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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禹衡指了下喉咙。 他现在一点声音也发不出了。 沈棠被推进手术室，贺九跟宋禹衡一起坐在外面的等待。 贺九看着手术室上面亮起的红灯，粗鲁的抓了把头发。 “这他妈到底啥情况，回趟家怎么就成这样了！”
第66章 实木椅子 沈棠突然回来，让沈家人又惊又喜。 裘翠兰一看他身后，没人。 “咋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建强呢？” 沈棠说：“我有事就提前回来了，他晚几天跟袁洪一起回来。” 裘翠兰随口问了他是啥事，沈棠只说饿，等吃完再说。 家里支了牌桌，一群人在打牛筋牌，听说是沈棠回来了，打趣沈广亮念着儿子无心打牌。一局结束，就都回家吃饭去了。 放了寒假，沈卫民跟赵多也回了大队。 赵多在县里开的杂货铺子就在学校附近，学生一放学基本就没啥客人了。 不一会儿，沈卫国夫妻也来了。 哥哥姐姐们带着沈卫民的女儿甜甜在院子里学走路，笑声不断。 等饭的间隙，话题不知怎么就带到了沈棠结婚的事上。 沈卫民说：“你去年不是说，今年会带人回来，咋还是你一个人。” 白荷看了眼沈棠，忙说：“结婚是大事儿，急不得。” 沈卫民也只是随口一提。 “也是，现在都流行谈几年再结婚。” 端着烙饼进来的裘翠兰正好听到这句，她立马就想起沈棠去年答应的事情。 随即就问了跟沈卫民一样的话。 沈棠嗯了声，说：“今天就是要说这事呢，先吃饭吧，我一天没吃东西了。” 盘坐在炕上的沈老爷子，闻言掀动眼皮，看了下沈棠。 “说话难道耽误你吃饭不成。” 裘翠兰不满的嘀咕。但因为沈棠终于有成家的对象，心头也松快不少。 这两年来家里说亲的人都被他们推了，外头的话就说得不是很好听了。 说沈眼界高，看不上乡下人的有，还有的说沈棠看上城里的姑娘要倒插门。 裘翠兰越听越着急。家里现在条件也好了，又不是娶不起媳妇儿，二十六奔三十的人了，媳妇儿还没着落，也不怪别人会多嘴。 沈广亮这两年操心制药厂和药材基地的事，对沈棠的婚事反而不怎么上心。但沈棠为了这事专门回来，郑重其事的态度反叫沈广亮警惕起来。 饭菜准备的很丰盛，有心思吃饭的却没几人。 沈老爷子近两年的精神日薄西山。 去年宋禹衡给调理过，但也只是粉饰太平。老爷子八十一岁，在乡下已经是长寿了。 他好口欲，家里也没再管着。 即便桌上都是他爱吃的东西，老爷子也只勉强吃了一碗。 沈棠看他又回了炕上靠着叠起来的被子打盹，眼中有一瞬犹豫。 像是知道他心思，老爷子道：“做你想做的，我还不到时候呢。” 众人安静了一瞬，默契的放下了碗筷，看向沈棠。 白荷舔了下发干的唇，低声问：“宋大夫，他，今年不跟建强回来？” 沈棠嗯了声，“他不来。” “那你……”白荷不知怎么说了，只一个劲儿的看着他。 沈棠似是无所察觉，不紧不慢的夹菜。 裘翠兰先忍不住，“沈棠，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了？” “没有，”沈棠说，“他怀不了。” 原来就是这个！ 裘翠兰松了口气。 “这也没啥。只要人好，怀不了就怀不了。咱家也不求这个。你哥哥他们的孩子，就是你们的孩子，等你们百年后，也不用怕没人抬棺材。” 沈棠应了声。 裘翠兰说：“你就跟她说，咱家不看重这个，让她放宽心。” 她又继续说：“既然已经说开了，那你准备啥时候带人回来让我们看看。” 沈棠吃了七分饱，放下了碗筷。 “你们见过。” “见过？” 裘翠兰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些年跟沈棠有交集的姑娘不少，来问亲的也有，可到现在还没结婚的真没几个。 “谁呀？咱们公社的，还是知青？” 沈棠说：“是知青。” 沈家人绞尽脑汁回忆知青所都有哪些女知青时，白荷紧张的抠着手指。 她几次想开口，又生生忍住。 沈卫国察觉她的情绪，问：“你咋了？身体不舒服？” 白荷忙低头。 “没事。” 沈卫国觉得不对。沈棠不对，自己妻子也不对。 裘翠兰接连说出两个名字都被沈棠否决后，她没了耐心。 “到底是谁呀！” “宋禹衡。” 裘翠兰一愣：“宋禹衡？你说宋大夫呀，他咋了。” 她没有注意到，身旁沈广亮的脸色已经沉了下去。 沈棠说：“那个人是宋禹衡，跟我在一起的人是宋禹衡。” “你说啥？”裘翠兰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又问了一遍。 而沈广亮已经拍着桌子站起来，死死瞪着沈棠。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沈棠不紧不慢道：“我爱的人是宋禹衡，我们在一起六年了……”尾音淹没在一道碎裂声中。 沈棠侧身避开沈广亮砸来的碗。 整个上房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裘翠兰带着颤抖的声音响起：“你，你咋就，咋就跟宋大夫好了？你们不都是男人……？” 沈棠语气依旧平静。 “我天生就是如此。不是宋禹衡，也会是别人。” 听到这话的沈广亮怒不可遏，他甚至没有反应手里抓了什么，就冲沈棠抡了过去。 他用了十成的力气，实木椅子砸在沈棠身上，立即就散了架。 沈卫国他们都惊到了。 “爸。” 沈卫国忙扑上去抱住还要再抡裘翠兰身下那把椅子的沈广亮，“爸，你冷静点。” 沈卫民则上前查看沈棠的情况。 “你傻呀！不知道躲。”那可是实木椅子，没落对地方，能要了人命。 沈棠自然能躲过，可他不能一直躲，沈广亮堵着的气得有地方发出来。 “我没事。” 他一开口，就忍不住咳了几声。 沈卫民看他几乎瞬间就没了血色的脸暗道不好。 “多多，小四不对劲儿，你快去叫卫生员。” 一提“卫生员”，又让沈广亮起了联想，又激动了起来，他冲要出门的赵多吼道：“不许去，我看谁敢去。” 说着他又要推开沈卫国，“我今天非打死这个畜生！” 可他到底比不得沈卫国力壮。任凭怎么挣扎都没脱身。 沈卫国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在拦沈广亮。 他很清楚，沈棠的情况，要真挨一下就完了。 “你个小畜生，你不学好，你还祸害宋大夫。他可是建强的师父，是我们家的恩人。我今天非打死你。” 炕上冷眼看着闹剧的沈老爷子此时冷笑了声。 “沈大队长威风，你怎么不把你老子我也一起打死。”
第67章 断不了 沈广亮的目光转向沈老爷子，眼中是愤怒，也有无奈。 “您早就知道了。他……您怎么能由着他胡闹呢！” 沈老爷子反问：“不然呢？我也砸他一椅子，就把他砸清醒了？他就能跟小宋断了？” 他们父子都很清楚，以沈棠的性子，只要认定的人，就是打死了，他都不会放弃。 因为上房动静被吸引的孩子们缩在门口。 白荷勉强维持着镇定，让建东带他们去东厢房。 “看好弟弟妹妹，别叫他们出来。” 建东担忧的看了眼靠在三叔怀里的小叔，抱起甜甜，招呼其他弟弟妹妹离开了。 这时沈棠意识已经有些不清醒了。 但他不能就这么倒了。 “爸，妈，对不起。本来应该早些跟你们说，但早些年小衡会被你们动摇，我不能让他离开我……” 沈卫民打断他的话，“行了，你别说了。还嫌爸妈不够气的吗？” 老两口都六十了，他真怕被沈棠气出个好歹。 沈棠扯着嘴角笑了下。 他现在呼吸都觉得疼，一动左半边身子都麻。 沈广亮推开沈卫国坐到炕边，整个人都被抽走了力气一样。 “沈棠，你早就想好了吧。” 一家子上下老小都给想好了出路，把所有人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这样，你就能放心了……是，家里这些年都靠着你算计。建了药厂，计划书一写就是十年。让大学名额给你二哥，又带着你三哥上大学。一家子往后都不愁了。” 不仅这一代，下一代都不愁了。 “你老子我没出息，还要都靠着你拉拔。所以你想做啥，家里都由着你。大学你想去四九城就去，毕业了不想端铁饭碗就算了。你不想结婚，我们也不敢多催。可你说你有对象，我们总要见见。你就，你就这样找的对象？” “两个男人。宋大夫，他可是周家唯一的孙子。你这是要周家绝后啊！” 裘翠兰扯着衣襟擦着眼角。 丈夫说的，都是她想说的。 这些年，沈棠终于懂事了，有出息，给她长脸。别人提起沈棠都夸，她也脸上有光。 可沈棠就给了她当头一大棒。 “你这是，要我的命呀。” 沈棠来的时候，就想过会是怎样的场景，可看着父母这样，他还是会愧疚。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裘翠兰突然发作，“说这话有啥用，你要真觉得对不起我们，就跟他断了啊！沈棠，算妈求你，妈求你了，你们两个男人，传出去别人的口水都能把咱家给淹了。你爸和我的脊梁骨都能被戳断。你，你和他都要被关进去啊。沈棠，妈求你了。我，我给你跪下了。” 白荷见状，忙撑住了要跪下去的裘翠兰。 “妈，你别这样。” 裘翠兰抱着白荷嚎啕大哭。 沈棠才一开口，就先咳了起来，血腥气上涌，他还未反应过来，身旁的沈卫民就先叫起来了。 “沈棠！” 沈卫民看着被他咳出的一口血，声音都被吓到变调了。 带着卫生员回来的赵多，进门就看到了沈棠倒下的一幕。 卫生员绕过一片狼藉，上前查看沈棠的情况。 “不行，要赶紧送医院。” 沈卫国忙道：“我去找车。” 沈棠是被抬上拖拉机车斗的。 白荷抱了好几床被子垫在他身下。 久等沈棠未归的贺九，先找上了门。 他也不知道发生了啥，就按照沈棠的吩咐把人带走了。 离开前，白荷叫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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