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青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吓唬你呢,起来,去沏壶茶来。”萧凤棠若是有事,他才不会这么平静。 “是,是。”新竹面色惨白的起身去沏茶。 左晏衡烦心的从一旁的石桌前坐下,温青伸着鼻子嗅了两下,“你受伤了?” “属狗的吧。” “你真受伤了?”他瘸着一条腿就要去翻他的伤口,“伤的重不重?让我瞧一瞧。” 左晏衡一把打开他的手,“死不了。” “说话这么冲,确实死不了,不过我这老身子骨可就难受了,你是不知道那天有多危险。” 温青添油加醋的将那天的情景描述了一番。 “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吗?杜戈青的墙角你也敢去听。” “这不是事发突然嘛。” 左晏衡没矫情,“多谢。” 他的这声谢来的突然,“哎呦呦,陛下说什么?臣没听清?” “蹬鼻子上脸。”左晏衡冷哼一声没理他,“我在南边见到杨飞云了。” “然后呢?” “如信中所言,他想拉拢鲁知徽。” “结果呢?” “你的这封信来的很及时,鲁知徽不信他。” “还好还好,这伤没白受。”温青想的极开,稍作衡量后给自己找了个宽心的由头。 新竹泡好了茶水,仔细给他们端了上来。 温青看他来了才絮絮叨叨,“凤棠不回来吗?” “他有花长祁做伴,在梁远待的舒心着呢。” “我都受伤了,他就没有个三言两语让你带回来?” “朕都快死在他跟前了,他眼皮都没耷一下,你说呢?”消息传过来的时候,萧凤棠还在老林,他能有什么话给他。 “……”温青摸摸鼻子,“好吧。” “说说吧,为什么着急喊朕回来?”他不是小题大做的人,以受伤为借口传消息给他,就必然还有旁的事。 温青抬抬手,新竹扶着他在左晏衡对面坐下,“那什么,嗯……” 他支支吾吾,听得左晏衡不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好好说话。” “左晏衡,你有弟弟吗?” 他听着一愣,“弟弟?哪个弟弟?” “就是,弟弟啊。” “整个左家就我一个儿子,无缘无故,问这个做什么?” 他自然知道整个左家就他一个儿子,“我的意思是说别的弟弟,比如同父异母。” “……没有。”他父亲就娶了他母亲一个妻子,哪来的同父异母的弟弟,“你查到什么了?” 温青左右为难,“我可能,查到你弟弟了。” “……同父异母的弟弟?” “对!” “胡扯呢?谁啊?” “你认识,小祁。” “……” 左晏衡瞬间沉默了下去,“温青,你是在跟朕开玩笑吗?”花长祁怎么可能是他弟弟? “前些日子你不是让司沿去查小祁吗?他临走前叮嘱了我,我闲来无事,就派人去探查了一下。” “他们说左大将军在婚配前曾与一个女子有过一段缘,那个女子你应该也听过,叫花语,是花家花言的庶出姐姐。” “因为是庶女,左老太太便没满意,逼着左大将军同你母亲成了亲,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花语离开了花家,有人亲眼看见她被左大将军养在了城西一处宅子里。” 温青说的极慢,时刻观察着左晏衡的动静,生怕一个不察被他利索的削了脑袋。 “你还记得当年的容正吗?” “翰林院掌院,记得。” “花语的宅子就在他旁边,容正府邸遭劫,连累了她。” “不过这和花长祁有什么关系,他姓花,就一定是花语的孩子,就一定是我父亲的儿子?” “当年花语从南边带回来了一名画师,那人画工卓越,被左大将军引荐入了宫,花语出事后他便消失不见了。” “他们最后出现,是在城西的一处医馆里,那个画师背着病的奄奄一息的花语,旁边还跟了个不大点的孩子。” 温青从怀里拿出一张纸,上面画着一块翻云佩,“我打听过了,当年给花语看病的老医师已经去世了,他们身上没钱,抵了这块玉佩。” 这块玉佩他曾见左晏衡戴过,左晏衡看着那熟悉的花纹,慢慢开口:“继续。” “这块玉佩后来被左将军大价钱买了回去,因为出价实在太高了,老医生的孩子才记住了玉佩的模样。” “后来他们就彻底不见了,但提供这个消息的人说,背着花语的那个人左手只有四个手指,没有小拇指。” “而我三年多前南下,曾在小祁的书房里看过一幅画,画中有大片的凤仙花,还有一名老者和两个孩子,而那名老者只有四个手指,没有小拇指,他叫花宿,我派洪公公查了一下当年的卷宗,恰巧那名消失的画师,也叫花宿。” 所以花长祁如果是花语的孩子,那就只可能是左大将军的儿子。 左晏衡心思细腻,其中关系一想便知,温青没再细说。 “我怕这个消息外传出去,只能先寻你回来。” 左晏衡揉了下阵阵发疼的太阳穴,他能这样告诉他,大概率就是已经确定了。 可依着父亲的性子,当年花语若真是有了身孕,怎么可能不接回府里,就算是父亲不接,依着母亲的性子,也不会放任左家的子嗣在外面吃苦。 除非,他们都不知道…… 可惜这桩往事早就随着三年多前的变故一同埋了骨,他便是想确认,都没有人能问。 “几成概率?” “九成。” 突然多了一个弟弟,左晏衡疲惫的叹了一口气,“这个江山已经小到这个地步了吗?” 温青还以为他会生气。 左晏衡拿起茶盏转了转,其实他根本不在乎这个世上有没有弟弟,相反,他孤身一人惯了,如果有,他也一定不希望是花长祁那个烦人精。 左晏衡想着他的模样,“他那么丑,跟朕一点都不像。” 温青同样执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怎么南下一趟,感觉你脾气都变好了。” “什么话,朕的脾气很差吗?”他那么跟他赛脸子,他都没要他的命,还不够好吗? “不差不差。”温青打着马虎。 “朕走的这些天,可还有什么大事发生?” “没了吧。”温青想了又想,“哦,对了,那个长骑军是怎么回事?”他听杜戈青提过一嘴,很是迷惑。 左晏衡一五一十的将原委道给他听。 “什么,那群土匪就是当年消失的长骑军?杜戈青还与有他们勾结?甚至当年的那场祸事也与他有关系?”信息量大到让人有些震惊,“他疯了吗?” “没关系,他不喜欢过好日子,朕就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都是些小事,左将府不安全了,我怀疑杜戈青对那里已经有了防备,已经命兄弟们换了地方。” “好,朕知晓了,你好好养伤吧。” “怎么,陛下这就走了?” “朕没回宫直接来了这里,想必那群人已经知道了我的踪迹,明日参朕的折子该比龙德殿都要高了。” “不让我给你看看伤再走吗?我伤的是腿,不是脑子,可以给你看。”温青不信那群庸医。 左晏衡看了眼他半瘸着的腿,起身慢慢向外走,“不用了,朕伤的不重。” 温青看着他的背影,莫名觉得他不开心。 左晏衡被鲁知徽护送回宫,召太医重新处理过伤口后便去了御书房,房里早已堆满了折子,他拿起笔来一个个看着,偶尔写写。 洪常戏恭敬地站在一边。 直至半夜,他才稍稍提醒,“陛下,该歇息了。”他身上还有伤,明日还要早起上朝。 左晏衡又一次揉了揉太阳穴,“什么时辰了?” “已经过了子时了。” 他放下毫笔,“洪常戏。” “老奴在。” “朕想喝酒。” “是,老奴去准备。” “要烈酒。” “陛下,您的身子……” “无碍。” “是。” 洪常戏并没有给他备最烈的酒,只选了个中等醇香的给他摆在了御花园的小亭下,还特意让人准备了几个下酒的小菜。 亭子四周都放了风灯笼,照的此处昏黄昏黄的。 左晏衡坐在亭下,洪常戏又命人拿了一个薄大氅给他披在身上,“更深露重,陛下小心着凉。” 他没动筷,只满心倦意,一杯接一杯的酒下肚,好似今日若是没有这点酒,就过不下去了。
第64章 被绑 竖日。 天子回京,却依旧没有上朝,左晏衡喝的烂醉,洪常戏在外安慰着一众暴躁眦目的大臣,“陛下昨夜处理一夜政务,各位大人还是先回吧!” 郁山海请了假没来,他在府邸里正琢磨着怎么参他一本,反正左晏衡归京的第一天,自有杜戈青那样的显眼包在前。 众人皆以他为首,好生热闹的聚在龙德殿前。 杜戈青挽着袖子,一副明显不相信的模样,“洪公公,陛下不顾圣体南下,罢朝已久,如今好不容易回京,臣等实在是着急。” 他根本没想到那日温青也会在长鹿阁,杜戈青不确定他见了什么,更不确定他听到了什么? 但以左晏衡的性子回京后没有第一时间杀去杜府找他麻烦,想来还算安全。 “大人有要事自可递折子,咱家自会禀明陛下的。”洪常戏在宫内老油条惯了,自然知道怎么说合适。 “公公,宁安国的小皇子已经在驿馆里待了快一月了,陛下虽命臣全权负责,可总归还是要召见一面的。”他还不知道驿馆里的小皇子是假的。 洪常戏也犯难,“容咱家说句不好听的,小皇子既然已经等了这么久,也不在乎多等这一天了。”陛下和别国的小皇子哪个重要,他一个奴才都分得清,他这么个大臣又怎么不知道。 杜戈青明显依依不饶的还想再说。 远处急急忙忙的跑来一个小太监,他弯腰对着洪常戏,“洪公公,陛下醒了,说上朝。” 洪常戏正愁打发不走他们,连忙道:“那就请诸位大人们快快进殿吧。” 左晏衡一身没醒的酒气,正支着胳膊坐在龙椅上。 众人进殿看他,连忙噤声跪拜,“吾皇万岁万万岁。” 左晏衡冷眼瞧着他们的身形,一丝一毫都没有让他们起身的意思。 直到众臣们忍不住搓着膝盖来回看才开了口,“众卿,平身吧。” “谢陛下。” 有他的下马威在前,大殿上一时安安静静,谁也不敢当这个出头鸟。 “朕刚还听着众卿在外面好生热闹,怎么,当着朕的面就不好意思说了吗?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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