。 一个自幼饱受圣恩的皇子却丝毫寻不见皇兄那种高大魁梧的挺拔，眉眼间尽是琢磨奸诈轨迹形成的阴郁。 “先撤！”郁涟还是警惕地高升吩咐道，传令兵便艰难地往后方想要冲上来的兵马阵里传递这个消息。 他虽然对拿下幽州城胸有成竹，可他看着郁酲那染满阴沉的笑容，却还是感到了头皮发麻，变也不想在今日看起来是齐鸢又背叛算计自己的情况下冒险。 “晚了，皇弟走不了了！” 郁酲猛夹马腹，朝还未来得及藏进兵马护送里的郁涟袭去，脑袋里不断重复的都是齐鸢要求他杀了郁涟的声音。 那半边露在外的俊逸脸被愤怒的神情扭曲，剑眉倒树，眼眸闪烁着想将所有活物都撕扯为碎片的凶狠。 此时郁酲带领的兵马在厮杀中已然与郁涟的兵卒难以分割，看似混乱却形成了可流动的圆形骑兵阵。 而外头武信带领的兵马逐渐列队成阵，组成六方军围绕在中军周围，六花阵便这般形成了。 齐王兵马奋力地想冲开周围包围自己的皇城兵，可那看起来数量少且松散的六方阵型却把他们死死地包围着，不管他们试图换哪个方向厮杀突破，原本做辅助的其中一方阵营就会瞬间转变成主攻军。 而刚才看似呈现劣势的郁酲也带领着那些行动本就灵活的骑兵，好像锁定猎物的恶虎般死死地咬紧郁涟不放，配合着外头负责包围的兵马给齐王兵马补刀。 “郁酲！”郁涟很快就发现自己根本冲不破这看似薄弱却固若金汤的六花阵，他被死死地困在了阵中央。 他就想被激怒的野兽般，双眼腥红地朝郁酲嘶声怒吼了一声，身上已被皇城军多多少少划出了些许伤口。 他身上那套银甲与郁酲一样都染着自己与其他兵卒的鲜血，从前高高在上的两位皇子如今就在北凌自己领土的沙场上，不死不休地以将对方杀死为目的的交战。 “殿下我们根本出不去啊，外头那六队兵马变化太狡诈了啊！” 郁涟旁边的副将被再一次砍中身体后，终于忍不住惊恐地朝郁涟咆哮了一声。 “怕什么，我们这次二十万兵马，不是给你们在这儿怂的啊！” 他这话吼出，倒是让动荡的士气稍微稳当了些许，兵卒就互相撕心裂肺地高升喊着兵马人数之多这样的话来振作士气。 终究是郁涟的期望兵人数多上不少，一时间，两方就这般僵直在一起无法分出胜负。 “镇国公该做决断了，您眼中的陛下就在下头中军阵里，要是晚了可能就要一命呜呼了！” 而此时旁边不远处的高山处，另一对大约哟五万人左右的兵马也蓄势待发。 齐烨扶着身边的树木，拿着千里镜的手用力之猛，指关节都犯了苍白。 “你从前不是郁酲身边的影卫吗，如今叛主叛得这般毫无心理障碍吗！” 他对自己被掌控而感到愤怒，怒不可遏地瞪向恭顺垂头的青冥。 青冥垂在身侧的手遏制不住地轻微颤抖了两下，但随后还是神情坦然地抬头对上齐烨爬满血丝的眼眸。 “郁酲命令我等要忠于陛下，如今我们的主子是齐鸢，而且镇国公也不能眼睁睁真看着齐王攻破幽州城吧，那个时候会迎来怎样的场面您是知道的！” 齐烨闻言，瞳仁猛地一颤，他怎会不知道。 以郁涟比起郁酲来更加过分的多疑性格，还有那从小就能看出来对齐鸢阴险又猥琐的念头，齐家肯定会被更加肆无忌惮地打压，齐鸢也会被当成是战利品被那畜生彻底凌辱。 又加上齐王君这一路来为了壮大兵力几乎是来者不拒，兵马里有许多山匪恶寇之辈。 只要是占领的城池，哪怕都是北凌自己的领地，他都照旧放任手下兵卒在城中在自己国家百姓里，烧杀抢掠。 “呵，齐鸢真是把一切都算计得明明白白！” 齐烨暴怒地狠狠把千里镜砸到地上，铜制镜身在泥泞里，依旧摔出了啪嗒一声巨响。 镜身被砸成了四分五裂的碎块，他的脸颊也被愤怒而扭曲。 可齐烨终究还是翻身跨上了战马，举起齐鸢给他的虎符，重新恢复了漠北统将的肃杀之气。 “众将听令，随本将将齐王娜妄图搅乱北凌江山的叛臣逆贼拿下！” 郁涟愤怒又慌张地奋力厮杀着，可他好不容易稍微把外头的包围圈冲开了一个小口子，却猛然听见了旁边传来了沉闷如雷的马蹄声。 他预感到了不祥，慌张地转头去看，就愕然地发现正有一大队乌泱泱的重骑从旁边的密林里冲出来。 “镇、镇国公还没死啊，镇国公带兵回援了啊！” 一声染满恐惧的嘶吼突然在齐王军里想起，众将随机也看清了那队重骑领头的人是谁。 身穿寒光凌冽的银甲，那张如刀削斧凿般深邃的面容在日光照耀下，更显煞气外露的威慑力。 身后那纯白披风也随着战马朝前奔驰而猎猎翻飞，齐烨的面容被看清的一瞬，整个齐王兵马的阵容就乱了。 “稳住啊，齐烨早就死了，那不过是……” 郁涟不敢置信地看着冲入六花阵里，抬手挥刀间轻而易举地收割齐王兵马性命的齐烨，他突然想到其中关键，暴怒地猛然回头，瞪向远处的中军战车。 那里还留守着箫南禾等人，那个说亲手将齐烨这个漠北统将刺杀的人。 “你们敢耍本王啊！”郁涟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他愤怒地朝郁酲嘶吼了一声，知道自己今日这看似稳抄胜券的局势在齐烨出现的一瞬就要彻底崩盘了。 不过眨眼功夫，齐烨手中长刀就喝满了鲜血，那张深邃的脸颊被溅上了鲜血，趁显得那双眼尾斜挑的凤眸异常凶狠锐利。 他在北凌本就拥有不一般的威严与名声，镇国公连续两代都是镇守漠北边境的常胜将军，故而瞧见他的一瞬齐王军内部的军心直接溃散了大半。 郁涟知道自己今日再无可能获胜，咬紧了牙官，回头看了眼依旧固若金汤的六花阵。 他双眼泛上腥红后，眉眼间那层阴霾便更加浓郁，这瞬看来，他与郁酲的长相就完全寻不到相似之处了。 “滚去替本王挡住这群逆臣！”郁涟朝身旁副将嘶吼道，可他根本也没给对方回神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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