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深再怎么痴傻,也终究是个青年体型。他的皮肤那么白,白得好像钟臻不曾目睹的雪;嘴唇又那样鲜红,红得好似不会在这个季节里盛放的花。 舔了舔干皱的嘴唇,钟臻仍不敢往浴桶的方向瞧,结结巴巴地说:“你且多洗一会儿,我去取些香叶来。” 说罢,却见他头也不回,耳根通红,羞臊地掀开门帘,走出内室。 取了香叶,刚做上水,就听到里间传出的呼唤:“阿爹,你在吗?” “在!”钟臻扬声答。 小傻子安静了一会儿。柴火有些受潮,烧得不算汪,做水要花费比以往更长的时间。这边锅里的清水尚未温热,那边就又听小傻子问:“阿爹,你还在吗?” “在!”钟臻又答。 等终于稳定了心绪,带着热水回到内室时,小傻子坐在浴桶边沿,眼睛睁的大大的,说:“阿爹,你可算回来了。” “为我挂心?”钟臻倒了新水进去,随口问道。 “那是自然!”小傻子正色,“阿爹,浴桶还有空余,以后我们一起洗。” 钟臻气笑,“小深,你倒是不傻。” “啊,”小傻子从桶里钻出来,咋咋呼呼地往床榻上跑,待跑进被子里,他才笑笑说,“小深当然不傻啦!” 钟臻坐进水里,隐隐思考,小深似乎比早上清醒了些,至少能为他自己分辨几句,知晓好坏。 可是,小深仍唤他阿爹。 他晃了晃脑袋,小深则将整个身体都埋在被子里,不知在鼓弄什么。 片刻后,“被子”便一动不动。 钟臻猜想,小傻子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有件事说出来给读者乐一下。咱就是说这次的流感真的来势汹汹,我又烧了一天。 早上歪在床上向领导请假,因为看不清键盘,我就用语音输入了。 我:领导,我生病了,想请一天假。 领导:又怎么了? 一看到这个我就来气,他这人真的很喜欢阴阳怪气。 我(翻白眼,语言输入):流感。 过了一会儿,我回复完评论,领导给我回了个:厉害! 真的很阴阳,我气得不行,睡着了。起床之后我同事问我临时请假领导有没有说啥,我就想着把截图发过去,我俩一起骂他。 结果定睛一看,这个狗输入法真的有毒。 领导:又怎么了? 我:流产 现在尬的想死!!我以我的身家性命担保,这件事他指定能笑到后年!真的怪我自己不争气啊,在晋江啥时候才能出头啊!!我真的很想马上提离职,但一看我今日收入2.24,还是决定卑躬屈膝地活着了,我恨呐我恨!!这章虫估计不少,但也是我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都是我的血泪,我的血泪啊!!!有虫之后再捉吼,爱大家~ 感谢在2023-12-04 13:24:37~2023-12-06 22:34: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Haruk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溯 8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逃亡十二时辰(四) 常年在外做工, 从小苦到大的,钟臻的肤色偏黑,肌群雄健。 他站在桶边, 没什么羞臊, 脱了衣服钻进桶里—— 趁桶内的水尚热。 南境的生活条件艰苦,夏日高温不散, 一入夜屋子里全是飞的跑的各种小虫;好不容易挨到天气渐凉, 又到了阴霾蝉联的冬。 在屋外待上个把时辰, 身上的衣服就变得又黏又重,整个人也变得阴恻恻的,凭白弄丢了一半的力气一样。 偶尔泡泡热水浴,不仅能放松筋骨,还能祛除体内的湿气。 在水里坐了好一会儿, 钟臻长长舒出一口气,心情飘飘然。 侧目看去, 小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侧躺着,直勾勾盯着自己,两只大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怎么了?” 小傻子抹抹嘴巴,“阿爹,你的后背上, 有好几条大长虫!” “长虫吗?”钟臻反手抚摸后背,手指触及几处凸起, “这不是虫子, 是我之前受了伤, 伤口好了之后就会留下疤痕, 经年累月的, 疤痕的颜色变暗,就成了这个样子。” “阿爹受过伤……”小傻子摸了摸自己的脚背,那里也有几处伤痕,是今天着急忙慌地去找阿爹的路上划破的,被路边的石子或是野草,亦或是其他什么尖锐的东西。 被那些小东西划伤了,尚且会留下深深浅浅的红色的痕迹,疼得让他偷偷抹泪;那阿爹后背的伤口那么长,那么大,应该很疼吧? 看着小傻子担忧的样子,钟臻心里动摇,想到他早先说的那句“我本来就不傻”。 小傻子能理解这些伤疤背后的意义吗,还是只是不喜欢长虫,不想让阿爹的身上长“长虫”? 早先给爹娘筹钱治病,他涉世未深,又没有一技之长,只好从打杂的苦活重活做起。 别人看他又小又弱,都不愿意要他,最后是一户屠夫收下了他。 那会儿也是冬天,他挤在屠夫家的猪窝墙角,身上泛着酸臭味,因为太冷,他不得不四处归拢来更酸更臭的稻草盖在身上取暖。 忽得天空劈下一道冬雷,白光不断照亮夜空,天穹传出轰隆巨响,屠夫家不仅养着猪,还养了几只牛羊,这些动物被突如其来的冬雷震慑,吓破了胆,疯了似的撞开了栅栏,到处跑窜。 最后钟臻和屠夫花了一整夜,顶着大雨和不断炸响的惊雷,将流落四处的牲畜重新赶进了棚圈。 只可惜,尽管他们费劲力气,还是死了一头猪。最可悲的是,这头猪还是被自己的同伴给踩死的。 屠夫发现此事,气急败坏地将所有罪责都归于睡在猪圈的钟臻,从背后抽出用来驱赶牲口的鞭子,狠狠地抽在他的后背上。 钟臻无处可去,又急着用钱,所以纵使有满腹的委屈,也不敢表现出来。咬着自己的唇肉,任其鞭笞。 后背上留下好多伤疤,起初是鞭印,后来是脚印,再然后还有掐痕,或者重物砸出来的印子。 许多伤痕慢慢愈合,看不到了;那几条鞭痕却一直印在他皮肤上,甚至生出了新生的皮肉,从他的背上凸起来,长虫般丑陋。 他不忍继续回想自己的那几年是怎么过的,只庆幸自己卧薪尝胆的魄力,不仅多留了爹娘几年,还学会了屠夫的手艺。 所以即使在他债台高筑的那些年岁里,也半点不曾质疑过自己。 他相信只要自己努力,总能将债务清理完毕,而他将迎来全新的生活,讨个媳妇,养些牲畜,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 钟臻清洗好了,将浴桶推出门外,清理后放好。重新进屋时,身上又披了一层湿寒。 他在门厅站了一阵才回到内室,烛光幽冥,小傻子叫被子掩着大半张脸,钟臻辨认了一会儿,才发现他又睡着了。 也罢,还妄想他会心疼自己? 他现在神志不清,哪懂什么心疼呢? 钟臻自嘲地笑了笑,解了外衣,将小傻子往床里推了推,就着铺盖上小傻子的温热,睡了绵长一觉。 头一晚一刻未眠,再加上为了娶亲忙了数日,钟臻第一次没有在天色初亮时就醒来,一直睡到辰时才睁眼。 即便是醒了,身上的倦意仍是在的,他觉得自己还没睡够,但是后背一直很痒,这感觉很微妙,搅得他不得不清醒。 “嗯……”钟臻沉哝,刚要翻身,后背便触到个柔软的东西。 确切地说,他身后垫了个人。 “阿爹,你是不是醒了?”小傻子被他压着,声音闷闷的。 钟臻赶忙侧回来,他平时都是一个人睡,潇洒惯了,不大喜欢穿里衣。昨晚睡前,他特意斟酌一番,心说小傻子毕竟是糊涂着进了门的,万一有一天清醒了,不喜欢他,还是得另谋良缘的。 于是便穿着里衣入眠,没成想自己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束缚,竟在入睡后毫无知觉地扯掉了衣袍…… 怪越矩的。 钟臻拢了拢里衣,谁知小傻子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扬声说:“阿爹不急,我再给你呼呼呢。” “什么?”钟臻眉头紧绷,后背的皮肉有感受到方才的痒麻。 “呼——呼——就像这样,”小傻子朝着他后背的伤疤吹气,“阿爹给我呼呼,我也给阿爹呼呼,这样阿爹就不痛了。” 钟臻心间一暖,“你早上睡醒就一直在帮我呼呼吗?” “嗯,天上下雨,怕阿爹会痛。” 冬雨通常在初晨停歇,傍晚复又卷土重来……钟臻估摸,小傻子似乎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醒了,看他背上有疤,就这么“呼呼”地吹了一早上。 「相依为命」,这个词片刻间闪过钟臻的脑海,让他感受到久违的家的温暖。 他的眼角无端发热,背过手,轻轻拍了拍小傻子的被子,“多谢小深,我一点也不痛了。” 小傻子爽朗又幸福的笑声在他身后响起。钟臻揉揉眼睛,安顿床里的人再睡一会儿,他去准备早饭。 . 吃过早饭,小傻子随钟臻来到房后的棚圈,照料家里的牲畜。 入冬以来,不仅人懒,牲畜也变得困顿乏力,毫无生机,他们得让它们精神一些,多吃点东西,再过些日子就是新年了,正是村民们买肉屯粮的时间。 一年里最大的收入也来自这段时间。 为了让自家的小猪和牛羊看着更利整,钟臻把昨晚的洗澡水搬出来,又取了两块布子,要小傻子跟他一起给牲畜洗澡。 先从那两只白白胖胖的成猪开始。 小傻子第一次做这种事,最开始连猪都抓不住,布子一扔,追着嗷嗷喊叫的母猪满院子跑。 可他毕竟是成年男子的体型,体魄也是强健的,工种号梦白推文台三下五除二就将猪桎在手中,手掌在猪头上抚弄几下,很神奇的,猪当即四脚一趴,瘫在地上,伏低做小状。 “阿爹!”小傻子惊奇地宣布自己的发现。 钟臻笑着,走过来看,一连唤了猪好几声都没见动弹。 “阿花有些怵你,你震住他了!” 小傻子心思单纯,甚至不去想自己赤手空拳,为何能让猪如此惧怕。脖子仰着,头高昂起,欢喜道:“我真厉害!” 钟臻不反驳,又望了几眼地上快要吓晕的母猪,慢腾腾挪回去给公猪擦身。 多吓吓也是好的,这样将来牵到人来人往的集市上去,它们便不会因为太过害怕而倒地装死,耽误他卖个好价格。 小傻子抓着猪的一只耳朵,将猪牵回来,给它清理皮毛上的污泥。 “阿爹,一只猪能卖多少银子啊?” “嗯……”钟臻估摸着,“零零散散,十两是有的。” “十两银子,是好多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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