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榆表情不对,人也沉默了,温遇旬察觉到,终于从旁观者的身份抽离出来。 “好,有空我可以带沈榆到植培所看看,有一些可以带家属体验和参观的科普类活动,他要是想去我也可以作陪。” 温遇旬之前从不参与这种活动,一来他不需要被科普,二来他没有能带去的家属。 现下唯有缓兵之计是上上策,不过他既然做下了承诺,需要履行的时候也不会推脱。 温遇旬替沈榆解了围,却没能拯救他摇摇欲坠的胃口,那盘鲜果少了一颗樱桃后就没再被碰过。 胃简直比鸟还小,饭前在车上还偏要尝一口山药糕,糕点又不会长腿跑。 桌上的话题又被温玉菡引走,沈榆获得一些喘息的时间,手指抵着盘沿往旁边一推:“我吃不下。” 他无法将心中郁结释放给岑漫摇,现在只是想耍脾气。 然而太明显的招惹沈榆又不敢,只好低着头,一副温遇旬惹了他的样子。温遇旬瞧他一眼,又瞧一眼满满当当的果盘:“什么意思?你吃不下给我吃?” 有些人一边顾忌着不要得罪争取对象,一边嘴硬:“你最近辛苦,还生病,多补充一点维生素。” 好拙劣的借口,温遇旬没说信不信,顿了两秒,还是将沈榆吃剩的水果一块块吃掉了。 吃完饭,温玉菡还要回家温书,一对操碎心的伯父伯母让温遇旬和沈榆送一送,节省时间又保证安全。 岑漫摇完全没什么自觉,在玄关处拍拍沈榆的手背:“经常来看我和你温叔叔的哦,我们都很想你。” 樱桃熟得过了头,甜得沈榆嗓子黏糊,最后只能说“好”。 温玉菡跟着温老爷子生活,温遇旬将她送到别墅大门口,让她和门卫说一声,车才能开进去。 “不用不用。”温玉菡说,“我这里下就行,走进去不远的。” 她从后座蹦下来,临别,沈榆按下了车窗,对着她挥一挥手。 “哥,”温玉菡也挥一挥手,“你唱歌很好听的,我很喜欢,写作业的时候手机里放的都是长眠湾的歌。” 她看似跳脱,实则并不无厘头,也发现了沈榆不寻常的低落。 “谢谢你,快去吧。”沈榆将手伸出窗外,摸了摸她的脑袋。 送走温玉菡,温遇旬方向盘打满,掉头,往的是家里的方向。 中途停下来等红绿灯的时候听见身边有动静,转头光明正大地看一眼,看到沈榆又埋着头,在那放糕点的袋子里寻宝似的扒拉。 放过几个钟头的不如刚出炉的好吃,沈榆却比那天跟着林皎吃现做的要着急,半个巴掌大的糕点,喝月般一口吞下。 咀嚼的动作都变得艰难,沈榆咽下一半,自言自语:“啊,早知道给小菡也拿一盒尝尝,我忘了。” 借花献佛不是好办法,沈榆想了想又觉得不妥了,决心下次自己花钱买给别人比较合适。心里费劲,嘴上也没停,又拿起一块放进嘴里。 刚才说吃不下水果的,和现在坐在副驾吃点心的是同一个人,然而时间还没过去一个钟。 温遇旬当然不认为他是消化完了,踩下油门问他:“不是吃不下了?” 是吃不下了,饱了,但塞塞还是能腾点儿地方。 沈榆自有一套说法:“听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的能缓解。” 温遇旬问:“水果不甜?” 沈榆咬一口手上的糕点,忽略一颗樱桃就开始耍赖:“不知道,我又没吃,都被你吃了。” 温遇旬没搭理他,沈榆吃完最后一口,连塞也塞不下了,心情也有所舒缓。突然,放在腿上的手机亮起来,有人给他打电话。 时间有点晚了,谢梦朝有些不好意思:“小榆,没休息吧?” “没有,”沈榆说,“怎么了?” 谢梦朝说:“是这样,刚刚在微信群里发了莫迪科音乐节的排演时间表,上头要求落实到每个人第一时间知道,催着我们回复,这不看你没动静,我就擅自一个电话打过来了。” 沈榆的确从踏进温远家的门以后就没再看过手机,和谢梦朝道了歉,说马上看。 群里发了一张表格,上头有各个乐队具体的上场时间,底下一堆人回复“收到”。 沈榆也回“收到”,再看了日期,下下周周末,十月十五日。 这个日期倒是距离温遇旬生日很近了,温遇旬秋冬交替时节出生,十一月十五。 沈榆因为生日多看温遇旬两眼,还没在脑袋里酝酿出什么想法,就被当场抓住,温遇旬问:“有事?” 沈榆一五一十说了:“那天就不用让家政阿姨煮我的饭。” 温遇旬听后挑眉:“十月十五号?沈榆,你是不是完全没有听他们在饭桌上说了什么?” 他的确没在仔细:“什么?” “你的母亲和我的父亲,十月十五号举办订婚仪式,”温遇旬笑了声,听着有点像看好戏开场,模仿请帖上的落款,“新人邀请,敬候光临。” 作者有话说: 明天也更
第29章 “走吧” 十月十五,首都秋高气爽,银杏的叶子开始打着旋儿往下落,在街边堆了一簇簇。 温远和岑漫摇的订婚场地在户外,很大的一块场地,邀请的人却不多。 本意是订婚对着内家,当作是家里的团圆聚会操办,正式婚礼才是亲朋好友以及商业伙伴的共同见证。 只是温家家大业大,家宴都要圈去好大一块地用来庆祝。 沈榆身上白衬衫黑西裤,站在镜子前正看衣服合不合身,西装外套搭在身后的侍者手臂上。 一整套正装都是提前好几天叫人上门量的尺寸,版型正,勾勒沈榆的细腰身,翘臀括。 沈榆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在好日子里也算不上多精神,眼下有些发青。 得知时间有冲突后,他第一时间和谢梦朝说明了情况,谢梦朝当时也十分为难,答应沈榆立刻和天昇高层展开探讨,有消息了第一时间告知。 第二天中午,谢梦朝给他打了个电话,说天昇和主办方争取到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把长眠湾安排在最后一个出场,末位压轴怎么着都该夜晚时间了,赶得过来就上台唱,赶不过来就取消。 这是最仁慈的解决办法,他也找邱风和宁以桥聊过,但他俩的态度都没透出什么所谓,让沈榆好好忙自己的事,有情况再联系。 身后的女侍者情不自禁地夸赞出声:“您穿这身很好看。” 沈榆平时极少穿着正装,他皮肤白,眉眼柔顺俊美,像一滴新墨入水,和缓地散开丝缕又转眼不见的精妙雅致。 沈榆笑笑,从侍者手中接过外套套上,扣好双排扣。 身后传来帘子被拉开的声音,温遇旬的皮鞋底踏在地上:“弄好了么?” 他比沈榆高,穿一套和沈榆同款的西装,多一分冷冽的英气和挺拔,奈何不爱照镜子,沈榆说好了,就点点头,女侍者来不及再夸,两人并肩走出去。 出门便是大片的草坪,四周圈地种了整齐的银杏树,旁边是一个马场,用铁丝网隔着,能看到几匹骏马放风吃草。 远离市区的天空都辽阔,景致上佳,沈榆无心欣赏,愁得步子都慢。 温遇旬腿长走得快,平时也不用等着谁,现在走两步慢一点,走三步停一下,终于忍不住坏脾气了:“你是不想去?” 沈榆倒不是不想去,只来得及把心情掩饰起来,说:“这皮鞋我穿不惯,磨脚。” 少爷风范,出门多事得很。只是温遇旬也知道他不仅有磨脚的理由,说道:“你快一些过去,东西多吃一些,可能赶得上音乐节。” 沈榆眼睛都亮了:“吃完东西就能走吗?” 然而温遇旬只是在给他画饼:“不知道,但是你多吃一点表现好一点,他们或许能放你先走。” 自助餐同样安排在草坪上,菜式各异,糕更点不胜数。 只有二十多个人,姓温的一大家子,岑漫摇那边也来了些亲戚,另有些两人的至交好友。温岭常带着温太太坐着,身边站着今天的两位主角,大部分人围在他们身边。 温遇旬和沈榆走近给岑漫摇和温远祝贺,岑漫摇今天穿一身束身白色长款礼裙,看着朴素,面料却是上好的桑蚕丝,上头绣着凤凰图案的暗纹,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 她今天很高兴,温家人似乎也没有再为上次饭店的事情对她心存怨气,温太太刚刚还摘下手上一只玉镯子,给岑漫摇戴在手腕上。 “小菡的学校今天模拟考,没时间来,不然你们三个可以一起去旁边马场骑骑马的。”温太太在一边,微笑着说。 下午三点原本该是最热最晒的时候,但秋季风凉,太阳不再滚烫,是最舒适骑马的时节。 温远说:“马场那边我打过招呼的,小旬和小榆要是想去试试就去吧。” 温遇旬一向认为这些娱乐活动可有可无,问沈榆的意见:“你想不想去?” 沈榆忖度几秒,觉得不一直待在长辈眼皮子底下似乎更有逃跑的可能,点点头,说可以。 岑漫摇更周到:“吃点东西再去,不要饿肚子。” 她脸上一直带着笑容,沈榆看着她挽着温远的手臂,漂亮得不减当年在和沈珏的结婚照片上的风姿。 至少在今天,她是美丽的妻子,也是温柔的母亲。 离开岑漫摇身边之前,沈榆最后看了一眼她的侧脸。 脂粉,带着岁月痕迹的明艳。 她毋庸置疑是爱沈榆的,深爱的,为儿子的前途殚精竭虑,她尽力做到一个母亲能做到的最好,尽力给到一个母亲能给到的最多,唯独忘了问沈榆想不想。 沈榆终于不再看了,转身朝着前面不远处等着他的温遇旬走过去。 还没穿上多久的西装外套又被脱去,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沈榆换好马术装备,头盔有点大,护甲也不太合身,他没对真正上马驰骋抱有什么期望,稍微调整了下就收手。 对沈榆来说有点宽大的装束在温遇旬身上正合身,沈榆动手调头盔下颏带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从更衣室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沈榆脑袋上的头盔摘了。 “ 不舒服就不要戴了。” 沈榆对安全隐患这种事情心存余悸,认为不太好。 温遇旬说:“第一次骑马也不会带你跑,这马要是跑疯了把你甩下来也没事,出事故有我在。” 早知道温遇旬这个人就算不刻意展现什么风头也很盛,他这样直接地表现自信居然也显得很靠谱。 马场的人果真也不敢让沈榆的马跑,先是给他拎了一匹小的,再小心翼翼地扶他上去。 驯马人牵着沈榆的小马走过半圈,温遇旬那边已经骑着跑了两圈回来,在沈榆面前拉了缰绳。 他也不戴头盔,又跑那么快。沈榆想提醒他注意安全,又不想让人感觉说话不吉利,婆婆妈妈嘴碎让人讨厌,只好绞尽脑汁想别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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