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榆伸手推他:“你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温遇旬眼疾手快将那对细白手腕握住了,握紧了,说:“我知道又怎么样,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是想着和你一起解决,一起面对,这也有错吗?你是不是又在脑袋里胡思乱想?” 他也委屈,被冷落几天,在门外站到手掌小腿发麻没知觉:“你什么都不和我商量,是不是心里就认定了我们没可能?电话不接,消息不回,你想怎样?你到底想怎样?” 沈榆眼前模糊看不清了,眨一下两道暖流流过脸颊,带着哭腔:“那你说要怎么办?一上来就给我脸色看,还踹门,要不你去和你爸说,让他们这婚别结了!” 沈榆现下情绪极其不稳定,怕的,吓的。温遇旬知道他口不择言,低声说:“我在跟你解决问题。” “解决不了,”沈榆哭着摇头,低着头不愿意看他,“解决不了,你能改变什么啊?到时候千夫所指,别人怎么看你?小心单位的人给你使绊子,我看不如结束了,对你也好。” 温遇旬顿了几秒,没想到段绍怀连这未雨绸缪的思想工作都给沈榆做了。 他气得发汗,冷热交替,恐怕自己也要感冒。但没空去想,说:“完全没有苗头的事,可能完全不会发生,你为什么现在就要考虑这个?” 沈榆不说话,只摇头,还想着把手腕挣出来。 仿佛鬼打墙,他这几天也日思夜想,做梦都是家庭乱象,伦理纲常,又梦到从前甜蜜,过半晌温遇旬为他失了奖,陷入一个走不出的死胡同。 他软硬不吃,温遇旬好言好语过了,霸道过了,可怜也卖过了,恋人的安抚作用却一点没有见效。 温遇旬握得愈来愈紧,沈榆手掌缺血了都没让他挣开,问他:“你想清楚了?要和我分手?” 沈榆一个“对”字几乎从唇缝中挤出来,生硬又艰难,但还是让温遇旬听见了。 手腕被倏地松开,血液缓慢地重新递送到沈榆连着心的每一个指尖回暖,然而他还是觉得心脏疼得厉害。 地球失真的时间大约有一分钟。 “好。”温遇旬说着,声音已经不抖了。 他伸手,兀自将沈榆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当着他的面打开,删除了自己的所有联系方式。 “那就算了。” 温遇旬走了,留给沈榆一把断掉的门锁,一扇敞开又阖上的门,一地踩碎的冷风和雪。 他恍惚着,走到前厅,老何在那边检查电闸,试探着往上一推,灯又齐齐“啪”一下,全亮起来。 “我就知道是温遇旬那个神经病干的,”老何骂道,“没事拉电闸给谁省电费呐?” 他推好电闸转头看见沈榆,招呼了一声:“怎么就你一个啊,温遇旬那神经病呢?” 沈榆沙哑地说:“先走了。” “哦,”老何点点头,又想起什么,说,“他今天来的时候还给你带了腊八粥呢,你嗓子疼,可以喝一点润润喉咙。” “在我房间的微波炉里。” 沈榆站在原地,三秒后,兔子一样又跑回后园。 腊八粥盛在精致的不锈钢保温饭盒里,沈榆打开又关上,粥已经温好了,他却再也不舍得吃。 十五月,十六圆,爱恨难两全,河倾月落,馀欢未歇。 作者有话说: 下章回现在时间线 主角都不是完美主角,小榆以前很轴,看问题很死,容易让自己陷入怪圈,小温一心只想解决问题,有时候会忽略爱人的情绪感受。
第25章 发财树和招财猫 沈榆在王禛星的饭店里喝了二两白酒,思绪不甚清晰,脑袋里没存什么回到家以后的片段,眼睛一闭再睁,是温遇旬北城区家里的天花板。 好好一顿午饭由于这样那样的事故变成下午茶。外头天是黑的,沈榆撑着胳膊坐起来,胃里一阵难受。 手机摆在床头,衣服没换,被子倒是好好盖在身上。 沈榆蹭到床边,低头一看,地上摆的还是他早上出门穿的球鞋。 他当然认为自己是两条腿走进来的,不愿意再穿着走出去弄脏打灯能反光的瓷砖地,提着鞋,光着脚直接往外走。 推门后有光,可劲儿扒着门与框那道小缝往里钻,沈榆走出去,短暂地留下个细长人影。 温遇旬坐在料理台前,一只手边放着个碗,另一只手边放着摞厚厚的资料。 门一开一合,沈榆提鞋光脚,站在门口发愣看温遇旬的样子全被看了去。温遇旬看他一眼就挪开视线,一点不感兴趣似的,回头接着翻他那实验报告。 沈榆灰溜溜地,下到楼下门边放好了鞋子,圾着拖鞋又走上来。 他和那年腊八在卧月后园时一样,不大敢和温遇旬说话。 上次是不知道如何面对,现下则是不了解自己酒品,担心是否酒后乱/性,在温遇旬面前有没有闹个特别尴尬的难堪。 沈榆心虚低下头只管走路,路过料理台的时候温遇旬咳了两声。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榆又“欻”地下抬起头,要不是这屋里会讲话的活物除了他就温遇旬一个,他还真不敢相信刚刚那关照是从温遇旬那张硬嘴里说出来的。 他到底在醉酒没有意识的时候做了什么?!竟然使得送杯蜂蜜水都要找由头,找借口的人主动关心起来了。 他卖身给温遇旬了?没有啊,后面不疼;别人卖身给温遇旬了?有点子荒谬,墙上挂钟指向夜晚八点,他们从饭店回来都将近六点了,沈榆体验过的,温遇旬没那么迅速。 让人心情愉悦的方式有那么多种,沈榆怀疑自己被色谷欠神夺舍了,脑子转来转去,全是那些废料。 沈榆老毛病又犯了,听见问题不理人,温遇旬端起手边白瓷碗,往嘴边送了一口,放下的时候力气使得大了些,声响足够让沈榆回神。 他感受了下身体各处,如实说:“头昏,嘴巴疼。” 头昏能理解,嘴巴疼又是什么症状?沈榆自己也疑惑,怀疑是那白酒的缘故,辣的。 温遇旬没管他头昏还是嘴巴疼,问他:“肚子饿不饿?” 不说就算了,一说,沈榆就听到他胃里发出阵响亮的抗议。 临近中午那顿林皎请客的甜点早消化完了,饭店里的西湖醋鱼,他也嫌弃人家鱼鳞没刮干净似的,只蹭了点鱼皮来吃,其他就是一些水果,再没别的了。 “有点。”沈榆说。 他和讨食才乖的猫儿没两样,平时肚子填饱,敢扑到温遇旬腿上抱他吻他,现在肚子饿又只会小心地说,好像以往少他一口饭。 温遇旬看着心里觉得好玩,借着占便宜占开心了的劲儿,恨不得说点不好听的话再逗逗他,然而也不愿意沈榆真饿坏了肚子:“汤在锅里,自己盛来喝。” 沈榆心中感恩,缓步靠近那紫砂锅,闻到一股中药材的怪味儿。 这味道他从前跟着沈珏在浙江时常常闻到,沈珏病重那段时间中医给开了补气的药材,中药味混着水蒸气,日日夜夜没个消停。 锅盖掀开,待到那糊人眼睛的蒸气散去了,才显出真容。 一锅当归西洋参红枣生姜炖的排骨汤,配料满满当当像粥,排骨都要被喧宾夺主。 沈榆用汤勺打一碗出来,端着坐在温遇旬对面。 应该是看资料认真,温遇旬的碗里不见少多少汤水,几片当归和西洋参切片飘在水里,油星也只有一点,排骨更一根没有。 他自己没吃,转头看向沈榆碗里还不高兴了,皱了皱眉,对沈榆说:“多盛点肉。” 沈榆不服气:“你自己一块都没有,叫我盛那么多。” “你下午在饭店才吃多少东西,心里没数么?”温遇旬又开始凶巴巴地数落他,“鸟都吃得比你多。” 沈榆这下彻底没话好讲,返回锅前又捞两块排骨,坐在餐桌前安安分分地吃完了。 委屈的胃部得到安抚,这排骨汤里放的料又有解酒的功效,沈榆喝完以后神清气爽,站起身对温遇旬说了声:“我先回去了。” 这段时间他们很少有过这样和谐的对话,可能是温遇旬今天反常,不知为何心情甚佳,才让沈榆得了点阳光就灿烂,不自觉想要接近他了。 没想到温遇旬也称得上和颜悦色,颇有耐心地抿唇,瞟他一眼,眼神落在沈榆嘴唇上。 “嗯。”温遇旬端起碗,遮蔽什么一样,挡住自己半条唇角。 两天后,沈榆将谢梦朝要的词写好,曲谱完,约了个时间,和宁以桥邱风一起到天昇娱乐去商讨细节。 包括录音,后期,包装,宣发。准备工作繁杂,沈榆起了个大早,吃没比过鸟,今天险胜一回,起得比鸟早。 要出门时路过温遇旬的房门,关着的,也没起,还在睡。 周天早高峰现象减轻一点,沈榆提早二十分钟达到排练室,邱风踩点,宁以桥晚到二十分钟。 “好烦,”那人迟到还有脸抱怨,“我都没睡醒。” 宁以桥忿忿地:“平时有早课,周末还要加班!” 沈榆今天带了琵琶,小心地从琴包里拿出来,一块帕子抹弦,擦琴面和头面,调了音,说:“准备好了就开始吧。” 进入状态后时间就过得很快,整整一个早上,他们排练数遍,再对一些细节加以改动和优化,下午一点录制结束,三人还没吃上饭。 几人从录音室出来,过一个拐角,碰上迎面而来的谢梦朝。 谢梦朝手上拎了一个塑料袋,里面装了三份从食堂打包来的盒饭。 “我正找你们呢,”谢梦朝说,“给你们带了饭,先别急着走,一会儿吃完了开个会。” 天昇伙食很好,两荤一素装得饭盒鼓起,汤是刚打起来的红枣鸡汤。沈榆吃一口肉,喝一口汤,却觉得比不过上次喝的散着药味的当归排骨汤。 饭饱后,谢梦朝带他们坐电梯上五楼开会。 天昇一整栋大楼,三层是排练室,往上是管理层办公室及会议室。 沈榆跟在谢梦朝后面进去,高层座位普遍靠前,他视线扫过一圈,一眼就看到白小岩也在。 白小岩和他的乐队名声比从前大,被公司解约再也不是他们要担心的问题。 上一次见面说不清什么时候了,沈榆上学,白小岩跑演出,他看见沈榆,亲切地招手道:“小榆,坐我旁边。” 沈榆过去坐下,真心诚意:“好久不见了。” “是很久。”白小岩笑着,没提别的。 出名以后通告代言接踵而至,没空见面是正常情况,只是沈榆这边仅仅有迫不得已的想念,别人有没有意见,他就不知道了。 沈榆思量再三,他从四年后回来,上一次的这月这号,他早就和天昇没了瓜葛,与白小岩更不再联系,不知道他和段绍怀现在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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